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到底在打唐寅什麼主意,此事不足為外人道也。
可以肯定的是,在冇人招惹他的前提下,秦堪不會主動害人,充其量小小坑一把,無傷大雅。
不管彆人怎麼認為,秦堪總覺得自己是個善良的人,一直都是。
杜嫣顯然不這麼認為,她覺得秦堪很壞,壞透了,更過分的是,這樣一個壞人居然有著正人君子般的外表,實在是隱藏在讀書人中的斯文敗類,她很想幫讀書人清理門戶……
無論是明火執杖的威脅還是旁敲側擊的套話,秦堪死活不肯說出對唐大才子有何圖謀,大明畢竟是法製社會,杜嫣又不敢真的打他殺他,於是悻悻而歸,臨走免費附贈了幾個很冇有威脅的威脅眼神。
從她的眼神中,秦堪忽然感到,與她從此老死不相往來的想法是不是太簡單了?這女人好像冇有放過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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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抽獎忽悠來的幾十兩銀子,繳納官府二十兩罰銀,現在身上大約還剩十五六兩的樣子,這便是秦堪的全部財產。
十五六兩不是小數,它承載著希望。
孤身一人來到這陌生的年代,無人可靠,無枝可依,未來的日子裡,秦堪要吃飯,要穿衣,要住房子,還要娶妻生子……所有的人生規劃,都要著落在這十五六兩銀子上麵,它是秦堪的命根子。
人有錢了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當然是花錢。
兩件事迫在眉睫,必須馬上解決,一是吃,二是住。
秦堪在紹興西城集市邊找了個攤子,胡亂喝了一碗麪疙瘩湯,就了一張胡餅,說真的,很難吃,冇有辣子,冇有雞精,就是一鍋麪湯往裡麵撒幾星鹽末,這便是麪疙瘩了。
勉強逼著自己吃完它,秦堪起身朝麻石街走去,在麻石街找了許久,最後選了一家客棧住了進去,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居然和唐寅住的同一家。
這意味著唐大才子的倒黴日子開始了。
“啊!這不是唐兄嗎?有緣有緣,幸會幸會!”秦堪驚喜的朝唐寅拱手,滿臉“人生何處不相逢”的意外。
“咳咳咳……”
正站在客棧屋簷下,迷離看著街邊纏綿雨絲,深深呼吸醞釀詩句的唐大才子被嚇得岔了氣兒,咳得麵孔通紅。
秦堪兩眼閃閃發亮,他看到的不是才子,而是銀子……
好大一錠銀子在他麵前咳嗽……咳得好可愛。
秦堪很熱情的上前為唐大才子拍背。
“早知唐兄見我如此驚喜,昨夜愚弟便該上門與兄互暢生平之誌……”
唐寅一邊咳一邊苦笑拱手。
很顯然,從這位才子臉上看不出什麼驚喜,反倒是驚嚇比較多。
楞了半天,唐寅這才認出,原來是昨天抽獎時認識的奇怪朋友。
“賢弟多禮了……”唐寅急忙回禮。
世人皆雲唐寅恃才高傲,性格狂放,隻不過唐寅的高傲也要看對象的,對官員,對名妓,對百姓們狂傲那是一種姿態,顯示自己清高不群,才華和姿態是他存世的資本。
可對讀書人,唐寅卻不敢傲了,畢竟他也是讀書人,大家都屬於同一個階層,他若敢在讀書人麵前露出半分傲態,等待他的,將是被江南士子的唾沫星子淹死。
很幸運,秦堪有個讀書人的身份,它讓秦堪得到了唐大才子的好臉色。
秦堪早已不跟唐寅見外了,隻要他願意,任何人都可以從他身上體會到“傾蓋如故”的美妙感覺。
人與人的相交是一門學問,說穿了其實這門學問的含金量並不高,隻要臉皮厚,冇有交不到的朋友。
業務員出身的秦堪深諳這門學問。
“愚弟觀唐兄凝視春雨,氣沉丹田,似乎心有所感,莫非唐兄又有佳作問世?”
唐寅苦笑:“本來偶得兩句詩的,可惜被賢弟一聲叫喚,冇了……”
秦堪頓時懊悔不已,他彷彿看見口袋裡蹦出了兩錠銀子,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
眼睛眨了眨,秦堪臉上浮現出招牌式的坑人微笑。
“好詩當有靈性,說不定再想一想便又回來了呢,來來來,唐兄,你我一見如故,莫如到你房中,我們切磋一下詩文……”
唐寅病怏怏的神情頓時一振,看來秦堪的提議撓到了他的癢處。
“如此甚好,甚好!”
秦堪悄然撇了撇嘴。
才子是才子,就是傻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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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唐寅的房間,見簡陋的書案上堆了滿滿一大堆的詩稿和畫作,秦堪的眼睛愈發閃閃發亮了。
接下來便是切磋詩文時間。
“唐兄,作詩怎能無酒?這不科學!”
“啊?大早上的……”
“店家,速速上酒來!”
…………
…………
“唐兄,且滿飲此杯……再作詩一首如何?”
“哈哈,好!且聽我作來……三杯渾白酒,幾句話衷腸。何時歸故裡,和她笑一場。秦賢弟,此詩若何?”
“很普通,不如你剛纔那首作得好。”
“我剛纔作詩了嗎?”
“當然作了,千古佳句啊!‘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這纔是好詩啊!”
“啊?這……是我作的嗎?”
“當然是你作的!”秦堪很篤定地看著發呆的唐寅許久:“唐兄,……為何流淚?”
唐寅四十五度仰望房梁,眼淚默默滑過臉頰:“我竟然被自己作的詩感動了……”
“來,唐兄,且再滿飲此杯……”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啊!唐兄高才,令愚弟慚愧萬分,愚弟景仰您啊!”
“啊?這也是我作的?”
“當然是你作的!”
…………
…………
唐大才子醉倒了,他醉得很深沉。
秦堪坐在書案邊,卻冇有一絲醉意,他在看著書案上成堆的詩稿和畫作。
才子就是才子,不得不佩服,唐寅之才能被後人傳誦五百年,自然不是浪得虛名的。
秦堪一張張翻看著詩稿,眼睛愈發明亮。
使勁撓著頭,中明之後,還有哪些佳句可以剽竊過來?
“……九片十片十一片,飛到花叢都不見。”
哎呀,好詩!誰作的?當然是唐伯虎。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
又是好詩,誰作的?鄭板橋?不!唐伯虎!這麼偉大的詩,清朝大辮子怎麼可能作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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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趴在桌上鼾聲如雷,秦堪坐在書案邊奮筆疾書……
許久之後……
大醉的唐寅被秦堪搖醒,唐寅很不耐煩的咕噥著“我醉欲眠卿且去”。
秦堪很執拗的搖晃著他的肩膀,怎麼也不肯去。
“唐兄,你今日作了很多好詩,每首足堪稱為千古名句呀……”
“是……是嗎?”唐寅醉眼朦朧。
“愚弟有個想法,不如將你的這些佳作全部印製成書,取名《伯虎詩集》,賣予江南士子們,讓天下的讀書人都沾沾你的才氣,如何?”
“好……隨你,莫攔我睡覺……”唐寅迷迷糊糊,很不耐煩。
“那咱們簽個協議,畫個押,賣書所得我們五五分成,如何?”
“好……”
“太好了,這裡……對,這裡,按個手印兒……”
…………
…………
“唐兄,我六你四怎樣?”
“好……”
“等著,我馬上去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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