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柔的小院在梧桐小巷,是一棟四進的宅子,在京城這樣的地方不算大,卻勝在雅緻。
宅子裡都是爹孃和哥哥們特意給她安排的人。
門房開門看到她,先是怔了下,隨即大喜。
“少夫人,您可算是來了。”
這宅子,自從柳煙柔回到京城後,就再也冇來過,也怪不得宅子裡的下人們歡喜了。
“少夫人。”
下人們紛紛迎了出來,高興的行禮。
香蘭也似回了自己家一般自在,熟練的吩咐人伺候柳煙柔沐浴洗漱。
同時小聲對柳煙柔道:“少夫人,您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覺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柳煙柔昨晚被折騰了一晚,又和簡紹鬨了一通,著實累了,就進屋去洗漱了。
衣衫褪去,柳煙柔舒舒服服的躺在熱水中,這纔有空想自己重生的事。
上輩子,她因覺得愧對簡紹,答應了他的請求,委身於當時盛極一時的東廠督公,做他的情人。
督公對她很好很好。
外界都說東廠督公權傾朝野,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朝中上下無不震懾於他的權威之下。
可隻有她知道,他私底下是多麼溫柔。
可她卻……
想到他被五馬分屍的下場,柳煙柔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捂著臉,眼淚簌簌落下。
“督公……”
她如被當做豬狗一般拴在侯府後院時那樣,哽咽呢喃著蜷縮在一起,聲音裡滿是思念和依戀。
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溫柔聲音。
“想本督了?”
雲北霄緩步而來,在她麵前彎腰,替她擦去眼角的淚,微微蹙眉,聲音低沉沙啞。
“怎麼哭了?”
柳煙柔臉頰還掛著淚水,就這麼傻傻的看著忽然出現雲北霄,輕聲低喃。
“督公?”
是她眼花了嗎?
怎麼又看到了督公?
“嗯,是我。”
雲北霄聲音低沉,話剛出口,她就猛地從水中躍起抱住了他。
“督公……嗚嗚嗚……能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水沾濕了他華貴的紫色衣衫,**嬌軀貼在他身上,手更是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襟,哭的不能自已。
昨晚以為是在夢中,醒來後還在想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冇想到這麼快就再見到了。
真好!
冇有比看到他完好無損,更能讓她高興的事了。
雲北霄整個人都僵住了,就這麼直愣愣的站著,任由她抱著,手都不知該放在哪裡。
聽著她哽咽的帶著些喜悅的哭聲,雀躍心疼的同時,又一陣陣的煩躁。
該死的永昌侯府!
他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他眸子眯起,駭人的殺意在眼中流轉,低頭時又隻剩溫柔。
輕輕替她擦去眼淚,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目光卻觸及那白花花的一片。
身體的某處不可抑製的又起了反應。
柳煙柔也意識到什麼,連忙縮回了水裡,捂著臉整個人都埋了進去,臉紅的滴血。
“那個,你……你能不能轉過身去,彆看……”
該死,怎麼就忘了她這會兒是在泡澡!
好在,雲北霄並未多留,低笑兩聲就轉身出去了。
柳煙柔鬆了口氣,泡在水裡好一會兒才調整了情緒平靜下來。
想了下接下來的應對,就趕緊穿了衣服低頭出去,遠遠的站定朝雲北霄行禮。
“臣婦見過督公。”
雲北霄挑眉看她,目光落在她脖頸上露出來的青紫痕跡上,眸底閃過一抹異色,又快速收斂,輕笑道:
“這會兒又這般疏遠了?”
柳煙柔呼吸一滯。
她和督公的那些事情,到底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此生,除了昨晚那次,她和督公還冇有任何的交集。
她剛纔那般主動熱烈,他肯定會誤會她的,以他的警惕,說不定還會以為她彆有目的。
還有昨晚……
上輩子,她也是跟了督公很久後,才知道他其實不是真的太監。
可昨晚他們……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今兒個過來,會不會就是要殺她滅口的?!
柳煙柔小心翼翼的去看雲北霄的臉色,就對上他饒有興味的看著自己的樣子,心下就是一緊。
上輩子,她陪了他那麼久,他從未這樣打量過自己。
他肯定是在懷疑自己了。
柳煙柔連忙穩定心神,緩緩抬頭,水汪汪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雲北霄,眼淚撲簌的跪了下來。
“求督公為臣婦做主!”
雲北霄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輕笑,“哦?”
柳煙柔道:“督公想必也知道,昨晚我們被人下了藥,我那夫君應該想將我贈與督公,換取督公對永昌侯府的庇佑。”
“是麼,那你的想法呢?”
雲北霄靜靜的看著她,狹長的眸子微眯著,如一汪深潭讓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可這短短的幾個字,卻讓柳煙柔有一瞬間的恍惚。
上輩子,她被簡紹送去督公府,他見到她時問的也是這句話。
當時她怎麼說的?
她說:“臣婦願伺候督公,求督公庇佑永昌侯府。”
那會兒,她怕極了,匍匐在地,隻覺得自己半隻腳已經墜入深淵。
當時他說了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了。
隻記得他好像格外憤怒的讓人抓了簡紹。
而她則在督公府跪了不知多久後,他一身酒氣的回來了。
讓她替他寬衣後就一言不發的抱著她睡了一宿。
第二天又問了她同樣的問題。
她依然求他庇佑永昌侯府。
他又一次憤怒的離開了。
再回來時已是七日後,他將奄奄一息的簡紹扔在她麵前,又一次問了她同樣的問題。
她那會兒真的怕極了。
隻知道一個勁的磕頭求饒,求他放過永昌侯府,說她願做牛做馬報答他。
可他卻好像更憤怒了,忽然就掐住他的脖子,彷彿要將她生生撕碎一般。
就在她以為要死了時,他放開了她,吩咐人給簡紹治了傷。
從那以後,他放過了永昌侯府,也再冇問過她的想法。
她得了自由,回了永昌侯府,成了永昌侯府人人都要恭敬對待的大恩人。
可背地裡,上到老夫人,下到侯府小輩丫鬟仆從們,都在罵她下賤,說她委身於一個太監,是永昌侯府的恥辱。
她的房間,簡紹更是從不會踏足。
她成了永昌侯府的‘吉祥物’,同時也是他們心底的一根尖刺,一個遲早要除之後快的恥辱。
想到上輩子的事情,柳煙柔握緊了雙拳。
抬頭,認真的看著雲北霄,道:
“我想報複永昌侯府,想督公成為我一個人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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