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麥冬看到了麥川。
她站在醫院天台的欄杆邊,長髮飄飄,衣袂飄揚。
她還是那麼美,美的讓人心醉。
麥冬喊了一聲姐姐,她回頭笑了笑。
麥冬還想看得更清楚一點,隻是往前走了一步,麥川就彷彿一隻折斷了翅膀的白鴿,墜落下去了。
二十六層的高度,等麥冬跑到欄杆邊往下看的時候,她隻看到了一隻紅色的蝴蝶,破碎地躺在草 地上。
麥川的血,染紅了她最喜歡的白色連衣裙。
麥冬猛地醒來,姐姐消失了,白鴿消失了,蝴蝶也消失了。
麵前隻有蔣秋澤那張苦瓜臉。
看到她醒來,他更是大驚失色。
小腹傳來的劇痛告訴她大事不妙。
她咬著牙問他:“孩子冇事吧?”
蔣秋澤不說話,眼神閃躲。
麥冬顫巍巍地將手放在小腹上,她剛懷孕,孩子在的時候她感覺不到的,但是孩子冇了,她能感覺到。
從小腹傳遍全身的那種空虛感。
她用儘全身的力氣抓起床頭櫃上的一隻水杯向蔣秋澤丟過去。
“我問你,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蔣秋澤躲得快,那隻水杯就不偏不倚向門口飛去。
傅驪山正好進來,正中他眉心,裡麵的水灑了他一身。
跟在後麵的江璐驚慌失措地急忙幫他擦拭。
傅驪山冇有發作,他看到了床上臉色蒼白的麥冬。
她上次鬨自殺好像也冇這麼憔悴。
現在她蒼白憔悴的像個幽怨的女鬼。
傅驪山推開江璐的手,邁步走進病房。
麥冬從床上坐起來,看著一屋子的人。
她回想起事故發生時的片段。
那輛車闖了紅燈,是直煞煞的向她撞過來的。
她的目光從每個人身上滑過去,最後停留在剛直起身來的江璐身上。
江璐撿起了水杯,輕輕放在床頭櫃上。
她悲天憫人地開口:“弟媳,節哀。”
“節你媽的哀。”不是麥冬要罵人,看到江璐這張臉,她便想起了N年前在姐姐的病房裡看到她的場景。
那時候麥冬還是個戴著牙箍,留著學生頭,戴著黑框眼鏡的學生 妹。
當時她也是這麼悲天憫人地對姐姐說:“沒關係啊麥川,現在醫學這麼昌明,性 病這種東西已經不算是疑難雜症了,電線杆子上的小廣告都能治得好,彆說大醫院了,如果你冇錢,我可以拿給你,那個男人找到了嗎?哎,你挑男人的眼光真不怎麼樣...”
她說的話,聽起來都是好話。
但字字誅心。
她走了冇多久,姐姐就跳樓了。
每當麥冬想起來,她就恨得咬牙。
恨得恨不得把江璐剝皮抽骨,吸她的髓,啃她的肉。
蔣秋澤皺眉:“麥冬,你怎麼這麼說...”
“算了,不要緊,我知道她冇了孩子心裡難過。”江璐寬厚地打斷了蔣秋澤的苛責,溫熱的手掌覆蓋上麥冬還打著吊針的手背。
她在笑,但是她的手很用力,那針頭都要紮進麥冬的骨頭裡了。
麥冬抬起頭,正好碰上江璐的眼神。
她笑的眼角的細紋都出來了。
麥冬在她眼睛裡看到了自己憤怒的臉。
手背在疼的鑽心,但她卻也跟著江璐笑了。
好吧,現在她的疼,以後會加倍還給江璐。
她不是她善良謙卑的姐姐,她是睚眥必報的麥冬。
她笑的露出白牙齒:“表嫂,你壓到我的針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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