“騎兵呢?”
“不低於兩萬騎。”
許達沉默了。
他原本以為這是世族故意放出的訊息,用來拖延他們的。
可誰曾想到,晉王根本不經查。
查到後連他都觸目驚心了。
“老五他究竟想乾什麼?”
慶皇死死捂著心口,疲憊的靠在椅子上,身子再也不如往日那般挺拔。
……
自古皇家無親情。
慶皇極力想避免父子成仇。
但終究還是敗了。
“許達,朕當初頂著巨大壓力,強行將這群小崽子分封出去,真的錯了嗎?”
許達低頭沉默許久,方纔小心答道。
“臣一武夫,不懂得製度啥的。”
“可誰家冇有幾個不聽話的孩子?”
“陛下教訓一頓就是了。”
慶皇聽得無比苦澀。
“是啊,彆人家孩子不聽話,教育一頓也就是了。”
“可皇家呢?”
“八萬兵馬,這牽扯到了多少平民家庭?叛亂一起,最終苦的還是百姓。”
許達想到後果,不免唉聲歎氣。
他打了一輩子仗,最為清楚兵災的恐怖。
過去那些秩序的潰兵,就如同野獸般在鄉間肆虐屠殺,破壞性遠勝於自然災害。
天災尚有一絲餘地。
**卻不會。
“臣有一點想不通。”
“說。”
“就算晉王擁有八萬兵馬,手下卻也並無強將,他不可能是臣的對手,他未必有膽量敢造反。”
慶皇搖頭。
“你也曾年輕過,知曉年輕人跟我們這些上了歲數的想的不一樣。”
“哪個年輕人不狂傲?”
“當那個勁兒上來了,老五很有可能會孤注一擲,不管不顧。”
許達再度沉默了。
當年的他們何嘗不是如此,全憑著一口氣開創了嶄新的王朝。
年輕人的莽撞勁兒,永遠是難以把控的。
慶皇抬頭望向窗外,思緒發散。
“朕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將胡人的威脅徹底剷除。”
“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勁兒不能往一塊用。”
慶皇的目光穿過範陽城,越過了長城,看到了北方遼闊無邊的草原,也看到了表麵安寧,實則背後風波湧動的大慶。
“世族們想要治理權,朕滿足他們,他們纔會全力幫助朕北伐。”
“大臣們又覺得北伐勞民傷財,讓你防住長城耗費更少,纔是最優選擇。”
“現在就連朕生的兒子……都開始搞小心思。”
慶皇的臉上變得無比苦澀。
“朕這輩子,還有機會北伐嗎?”
許達不敢回答。
寂靜的氣氛直到被水壺發出嗚嗚嗚聲打破,炙熱的蒸汽從壺口噴出。
“朕真的羨慕老六。”
慶皇盯著火爐開口道。
“遼地那麼苦,可廣寧城的百姓活得卻那麼開心。”
“朕看的出來,遼地的百姓是發自內心的愛戴老六。”
慶皇望著那升騰到空中的水汽,陷入沉思。
“老六身邊的朱烈看起來傻楞傻楞的,但他卻是真的一心一意為老六好。”
“朕呢?孤家寡人。”
“現在就連你,都不敢在朕麵前亂說了。”
許達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臣……”
“臣……”
“臣嘴笨,怕說了陛下會生氣。”
慶皇翻起杯子,重新倒了一壺茶。
“你不用說。”
“朕隻是想跟你說說,說完了心情就好多了。”
情緒低沉的慶皇,再度恢複了正常,一如往日的那般睿智。
“盧令將這件事透給朕,不就是想看朕跟兒子們相互猜忌,到時候世族好趁機渾水摸魚嗎。”
“朕怎會如了他的願。”
“傳令晉王,來範陽速速見朕。”
隻要他還活著,這些小的這輩子都彆想作亂!
許達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那個英明神武的慶皇,終於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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