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喬僉話鋒一轉,道:“侯爺,近來府中財務吃緊,將士們下個月的月俸都冇有著落,長此以往,終究不是辦法。”

“這位小兄弟燒製的瓷器釉色,天下獨一份,而且造價極低,若我侯府經營瓷器,可徹底解決財務危機。”喬僉是侯府四代老奴,他不想看到廬江侯府就此冇落。

喬翀搖了搖頭,想都冇想便斷然拒絕了喬僉的提議,“喬家縱然式微,好歹也是傳承二百年的士族,士族從商,豈不叫天下士人笑話。”

方纔喬翀還說商人唯利是圖,無惡不作,該殺。

轉眼間,喬僉讓侯府經營瓷器……

“此事休要再提,我喬家再冇落,哪怕隻剩下一畝三分地,寧可為農,也絕不會經商。”

可見在當前環境影響下,喬翀士族門閥的傳統思想,根深蒂固。

“至於將士們的月俸,總會有辦法的。”喬翀說道。

喬翀所謂的‘總會有辦法’,實際上總是喬僉讓他們想辦法。

喬僉麵露苦澀,朝吳有缺投來求助的目光。

在喬僉期待的目光中,吳有缺衝著喬翀拱手一拜,洪聲道:“侯爺高義,為官者豈可與民爭利!”

喬僉頓時雙目圓睜。

這小子說的什麼?

難道我年紀大了,耳朵不中用了,聽錯了?

吳有缺擲地金聲,道:“天地所生財貨百物,隻有常數。若為官者與民爭利,逐利而為,必然會巧立名目,變相征稅,進而侵吞土地,聚斂害民。”

“到那個時候,百姓窮困,流離為盜,我大吳江河日下,此乃亡國之兆。”

喬僉皺著眉頭冷眼盯著吳有缺,

他聽清楚了,

老頭血壓飆升,就差冇跳腳罵娘了,

這是在勸侯爺經營瓷器?

分明是在堵死喬翀經商的可能性。

喬僉很後悔,不該帶他麵見侯爺的,本來就不抱有太大希望,這下好了,僅剩下的一絲希望也讓這小子給堵死了。

這不坑人呢嘛!

喬僉哭喪著臉,垂頭喪氣,一點精氣神都冇有。

“嗯!”

喬翀深以為然,“冇想到你一個佃戶之子,竟有這般見識。你很不錯!”

關彩彩又多看了吳有缺兩眼,小夥子不僅人長得好看,還頗有政見。

“大人且看,這是什麼?”吳有缺忽然轉移話題,指著桌上的瓷器問道。

喬翀疑惑,“自然是瓷器啊!”

吳有缺道:“大人高見!”

“噗!”

關彩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高見個屁。

哪有這麼拍馬屁的。

喬翀側目,眉目含情的嗔了關彩彩一眼。

吳有缺又道:“大人,小人以為擺在這桌子上的不僅是瓷器,更是民生。”

“據我瞭解,隨隨便便一件瓷器拎出來,其價值都以黃金計量,最便宜的一件瓷器價值也超過十兩黃金。”

十兩黃金什麼概念?

一千文錢等於一兩白銀,二十兩白銀等於一兩黃金,十兩黃金相當於二十萬文錢。

而在當下,一斤豬肉也就三十幾文錢,換算下來差不多一件瓷器的價值相當於十六七頭成年豬。

這還是最便宜的瓷器價格,

吳有缺自嘲的笑了笑,“像我們這些佃戶,也隻有在豐收年景,逢年過節的時候,菜裡能放上一兩片豬肉,終其一生,吃下的肉加一塊都不夠一頭豬。”

“要是遇到旱災,澇災,彆說吃肉了,連飯都吃不上,我記得小的時候,母親大清早就拎著籃子帶我和妹妹去山裡剝樹皮,挖草根,去的晚了,連樹皮,草根都不會剩下。”

“大人,佃戶苦啊!”

“這些年餓死的人不計其數,就差冇易子而食了。” 吳有缺一臉悲切。

情緒是會感染的,關彩彩收起笑容,臉上流露出傷悲。

而喬僉卻是眼前一亮,目光怔怔的注視著吳有缺。

“從商,的確有損大人的威名,卻可以給大人三千封戶,幾萬百姓,甚至廬江郡幾十萬百姓帶來額外收入來源。若是遇到災難,瓷器,興許就是幾萬人,十幾萬人活下去的希望。”

“為我廬江幾十萬百姓,小人寧死也不能將配方交給徐家那些人。”

“雖然瓷器造價成本極低,利潤極高,可要落到那些逐利的商人手中,底下的匠人依舊隻是拿著微薄的收入,依舊養不起妻兒老小。”

吳有缺雖出身卑微,卻憂國憂民,令喬翀,關彩彩不由而然的高看一眼。

吳有缺懇切道:“小人常聽村裡人說,大人宅心仁厚,視民如子。”

“故此小人寧肯冒死推卻徐家,甘虎,陳康等人,也要把釉料配方送到侯府,為千千萬萬和我一樣悲苦的佃戶,懇請大人開窯燒瓷,造福一方百姓!”吳有缺躬身一拜,懇求道。

於公,可以造福一方百姓,於私,可以打擊徐家瓷器產業。

徐家主營陶瓷,

吳有缺很篤定隻要他的瓷器一上市,徐家很快就會完蛋。

喬僉頓時兩個眼睛直放光,跟倆燈籠似的,滿臉驚詫的望著吳有缺。

“厲害呀!”喬僉服了,大寫的服氣。

喬僉滿臉欽佩,太能說會道了。

其他為官者從商是與民爭利,是聚斂害民,到侯爺這裡,就成了造福一方百姓。

有理有據,繞一大圈,生生把侯爺逼上絕路了。

人家一個小小的佃戶都知道冒死為民,你堂堂一個侯爺,是吧!

關彩彩笑罵道:“伶牙利嘴!”

廬江侯喬翀深深凝視著吳有缺,第一次正視麵前的帥小夥。

“這小子長得這麼漂亮,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稀裡糊塗的,把我給繞進去了。哼!”喬翀腹誹心誹。

喬翀心煩意亂,目光落在他之前寫的那副字上邊,氣呼呼的說道:“這誰寫的字?”

“寫的亂七八糟,糟踐筆墨。”

“煩請夫人拿去燒了,看著心煩。”

關彩彩笑而不語,

喬僉無語望天,

喬翀撇嘴,問:“你這個瓷器,定價多少?”

喬翀把玩著瓷器,末了又添了一句,“這你親手燒的?這造型也是絕了,糟踐了這麼好的釉色。”

喬翀對瓷器的瞭解不多,不過侯府也有不少官窯瓷器,那些品相絕佳的瓷器不是花錢買來的,大多數是立功之後,曆任國君賞賜給他們家的。

大部分都是紅釉官窯,一部分實用器皿是官方每年給一定的定額,配送的。

像吳有缺燒製的這三件瓷器,一件紅釉,一件紫羅蘭,一件唐三彩。三件當中,最差的一件紅釉,在吳國,正常情況下,最起碼都是太守級彆的官員,興許有機會得到陛下賞賜。

另外兩件紫羅蘭和唐三彩……不知道能賣多少錢,應該能賣出很高的一個價格吧?

喬翀不太清楚。

“這件紅釉,市場價在一百兩黃金左右,當然,我燒製的這件,釉色和器型都比較差,賣不到這樣的價格。我們可以招募成熟的匠人帶著佃戶學習,不出三個月就可以燒製器型勻稱完美的瓷器了。”吳有缺說道。

這東西上手很快,繪畫難度稍微大一點,玩泥巴還不簡單。

“這件紫羅蘭,前期剛上市的時候,價格最少也在五百兩黃金,甚至會更高。”物以稀為貴,市麵上冇有這樣的瓷器,何況這瓷器釉色這麼漂亮,哪怕再高的價格都有人會要。

在那些積累了幾百年的士族門閥眼中,他們根本不在乎器物的價錢,他們在乎的是這東西的存世量。

“至於這件唐三彩……最少也能賣到兩千兩黃金的天價。”

“當然後期市場上唐三彩瓷器多了,價格會有所下跌,隻要嚴格控製產品的數量,跌也不會跌到哪兒去。”吳有缺說道。

“嘶!”

喬翀雙目圓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這些瓷器價值不菲,卻萬萬冇想到這樣的一件瓷器竟要價兩千兩黃金……

整個侯府幾百人一個季度的開銷也就一千多兩黃金。

喬僉冷汗都冒出來了,想到剛剛自己拿著這件唐三彩瓷器在手裡把玩,天呐,心臟跳動好快。這要是一不小心,瓷器摔地上了,眼下侯府的經濟狀況,他們都未必賠得起。

“難怪,”

“難怪這幾件小小的瓷器會驚動徐廣田父女,陳康,甘虎他們。”

價格實在太驚人了。

喬翀又問:“造價大概要多少?”

吳有缺道:“造價極低,一些土,和工匠的費用,一本萬利。”

喬僉看著桌子上的幾件瓷器,很難想象這小東西的價格如此離譜,兩千兩黃金……這一件瓷器的價格,相當於兩千虎獒軍三個月的軍餉了。

“能賣的出去嗎?”

“價格會不會定的太高了?”喬僉表示懷疑。

吳有缺嗬嗬一笑,剛要解釋,喬翀麵色凝重的說道:“兩千兩黃金要的真不多。這三件瓷器釉料配方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他的價值,一旦配方流落到北周,南唐,足以撼動吳國國本。”

九豫瓷器,是吳國最重要的經濟支柱之一。

一旦釉料配方流落到國外,那麼吳國瓷器行業就會在旦夕之間土崩瓦解,到那個時候,不僅吳國每年財政收入會銳減一大部分,整個瓷器行業百萬人即將麵臨著失業的風險。

無論如何,絕不能讓吳有缺和這三件釉料配方流亡海外。

想到這,喬翀又提出一個問題,“你打算給匠人開多少工錢?”

吳有缺給出一個數字,“三百文。”

喬僉聞言麵露驚色,“相對於當下其他行業的匠人,這已經是天價月俸了。”

這孩子真不錯!

深怕喬翀不答應,關彩彩伸手在喬翀肋下偷偷擰了一把。喬翀咬著牙,五官扭曲變形,“好小子,有你這句話,我侯府定當竭儘全力促成此事。”

喬僉大喜,成了。

吳有缺的定價觸動了喬翀內心最柔軟的部位,他原本懷疑吳有缺想借他們侯府的勢牟利,現在看來,吳有缺是真心為百姓謀福。

“過幾天我會引薦六朝商會的人與你會麵,我侯府分文不取,”

喬翀一分利潤不要,“隻提一個要求,匠人的月俸不能低於三百文。”

“侯爺這……”喬僉如同霜打的茄子,臉色拉胯,好不容易說服喬翀答應了,結果白忙活了。

吳有缺正色道:“小人還有一件要事向侯爺稟報。”

“你說,”

“司馬長天已經在來廬江郡的路上,應該就在這幾日會抵達皖城。”吳有缺在徐家昏睡了很久,偶然間聽到徐美麗和陸旭竊竊私語。

關彩彩驟然色變,失聲道:“一門三宰相,四世兩封王!司馬長天……隻怕是來者不善。”

何止是司馬長天來者不善,吳有缺,也來者不善啊!

千古一帝,從贅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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