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兒回到了宋宗主為她安排的房間內,這房間,特意跟她小時候一樣的佈置,小蘿蔔上前服侍,見幽兒心情不大好,小心翼翼的問道:“郡主,此次前來,不是想與宗主相認嗎,為何......”
“本宮也不知為何,見他就來氣。”幽兒如是說道。
明明他不是外人傳言的那樣,因為與女弟子有染,被打斷了腿的,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這麼多年,慈恩宗已有如今的規模,他不缺錢權,卻不去看她和母妃。
她的母妃,在閉眼的那一刻,都還念著他啊。
當初母妃是不受寵的公主,和親路上遇強盜襲擊,護衛們丟下母妃跑了,那些惡人搶取財物後,還欲侮辱母妃,情急之下,母妃隻能跳崖護住清白。
最後是宋義救了她,二人相處中互生情愫,過了八年布衣夫妻的生活,幽兒也在他們最相愛的時候出生,隻可惜後來母妃被皇家的人找到了。
作為皇家的人,還是不受寵的公主,本就是一顆棋子,彼時的慈恩宗隻是剛有個雛形,宋義無權無勢,皇家怎麼可能讓母妃如願嫁給這樣一個普通大夫。
一眾女弟子護著幽兒母女逃跑,卻還是被皇家的人抓住了,並當著她們的麵打斷了宋義的腿,揚言母妃若不回去,便要了他的命。
她尤記得她們當初離開的時候,宋義已斷了雙腿,血液浸透了他下身的衣褲,他朝著她們離開的方向,忍著劇痛艱難爬行,卻無多的力氣再說一句挽留。
這麼多年來,慈恩宗與皇宮聯絡緊密,宋義卻從未去看過她們,幽兒知道,他必定自負的認為他不出現,不打擾,是為了她們更好。
然而他不知道,母妃回宮後先皇還欲讓她和親,她就此一病不起,纔打消了先皇的念頭,這麼多年來,宋義每每向人打聽,母妃都讓人放出假訊息,說她過的很好。
其實一切都是假的,隻是母妃害怕,她時常做夢,夢見宋義滿身是血的爬向她,先皇有令,二人若再有往來,就不是斷他一雙腿了。
這幾年,慈恩宗越發強大,先皇去世,新皇是母妃的皇兄,準許母妃與宋義相見,幽兒以為他們一家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團聚,隻可惜,本就根基受損的母妃等不到了。
生在皇家有什麼好呢?
斷然是擁有榮華富貴,可卻連選擇愛人的自由都冇有,況且這榮華富貴,也不知道能享受到幾時。
還好她一直被母妃保護的好,也不知母妃哪兒來的法子,她小時候一直滿臉膿瘡,醜陋無比,這膿瘡一直持續到她二十歲纔好轉,又過來兩年疤印才消,如今她都二十多了,就連和親彆人都嫌老,又因為是個女子,在皇宮裡倒還清閒自在。
小蘿蔔見主子有些傷感,趕緊轉移話題,“郡主,那皇上交待咱們的事兒呢?”
“放心,冇有忘。”
“罷了,先去看看本宮的花花。”說著幽兒起身就往外走。
小蘿蔔邁著小步緊跟其後,二人一路走一路問,終於找到了辛夷所在的院子,彼時,徐成遠師徒幾人正在用晚飯。
徐成遠嘮嘮叨叨的指責辛夷幾人冇大冇小,竟然敢在他臉上畫畫,害他出去串門被人笑話。
陳之衡笑嘿嘿的夾了個雞腿在徐成遠碗裡,“師父,您嚐嚐這個雞腿。”
辛夷有樣學樣的夾了魚,“師父,你也嚐嚐這個魚。”
“還有這個湯。”莫清文獻媚的給徐成遠盛了一碗湯。
“你們幾個啊,為師真是太慣你們了。”徐成遠忍俊不禁,嘴上說著太慣,心裡卻不打算改善。
這一幕讓院外的幽兒有些動容,曾幾何時,她和爹孃,也是如此,雖冇有家財萬貫,卻十分溫馨,在皇宮,她已經許久冇有這種感覺了。
“咳咳......”幽兒假咳兩聲,引起了師徒幾人的注意,“貿然打擾,實在不好意思。”
徐成遠見來人是郡主,起身恭敬道:“郡主來,怎敢說是打擾,寒舍簡陋,還請郡主莫要嫌棄,快快進來坐吧。”
辛夷還真有些不習慣師父這般客氣和咬文嚼字的樣子。
莫清文似是看透了幽兒郡主的心思,“郡主,花花很好,你放心吧,今日辛夷已為其上藥,效果很好,相信不出十天,它便可以痊癒了。”
辛夷點點頭,“郡主以後給它餵食時還得注意要洗洗乾淨,雖說花花是條蛇,但實在不如山中野蛇那般皮實,這花花不知是什麼品種,雖然好看,可身子虛的很。”
“原來如此,聽你這麼說,這蛇好像確實金貴的很。”幽兒道。
陳之衡見幽兒還是杵著不動,客氣道:“今日我們弄了些好吃的,不知郡主是否吃了,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用飯?”
幽兒搖頭,“我已經用過飯了,不勞......”
咕咕咕。
一陣聲音自幽兒腹中傳出,幽兒的臉上立刻布上了一絲紅暈。
徐成遠笑了笑,“那便留下來吧,不必客氣。”
小蘿蔔很開心,“郡主,剛好你還冇吃。”
幽兒尷尬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辛夷和莫清文反應很快,迅速回到屋內拿了碗筷出來。
夏日的傍晚,暖風習習,蛙聲一片。
自從母妃病逝,幽兒已經好久冇有這樣放鬆了。
徐成遠早已知道宋義背後的故事,不免有些想幫老朋友一把,“有些話老夫不知當不當講。”
“但講無妨。”幽兒對徐成遠很尊重,對他的弟子辛夷,也很有興趣。
徐成遠正色道:“郡主知道的,外人對宋宗主的事,都是傳言,那為何還對宋宗主......”
“冇有好臉色對吧?”
“正是。”
辛夷三人在一旁默默吃瓜。
幽兒輕笑一聲,“我就恨他懦弱,不願去看我們。”
徐成遠搖了搖頭,“宋宗主其實去看過你們很多次,隻是先皇善疑,他不敢直接與你們相認,當初那些人將你一同帶進宮,就是為了拿你做籌碼,實則......你的父母親,不全然是為了保住自身和對方,還有你。”
幽兒怔了怔,原來是因為她。
徐成遠就不懂了,這些古人各個跟不長嘴似的,他要是不說,全靠這些人猜,天天誤會來誤會去的,真冇意思,還是他的徒弟們可愛,從來不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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