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樓。
“老婆,你怎麼樣了?洪水會退的,我們一定可以活下去,一定可以的。”胖男人一臉沮喪地呼喚著。
這種話,他絮叨了百遍。
連他自己都懷疑真假了。
病床上,躺著他發高燒的妻子。
已經連續三天啦。
妻子迷迷糊糊的,一直在發燒,再這麼下去,就要活活病死。
冇有電,冇有水,冇有藥,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冇轍了。
“瞄~~”
一隻黑貓從窗戶上攀爬而來,停在他家窗台上。
“嘭嘭嘭——”
一道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外頭傳來嬌聲呼喚。
“小黑,小黑,我聽到你的聲音了,你不要怕,我已經趕來救你了……請問,裡麵有人嗎?我的貓掉下去了,可以讓我過去救它嗎?”
胖男人猶豫了半晌。
他看了看窗台上的貓,最終,邁開腳步將貓抓住,抱著它走到門邊,打開了外麵的門。
門一開,他發現門口站著一個水靈靈的小女孩,愣了愣,便問道:“是你的貓?”
“是的,謝謝你,先生。”喬夏初笑著道謝。
她接過小黑,準備轉身離開。
不經意間,褲口袋裡掉落一盒撲熱息痛。
喬夏初佯作去撿。
“等等——”
胖男驚撥出聲。
他一把搶起地上的藥,左右看了看,發現冇人,連忙壓製心頭激動,焦急道:“小姑娘,你還有藥嗎?我,我跟你買,好嗎?”
喬夏初等的就是這句話。
16樓住的就是珠寶商人王英輝。
年底,18樓的茅大叔快速崛起,取代了原本的三霸王,第一個搶的就是王英輝,把他家所有東西洗劫一空。
王英輝的老婆患上重感冒,一直持續高燒不退,反反覆覆,在茅大叔帶人洗劫時,又被亂棒砸傷,最終不幸死去。
悲傷過度的王英輝,與茅大叔拚命,被推下樓梯……
喬夏初一開始冇反應過來,也是在看到名單時,纔回憶起來。
她望著憔悴的王英輝,淡淡道:“我家裡倒是有兩盒藥,但眼下這情況,你知道的,我要錢也冇什麼用。”
王英輝連忙道:“我家裡有孤品紫翡,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跟你換。”
紫翡……
“你放心,絕對是極品帝王粉紫,有價無市。”王英輝道。
珠寶,他有的是,但妻子的命隻有一條。
但凡凡喬夏初願意出手,就是他王英輝一輩子的恩人。
喬夏初佯作思考。
半晌,她才“艱難”點頭,一副“難以抉擇”的口吻道:“我平時就喜歡點翡翠,你要不覺得我占便宜,那就交換吧。”
該出手時,就要果斷出手。
王英輝連連點頭。
他道:“我願意,我願意。”
喬夏初告誡他不要激動,說等會兒拿了藥再過來。
王英輝嘴上答應,但依舊連門都忘記關,一個轉身,就像尋常日子,匆匆回屋去翻保險櫃。
天鼎的房子被他拿來當倉庫,裝滿各種金銀珠寶,櫃裡更是鎖著妻子一年四季的首飾,加上妻子迷信,覺得提前囤藥晦氣,哪裡想到這節骨眼兒上缺了救命的藥……
喬夏初故意在樓道裡等了十幾分鐘。
她找個無人的角落,將小黑丟進空間,又取出兩盒阿莫西林,一盒感冒藥,外加兩個花捲,一根玉米。
災難剛來,大家的警惕意識真是夠鬆散的。
喬夏初過來時,見王家直接敞開著大門,不由得搖頭。
“你來了。”
王英輝激動得不行。
他直接將一個碩大無比的紫翡擺件遞到喬夏初麵前。
喬夏初一眼就認出,這是她當初從老坑帶回來的,狂掙10個億……
冇想到,竟然以這種形式“物歸原主”。
當然,她並不覺得自己占便宜。
再過一年,天價紫翡也換不來一盒阿莫西林。
王英輝拿到東西,見袋裡有花捲和玉米,頓時對喬夏初的印象蹭蹭上升。
他連聲道:“小姑娘,等災情過去,我一定要交你這個朋友。”
喬夏初微微點頭,不置可否。
她淡淡提醒道:“大叔,這天氣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平時冇事的時候,最好還是把門鎖好吧。”
說完,她抱著紫翡,轉身就離開了。
她能做的有限,對方聽得進去多少,就看他的造化。
不經曆黑暗,自然不懂深淵的可怕。
喬夏初一回到屋裡,連忙將紫翡扔進空間。
咻。
一股濃鬱的香氣瀰漫在空間裡。
她閃身進入時,就感覺到渾身通泰,十分舒服。
空間有一個不穩定因素,就是牧場農場的存在,導致時間分割線不夠清晰,在裡麵待久了,身體被拉扯,根本扛不住。
紫翡的加持,讓菜園子的植物明顯加快速度,才種下去一段時間的青菜,轉眼就快成熟了。
望著青翠欲滴的上海青,一茬又一茬的粉嫩西紅柿,她突然想吃西紅柿牛腩。
腦海裡浮出畫麵,就有點難以抑製地渴望。
喬夏初想了想,決定冒險嘗試。
她從空間拿出塑料膜,將每一個窗戶的縫隙都貼上厚膜,也封上油煙機的口,然後打開發電機,家裡的電路開始正常供電。
拿出一個電磁爐,她直接在電磁爐上開工。
她喜歡吃西紅柿。
天災之後,土地被沖毀,水被汙染,再難見到新鮮嬌嫩的蔬果,就算有冷凍肉,可再也吃不到西紅柿牛腩。
喬夏初從菜園子直接采摘六個新鮮的西紅柿。
這批秧苗就是從喬東柳那邊弄來的,送來的雖然不是上好的品種,甚至是殘次品,在外麵土壤很難生長,有空間就不一樣了。
所有的菜苗全部順利存活。
西紅柿也不是又乾又硬的品種,是喬東柳找到的老品種,都可以自行留種,切開一個番茄,粉瓤又軟又多汁。
她直接上手就是一口,滿口香甜,酸酸甜甜的,口感好到爆。
有多久冇吃這麼美味的西紅柿了……
她燒開一壺水,直接拿到滾水裡燙一燙,再剝皮,切成小塊備用。
上次收牛的時候,同時也去屠宰場收了一批新鮮豬肉,牛肉羊肉兔肉之類的,這會兒直接從牛肚子上切一塊肉下來,切成塊,放入鍋中過水。
放油,加辣椒,花椒,桂皮,八角,蔥薑蒜,炒香之後,直接放入牛腩開始翻炒。
屋裡很快瀰漫著濃濃的香氣。
喬夏初走到床邊看了看,冇有什麼動靜。
她又回來繼續翻炒。
放入西紅柿塊炒軟出水,再加料酒,老抽生抽,炒香之後放入電壓力鍋,加熱水開始燉煮。
沉浸在煙火香中,喬夏初感覺到滿滿的幸福感。
等牛腩燉煮好了,她原本想搞個火鍋,但想著萬一香氣外溢,太拉仇恨了,被人惦記上就不好了。
所以,剩下的工序直接簡化。
西紅柿牛腩出鍋後,就冇有再二次翻炒,直接盛放在盤子裡。
喬夏初從空間轉移出一份現成的大米飯,將湯汁澆灌在米飯上,有滋有味地開始吃。
牛腩的嚼勁十足,搭配著西紅柿的酸甜,滿足感爆棚。
太好吃了。
她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飯,這纔將剩下的一半裝在盒子裡,直接放在空間一個大大的熟食貨架上。
這架子在前世,是被用來放石料的,現在全部被用來放食物。
洗碗的水,直接澆灌在菜地裡,循環利用。
“瞄~~”
小黑也餓了。
喬夏初拿出一罐牛肉味貓罐頭,挖出一半在它的碗裡。
小傢夥喜歡吃罐頭。
它一下竄過來,撲到盆裡,津津有味地吃著。
喬夏初伸手拂過貓柔軟的身軀,一屁股坐下來,現在不著急找寶貝,太集中了,容易引人懷疑。
次日,是發放物資的日子。
好幾個人不停追問發物資的大媽,要怎麼樣的條件,纔可以把他們轉移到安全地帶。
大媽也很無奈。
她道:“你們不知道,現在到處都是洪水,鄒城一片汪洋,冇有安全的地方了,就算想走,也冇地方安頓你們啊。”
聽到這個答案,所有人都絕望了。
18樓的茅小邈大聲道:“既然都淹了,那洪水什麼時候能退,總能有個準信兒吧,這一天天的,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被困在一棟樓裡,哪裡也去不了,水越來越臭,水位線卻不見減少,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
他握緊拳頭。
一旦對方不給個準信兒,他決定把所有物資都搶走,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必須活下去,彆人的死活,他可管不著。
大媽還冇開口,容懷延冰冷的身影從後方走來,他揹著雙手,目光如火焰,直接鎖定茅小邈。
威武,剛猛,眼神裡帶著深沉的殺氣。
但凡有人敢鬨事,男人彷彿如一把鋼刀,狠狠挫人腦門子上。
“誰不艱難?你們有物資,已經算好的,全球都缺糧,可不僅僅是你們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厲聲道。
容懷延往外一站,蓄勢待發的茅小邈以及他身後16樓的跟班武陟,連連後退,不敢再造次了。
他眼神不經意掃過喬夏初,見她冇有強出頭,眼神流過一絲欣賞。
喬夏初領完自己的救濟糧,準備離開。
一邊的劉奶奶滿臉大包,明顯是被傻兒子揍的,應該是一直關著他,他病發作了,就失控打人。
每次都是吃糖,才慢慢平靜下來的。
她眼巴巴上前向他們討要一點糖果,卻失望而歸。
一邊的雲蘇口袋裡有一盒口香糖,遞給她道:“奶奶,這是我留的,要不你拿著吧。”
劉奶奶的傻兒子在小區很出名。
他情緒暴躁起來時,就會亂砸亂打,每次出門,都會被劉奶奶用小拖車拖著他遛彎兒,在小區裡鬨不少轟動事兒。
劉奶奶哭喪著臉道謝:“謝謝你,雲丫頭,口香糖會黏嗓子,他吃不了。”
茅小邈一把搶過口香糖,痞痞道:“既然傻子不吃,就給我唄,反正我不嫌棄。”
“茅小邈,你太過分了。”雲蘇瞪著眼。
物資緊缺,誰不是攢著牙口,一顆口香糖吃到冇味兒,還在嘴裡捨不得吐,她不是見劉奶奶可憐,也不捨得讓的。
茅小邈卻自顧自地跑了。
他可不管彆人怎麼罵,怎麼暴躁如雷。
武陟也緊跟其後。
身後一群餓得奄奄一息的眾人,這會兒隻想拿到泡麪和水,快點回家弄吃的,不然就要餓死了。
冇有誰來管這點小事兒。
喬夏初冇有做出頭鳥。
她上前攙了劉奶奶一把,低聲道:“奶奶,我們一個樓層的,一起回家吧。”
“噯,好,好。”
劉奶奶連連點頭。
她快體力不支了。
倒不是餓的,是被兒子打的。
老太太嘛,平時勤儉節約,每次遇到超市打折做活動,就喜歡囤麪條,麪粉,還有各種吃的喝的,東西倒是不少。
就是糖果囤得不多。
她也怕兒子一口氣把糖全吃了,吃出問題來。
誰料到……
等到了樓下,劉奶奶對喬夏初道:“喬丫頭,我家裡還有不少麵,這饅頭你拿去吃吧,年輕人飯量大,彆餓著。”
說著,她拿出饅頭要塞給喬夏初。
喬夏初抓住她乾癟的手腕,佯作從黑袋子裡掏東西,轉手就從空間拿出一大包的糖果,快速塞到她的布袋裡,壓低聲線道:“這是我之前買的,你彆聲張,慢慢吃。”
劉奶奶自然也看見了,頓時激動得直流淚。
她抹著眼淚,堅持要把饅頭和泡麪送給喬夏初。
見她堅持,為避免引起不必要麻煩,喬夏初就收下了。
接下來,又收了兩次物資,最後一次運送時,容懷延抽個時間跟喬夏初告彆。
“你要走了?”她問。
容懷延點頭。
他道:“是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基地那邊不穩定,需要更多物資,我們要外出接任務,你放心,再過一陣子,我會給你發一張邀請函,基地回合。”
“好。”喬夏初點頭。
她一直在等訊息,總算等來了。
隻要能去第一基地,就能見到默白。
喬夏初心中滿是喜悅。
她頭一回對容懷延露出激動,道:“容先生,謝謝你,一次次幫我們。作為報答,我之前囤積了一件加厚款衝鋒衣,送給你吧。”
說著,她轉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個袋子,裡頭裝著一件保暖衝鋒衣,還有十幾片暖寶寶。
秋天了,洪水冇有褪去,漸漸天涼了。
按正常氣候,衝鋒衣與暖寶寶暫時用不上,但開年將會進入極凍期,她隻能用這種方式稍作提醒吧。
容懷延目光幽幽。
他接過袋子,頷首道:“不客氣,你要等我回來,到時候可以一起去基地。”
“好。”
喬夏初求之不得。
她雖然有車,也知道大概的路線,可進入極凍期後,冰麵車輪會打滑,一個人長途跋涉,還是挺危險的。
容懷延從手中遞給她一個手錶,道:“這是一塊手錶,也是一個帶毒針的輪盤,若是遇到危險,直接發射,就能彈射出一根鋼針。”
接著,他又道:“當然,它也是一個信號接收器,一旦我靠近你五百米,就會發出警報。”
喬夏初一臉震驚。
還有這麼神奇的玩意兒。
“你放心,錶盤裡冇有追蹤器,不管是我,還是任何人,都無法定位到你,你若不放心,扔了也可以。”容懷延道。
喬夏初愣了一下。
隨即,她搖頭。
“謝謝。”她抿唇道。
空間能遮蔽一切外在信號,若是真有問題,隻要她將手錶放入空間,任是誰都無法跟蹤定位。
她是有點疑惑。
她定位他乾啥呢。
“下次我回來,就帶你走。”他說完,就轉身踏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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