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林言聽起來特彆害怕的聲音，在這一刻似乎顯得格外溫暖。
林言擦擦眼淚，重新振作起來。
“不行！不能就這樣死掉！我一定要活下去！”
他決定了，不就是怨念嗎？平日裡老師罵自己的話還少嗎？學生會的人勾心鬥角的恨意還少嗎？上個學集齊不是分分鐘的事嘛！
“等等！我現在他喵是寒假啊喂！”
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林言瞬間又變得垂頭喪氣，事已至此，他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打開房門，瞬間一記拳頭就朝他的頭揮了下來。
“在裡麵不回答！真的是！快去刷牙洗臉！吃飯了！”
麵前是一個身材略顯臃腫的中年婦女，手中拿著鍋鏟，似乎是剛從廚房出來。
他就是林言的母親，何麗娟。
就在這時，林言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係統機械式的話語。
【怨念加一。】
“媽！我愛死你了！”
林言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何麗娟，搞得何麗娟有些猝不及防。
“阿弟，你怎麼回事？”
何麗娟不解，明明自己給了林言一拳，林言非但冇有怨言，還反過來抱住他？
何麗娟心想：“難不成這孩子腦子壞掉了？不行不行！得去跟孩他爸說一聲！”
“我很好啊媽媽！我馬上就去刷牙洗臉！”
話音剛落，林言就已經跑得不見人影。
他決定了，從今天開始要好好生活。
……
餐桌上。
他們一家人一邊看著最近火爆的電視劇“狂飆”，一邊吃著午飯。
林言的父親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叫做林朝龍。
他做的是苦力活，像是在工地裡麵搬磚，又或者是幫彆人卸貨，偶爾還會當司機。
總之就是，什麼可以賺錢，林朝龍就去做什麼。
林朝龍看著林言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又結合何麗娟和自己說的話，不禁問道：“阿弟，你怎麼了？一臉不情願？難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言聽了立即放下筷子，探出頭，問道：“爸，您恨我嗎？”
林朝龍和何麗娟異口同聲地說道：“啊？”
隨即何麗娟立即把手放在了林言的額頭上，低聲說道：“冇發燒啊？怎麼好好的孩子，說傻就傻了呢？”
林言推開何麗娟的手，接著說道：“哎呀媽媽，我冇事，我認真的，你們養我這麼大，還一直打我罵我，你們恨我嗎？”
林朝龍心想，準是早上何麗娟叫林言起床的方式太過於粗暴，纔會讓林言問出這樣的話來。
“哎！早就告訴過孩他媽，孩子現在大了，而且也上了大學，冇必要那麼粗暴。”
林朝龍在心裡說著，但是這些話他哪裡敢和何麗娟當麵再說一次。
誰纔是家裡的老大，他心裡心知肚明。
林朝龍輕聲問道：“我們為什麼要恨你啊？”
“因為因為，爸爸，我這一天到晚，除了玩手機就是看動漫，除了看動漫就是打遊戲，除了打遊戲就是看電視，一點正事不做，你就冇什麼想說的嗎？”
何麗娟立即開口：“你還知道你整天遊手好閒，我就說你這孩子……”
林言心中一喜：“好了好了！怨念來了！怨念來了！”
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林朝龍伸出手擋住了何麗娟，說道：“哎呀孩他媽，現在孩子成績不是年級第一嗎？假期本來就是用來休息的，一直繃緊神經，遲早會累死。”
林朝龍說完還滿臉得意地看向林言，想著林言絕對會為自己的“正義之舉”而佩服，誰知道林言滿臉痛苦。
林言在心中咆哮：“你閉嘴啊爹地！！！啊啊啊！！！我的怨念！！！”
何麗娟似乎聽進去了，說道：“好吧好吧，說的也是，放鬆一些也可以，但是吧，回到學校後，要繼續好好學習，知道吧？”
林言眼看即將到手的怨念飛走，實在是不甘心，於是立即開口說道：“其實媽！我在學校也是天天打遊戲！而且我還經常逃課去網吧，和一群呼朋狗樣自稱rapper的人一起打遊戲！”
“還有還有！我不僅去網吧，我還去酒吧！我在酒吧裡和彆人喝酒，一次乾一整瓶伏特加！我還在教室，當著所有同學的麵把校長的假髮掀開，我還調戲其他女同學，而且最嚴重的你知道嗎？我還偷彆人的外賣！”
“什麼？！！你！你！你！”
何麗娟瞬間火冒三丈，伸出手就拍在桌子上。
隻聽一聲“啪”的一聲脆響，林言滿臉得意。
“來吧！媽媽！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動手也是可以的！我皮早就癢了！”
林朝龍眼看何麗娟即將動怒，立即伸出手拉住她。
“誒、誒、誒！小娟、小娟！先彆生氣、先彆生氣！你先聽我說！”
林言眼看自己的爸爸又要壞自己好事，連忙唱了幾句：“先彆動手先好好聽著！那不是草莓！那是蚊子叮的！誒！”
“你這孩子！看來是真的學壞了！今天我不把你！”
“把我怎麼樣？媽您快說啊媽！快說啊！”
林言十分期待，滿臉都寫著欠打。
“哎呀小娟，孩子大了嘛！”
“那好！你替他解釋解釋，為什麼逃課去網吧打遊戲？”
“這個這個……”
林言滿臉壞笑，心想：“嗬嗬！老爸，我這次看你怎麼當和事老！”
林朝龍經過短暫的思考，立即給出了答案。
“這個打遊戲，也是愉悅身心，訓練手指靈活度的一種方式嘛。再說了，阿弟他期末不是年級第一嗎？這不就好了？適當地勞逸結合，纔是優秀的前提。”
林言攥緊了拳頭，問道：“爸爸，那和rapper當朋友呢？”
“這都2023年了，rapper也是一種新型職業，我們怎麼能夠用刻板印象去看待呢？還有我們不是說要讓阿弟多交朋友嗎？阿弟也隻是照做而已嘛。”
“爸爸，那我去酒吧乾一瓶伏特加的事情呢？”
林言以為到這裡林朝龍就會無語凝噎，誰知道他居然豎起了大拇指！
“好酒量！真是好酒量！阿弟肯定是知道將來畢業了，免不了酒桌文化，再加上喝酒這事我們也冇辦法怎麼教，所以纔會自己去學的啊小娟。”
林言愣住了，內心受到了一萬點暴擊：“不是啊！這都能圓回來的嗎？！！”
“爸爸，那、那、那我把校長的假髮掀開呢？”
“好！有膽量！年紀輕輕就知道應該不畏權威！還敢於挑戰權威！將來出了社會，肯定能闖出一片天地！”
“我……我……我……那調戲女同學呢？”
“哎呀青春期躁動嘛，小娟，孩子也大了，我們不是一直催他找對象？再說了，當年我也是因為調戲你，纔有的阿弟啊。”
林朝龍輕輕伸出手，拉住何麗娟的衣角，雖然被她甩開，但是林朝龍憑藉三十多年的經驗，知道何麗娟的氣還冇出來就已經消了。
林言瞬間就高血壓了，似乎自己的壽命都斷了一截。
“那偷外賣呢？爸爸！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庇護您的孩子啊！我都覺得自己無恥！可恨！垃圾！不是人！簡直豬狗不如！您還是讓媽媽罵我幾句，讓我長長記性吧！”
聽力林言這一番話，林朝龍和何麗娟都傻眼了，隨後又相視一笑。
“怎麼樣？小娟，我就說孩子大了吧？知道自己反省自己了！我就說嘛，誰會把自己做的壞事說出來呢？原來是想讓我們知道他現在有多乖啊！”
“哎呀，阿弟你早說嘛，害我差點就生氣了，真的是。”
林言深呼吸一口氣，似乎已經需要供氧機。
“媽媽，您難道不想罵我什麼嗎？教導教導我之類的？”
何麗娟麵露微笑，還用筷子給林言夾了一塊魚肉。
何麗娟輕聲說道：“可是阿弟，能罵的你不都罵了嗎？而且你都知道錯了，媽媽也相信你，下次不會那麼做了。來，吃點魚，補補腦。”
林言放棄了。
“真是難辦啊……”
林言還是第一次覺得，被人罵一句是一件多麼爽的事情。
“怎麼辦啊怎麼辦，這樣下去的話，我十天後就會嘎掉了啊！”
林言內心慌得一批，但是他又不想讓自己的父母擔心。
再者說了，就算林言跟他的父母說自己十天後會死，他的父母也不一定會相信啊？
萬一到時候又帶他去看心理醫生，緊接著把他關在家裡的話，自己可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而且就算相信了，他的父母也絕對無法對他產生怨念。到時候依舊是無計可施。
“阿西吧！難辦，那就彆辦了咯。”
林言低聲說了一句，突然將手放在飯桌下，又猛地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飯桌掀翻。
隻聽一聲巨響，碗盤碎了一地。
林朝龍和何麗娟都傻眼了。
林言心想：“這下總不能還有理由不打我了吧？”
何麗娟也第一時間看向林朝龍，林朝龍瞬間將頭轉到一邊，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林！言！你！在！做！什！麼！”
何麗娟咆哮著大喊，差點冇有把林言的耳膜震裂。
“媽，咱先說好啊，就是那個……打人不打臉，好吧，哈哈哈……”
林言開心地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滿臉微笑，摩拳擦掌。
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期待，自己被人暴揍一頓。
“孩他爸，孩子說什麼？我冇怎麼聽清啊。你聽見了嗎？”
“聽……聽……聽見了，孩子說，讓我們隻能打他的臉。”
“那好吧，就按他說的揍。”
林言將雙手放在胸前，做出“達咩”的姿勢，嘴巴裡振振有詞。
“不是啊爸爸，做人不能這麼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