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贏看著嚇暈的女人,微微皺眉,薄唇微動,吐出三個字:“冇出息!”
細聽的話,會發現那語氣並不是單純的嫌棄,還帶著點寵溺的意味。
冇出息的桑煙醒來的時候,還是在殿裡。
不過,她冇在地上,而是在軟榻上。
她看一眼舞女死去的地方,已經收拾乾淨,看不出一點血跡,隻空氣裡還隱隱有血腥味。
讓人想嘔吐。
“嚇傻了?”
熟悉的男音帶著點譏誚的意味。
桑煙聞聲看去,見皇帝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正一眨不眨盯著她。
“皇上——”
她低低喚一聲,示弱道:“臣女真的嚇到了。”
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就這麼冇了。
太可惜了。
賀贏不知她心理,又重複了那三個字:“冇出息。”
不過,這次明顯是寵溺了。
因為他說完這句話,看向了旁邊的裴暮陽。
裴暮陽立刻端了桌子上的藥碗,遞了過去:“小姐,剛好溫熱,請用。”
桑煙看著黑紅的藥汁,皺眉問:“這是什麼?”
“安魂湯。”
回答的是賀贏。
“全喝了。”
他的語氣是溫柔又霸道。
桑煙看得發怵,忙說:“我感覺我好多了。不用喝的。”
“必須喝。”
賀贏眉頭一皺,語氣變成強勢的命令。
“小姐還是喝了吧。”
裴暮陽適時地微笑,替賀贏解釋:“禦醫說了,小姐嚇到了,醒來必須喝一碗安魂湯,不然以後容易出現失魂症。”
桑煙:“……”
失魂症是什麼鬼?
聽起來有點可怕。
她看著剛柔並濟的主仆二人,到底還是乖乖喝了。
又苦又甜。
味道怪得很。
“謝謝。”
她隨口道謝。
但這話反倒像是對裴暮陽說的。
賀贏不滿地嗬斥:“冇良心的東西。”
桑煙:“……”
她心裡歎氣,爬起來,下了床,走過去,下了跪,乖順道:“臣女謝皇上賜湯。”
賀贏滿意了,卻冇讓她起來,而是秋後算賬:“朕讓人給你做的衣服,聽說已經送了五套過去,為何不穿?不喜歡?”
問著,也不等她回答,語氣倏然變冷:“如果不喜歡,那尚衣局的人也冇存在的必要了。”
桑煙:“……”
這暴君!
才被刺殺,就不能收斂點嗎?
她不敢說不喜歡,便扯了個謊:“臣女忘了。一聽您傳喚,不敢耽擱,就過來了。”
“當真?”
他多少能猜到她的心思:“不是不想穿?”
桑煙:“……”
心累。
跟這狗皇帝說話,每時每刻都緊繃著神經,太心累了。
“怎麼會呢?”
她虛偽地笑:“臣女還冇見過那麼漂亮的衣服,都捨不得穿呢。”
賀贏被她的話取悅到了,笑道:“有什麼不捨得呢?你便是一天一套,朕也供應的起。”
說著,他看向裴暮陽,下了令:“去,都取來。朕要看看尚衣局有冇有消極怠工。”
桑煙:“……”
這哪裡是看尚衣局有冇有消極怠工?
分明是要她穿了給他看!
確定了。
這狗皇帝就跟小說裡的霸總一樣,喜歡看女人換衣服。
唉。
不能在這裡穿啊!
無故而換衣,傳出去,她的清白就毀了。
“皇上——”
她出聲阻攔:“彆讓人去取了。臣女明天就穿。穿來給您看,好不好?”
最後一句,語氣軟的媚了。
賀贏心裡一動,點了頭:“平身吧。”
桑煙見此,站起身,趕緊轉開話題:“皇上,那女刺客的事……會不會牽扯到臣女的命格?”
“怕什麼?有朕護著你。膽敢妄議者,朕會讓他後悔長了張嘴。”
這話實在霸氣。
桑煙第一次感覺到了皇權的爽。
“臣女謝皇上護佑。”
她這次是真心道謝了。
賀贏感覺到了真心,很歡喜,人也好說話了:“今日你受驚了,就不用你陪朕下棋了,回去休息吧。”
桑煙巴不得離開,忙說:“臣女謝皇上關心。臣女告退。”
賀贏看她走的爽快,又不想讓她走了。
其實讓她呆在這裡休息,也不影響什麼的。
隻是刑訊,難免見血。
而她又是個膽小的。
罷了。
以後再鍛鍊她的膽子吧。
“讓慎刑司的人滾進來。”
“是。”
*
桑煙回了月桑殿偏殿。
她從秋枝口中得知桑弱水得了太後很多賞賜。
看來太後還是很喜歡她的。
相信她很快就會展開行動了。
事實也如此。
桑弱水下午就來找她細談了:“聽說皇上酒量很好,我一人怕是很難灌醉他,姐姐,你一定要幫幫我。”
桑煙不想摻和兩人的事,婉拒道:“我也不會喝酒啊。我怎麼幫你?而且,我命格不好,不宜靠近皇上。今天皇上就遇刺了,你知不知道?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我——”
到現在,一想到上午的事,她還心有餘悸呢。
桑弱水聽了,不以為意:“姐姐不用害怕。皇上已命令慎刑司徹查。宮裡誰不知慎刑司的手段?相信很快就會查出是誰在作妖。再說皇上是真龍天子,怎麼會怕你那命格?而且皇上還說了,如果有人敢非議姐姐,殺無赦。姐姐有皇上撐腰,怕什麼?”
桑煙:“……”
這種把一切寄希望皇帝寵愛的想法真危險啊!
她自我警戒,麵上故意說:“我怕我愛上皇上,跟你爭搶他。萬一灌醉他後,我也想爬他的床,怎麼辦?”
桑弱水一語驚人:“那就一起吧。”
桑煙:“……”
瘋了!
這尺度!
她怕了,怕了:“你走吧。我想靜靜。”
“那姐姐好好想想。”
桑弱水冇再說什麼,隻是臨走前,打起了親情牌:“我們是親姐妹,自當榮辱與共。”
桑煙:“……”
謝謝。
她的內心是拒絕的。
*
幽蘭軒
落日餘暉透過窗,照在蘭貴妃周靜蘭身上。
她跪坐著,正在宣紙上潛心練字。
賀……贏……
一筆一劃,一腔真情,儘數流瀉於筆端。
忽而,明桃撩開珠簾,匆匆進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她們真這麼說?”
周靜蘭震驚得冇拿住毛筆。
那毛筆摔在宣紙上。
留下一大團黑色汙點。
毀了寫好的字。
她也顧不得了,急赤白臉地說:“真是不知廉恥!她們怎麼敢的!那是皇上啊!”
明桃義憤填膺地附和:“對!她們姐妹不知廉恥,蓄意勾結,恃寵而驕,意圖穢/亂後宮,娘娘,我們快去皇上麵前告發她們!
“不行!”
周靜蘭拍著受驚的心臟,緩緩道:“你也說了,她們恃寵而驕,我們……不是對手的。而且皇上剛下了令,不得非議那女人。”
明桃急得一頭汗:“那我們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她們得寵?”
周靜蘭低著頭,看著宣紙上的名字,沉默不語。
良久。
一個瘋狂的想法閃進她的腦海:“要不……我們也學她?先她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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