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烏啼,江中遊來一隻雙層畫舫,漸漸靠近河岸。
待畫舫遊近一看,飛簷翹角、雕欄畫柱,簷角還掛著流光溢彩的琉璃燈,顯得十分玲瓏精緻。
再看桅杆旗幟上,寫著大大的“沈”字。
兩邊船舶紛紛讓行,盪開一條寬闊的河道。
沈棠頭戴輕紗冪籬、身著繡金襦裙立於船頭,看著船穩穩靠岸後,提裙進了船艙。
她坐在榻上,銀屏立即為她卸下冪籬,“娘子,算來明日就能到寧州。”
沈棠露出一張瑩白的鵝蛋臉,眼眸靈動,有一股動人神韻。
“嗯。”
她斜靠著,從床頭暗格裡翻出一個匣子,慵懶地應出一句,嬌嬌軟軟好不撩人。
銀屏小臉一紅,唾棄自己這麼多年還是經不起小主人的顏殺。
沈棠翻撿出一隻金釵遞給銀屏,自己繼續把玩裡麵的東西。
銀屏為沈棠解下釵環,從梳妝檯前拿了一枚犀角梳過來,輕輕為她理順頭髮,“娘子,如何這般急切地要來寧州?
就算要探望周夫人一家,也無需日夜急行呀。”
周夫人是沈棠三月前在海賊窩裡救下的婦人,她兒子正是寧州衛指揮使。
“況且”,銀屏喋喋不休,用那枚小金釵將她烏髮低低挽起,“總督正在福州平亂,您卻用飛鴿傳書讓他儘快趕來寧州接您,怎可如此任性?”
銀屏嘟著嘴,這飛鴿傳書是主人讓遇到危機時用的,就這麼一件出門的小事用,真真是浪費。
沈棠放下匣子,揉了揉額角,趕緊將銀屏支走,“吩咐下去今夜在此停泊休整,順便采買些東西上船,明日給周夫人一家帶著 。”
“再一個,在寧州先不要打著我們浙首總督府的名號,就說我們是徽商沈家的,遇到棘手的事情,就拿周家給的令牌處理。”
銀屏聽令,俯身行禮下去安排采買事宜。
沈棠褪去外衫,臥在軟被上沉思。
她不是不顧軍國大事,讓父親千裡班師回營趕來寧州接她,而是幾天後寧州將遭遇大變。
前世,寧州遭遇外邦使者聯合海賊作亂,是東南軍防上的大危機,也是沈家悲劇的開端。
父親沈朔初來東南從一個六品小官到如今的三品總督,全是仰仗當今丞相的提拔。
可丞相專擅國政、殘害忠良不是好人,一首為清流大臣所不容。
這次海賊大亂寧州,讓清流大臣有了攻擊父親和父親背後丞相一派的藉口,丞相一派想要斷尾求生隻能捨棄父親。
父親深陷黨爭漩渦,兩派夾擊下被安了一個通敵罪名。
可憐父親一生公忠體國戍衛東南,押解京城後選擇自殺以證清白,做了政治博弈下的犧牲品。
父親死後,沈棠來京城為父親扶陵,被人擄走溺死在護城河裡。
沈棠一想到自己在河底沉浮時,那種冰冷陰森恐懼之感就猶如附骨之蛆,揮散不去。
她攏了攏錦被,翻了個身。
想要滅掉沈家和丞相的人,真的是所謂的清流嗎?
難道冇有上位者的恩準,清流大臣們也敢動父親這位國之棟梁?
但為何在水中迷離之際,她會看到一個身影,破水而來想要抓住自己?
會是誰?
沈棠麵臨太多不解,思緒卻一點不亂。
沈家悲劇始於寧州,寧州守住了,就斷掉了清流大臣的刺刀。
後續,她再為父親找一個助力,能夠在丞相倒台時保一保他。
“哎,沈家在朝中還是太單薄。”
沈棠思考良久,終於抵不住疲憊沉沉睡去。
*倏地,一個身穿玄色袖箭服的男子悄無聲息地翻上畫舫二樓。
男子疾走幾步隨意地推開一扇門,輕輕闔門而入。
他一轉身就被床上的女人嚇了一跳。
女子睡在雕花大床上,她仰麵朝上,睡姿十分瀟灑舒適,褻衣領口太低以致於香肩和半個乳露在外麵。
男子目光一下子就落在女子裸露的酥山上,白嫩嫩挺得像小山一般高,山峰上還綴著一顆粉櫻桃,隨著呼吸顫巍巍的,十分動他的心。
他眸光幽深,在粉櫻桃上一觸立即彈開背過身子去。
他本想離開再找間冇人的屋子。
不料女子己然驚醒。
沈棠瞳孔一縮張口要喊,被男子高大身影撲住,用手掌捂住了口鼻。
他出聲安撫, “小娘子莫要驚慌!
在下隻是避難誤闖,絕不傷害你!”
“嗚嗚嗚.......”信你個鬼!
他都要捂死她了!
沈棠駭然,抓著他的髮髻撕扯。
男子隻能出手將她雙手舉按到頭頂。
沈棠愈加掙紮,身體扭動著,本就鬆垮的褻衣領口大開,兩隻渾圓如小兔般跳出來。
看得男子冷眉跟著一跳,心裡默默唸起清心訣。
他不是好色的人,但這女子著實讓人心潮澎湃。
沈棠恨的牙癢癢,曲腿向上狠狠一頂。
他反應極快,跪坐在她大腿上,死死壓住了她, “莫要再出動靜!”
男子聲音狠戾,若這女人再出聲音彆怪他心狠殺了她。
沈棠聽懂他聲音裡的威脅,當下停止掙紮,隻用兩隻桃花眼瞪著男子,屋中太過昏暗,她什麼也看不見。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喧嘩夾雜著銀屏嗬斥的聲音。
“寧州府搜查江洋大盜!
給我一間間的屋子搜!”
是一群府兵,圍湧上甲板。
銀屏聽到動靜立即在甲板上截住,她拿出了周家令牌,冷斥,“瞎眼的東西,看不見我手裡的東西?!
這兒是寧州指揮使周大人家的船,衝撞了貴人你們有幾條賤命抵?
還不快快退下!”
來的人是寧州府兵,而寧州指揮使週三畏可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自然認得的令牌。
“頭兒,確實是周指揮使的令牌!”
為首的府兵聽到手下這話,立刻朝銀屏一拱手,“小娘子莫生氣,隻是例行檢查罷了,小的們這就下去。”
男子側耳聽了聽,他武功不錯,夜能視物,耳力極佳。
他聽到女子是周家的,頓時打消了捂死她的念頭。
週三畏是他的部下,三月前他剛安排他來寧州。
他知道週三畏有母親和妹妹,卻從未聽說他娶妻。
況且娶妻這樣的大事怎可瞞著他?
若當真是他的家眷,殺了這個女子就壞了主仆情誼。
週三畏年紀輕輕就能獨當一麵,假以時日必是大晉的一員猛將。
自己要在寧州做的事情必然得通過週三畏的手,沈棠打著週三畏的名號,讓男子不敢輕舉妄動。
他聽樓下府兵們要離開,手上便解了三分力度。
他放鬆下來,聞到女人沁入心脾的香氣,低頭一看,自己竟坐在一雙玉蔥般的雙腿上,隔著褲子都能感受到它們的嫩滑細膩。
他本能地前後動一蹭,一想這可能是部下的妻子,他硬生生忍住稍稍抬高屁股,離這個禍害遠一些。
沈棠感覺到男子故意隔開的距離,心中狠狠啐了一口,呸,假正經!
他把她摸遍了還裝模作樣!
她不是貞潔烈女,卻也不是彆人隨意能夠褻玩的。
這個賊人必須死。
沈棠趁機掙脫了雙手,狠狠捶打著他的背,卻被一陣黏膩沾染。
她抽神去看,竟然是血紅一片。
他背上有傷口?
沈棠立馬拔下金簪,用雕花的那頭朝著傅明憲後背傷口狠狠劃,狠狠鑽,將傷口碾得更深。
同時,金簪最薄的一處斷裂,一撮白色粉末全撒進血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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