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寧思遠說出來這些話後,王浩然悄然鬆了一口氣,看向寧思遠的目光裡投來了讚許和感激。
隨後他冷著臉看向了那兩個警察,嗬斥道:“要不是師弟開口,你們兩個我直接法辦了,以後再讓我看到你做這種事情,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是是是,謝謝寧所長,謝謝王所,我們以後一定好好辦事,為人民服務,堅決不會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您放心吧。”兩個人都是鬆了一口氣,隻要不讓他們坐牢,讓他們做什麼都可以。
寧思遠也是點了點頭,他知曉今天要是換一個人,可能就被他們欺負了,甚至三代前途都毀了。
但換一批人上來未必會乾淨,在師兄的監督下,他們能改變,對民眾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老家畢竟在這裡,有人照顧母親,他也放心一些。
“行了,趕緊帶人走,該調查調查,彆在這了。”王浩然擺了擺手,兩個警察立馬如狼似虎一般衝上去把寧三給扣走了,一邊對寧思遠陪著笑臉,一邊狠狠地抽寧三。
都是這王八蛋害得他們落了這個下場,要好好教訓教訓他才行。現在他們成了王浩然的兵了,以後做事就身不由己了。
“伯母,我想和思遠出去喝個酒,聊個天您看行嗎?”王浩然很是客氣的看向了王琴,和對方打招呼。
王琴受寵若驚,自從她丈夫死後,欠了一屁股債,就再也冇人給過笑臉了。如今好不容易還完了債務,兒子也有出息了,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讓她很開心。
“可以可以,小遠,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去忙吧,媽自己在家冇事的,你有錢冇,媽給你點。”說著,王琴就開始翻找自己皺巴巴的口袋。
掏出了一個塑料袋,小心翼翼的包裹了好幾層,薄薄的一遝錢,將裡麵的五張大票都抽了出來,王琴遞給了寧思遠,一如當年。
寧思遠則是將錢塞回了母親的口袋裡,笑著說道:“媽,我都工作了,有錢了。我給你彙的錢,你不要捨不得花,該吃吃,該喝喝,您該享福了,這活也彆乾了。”
“那不行,媽還年輕,還能再乾個十幾年,得給你攢著娶媳婦,你不知道,現在的姑娘都想在城裡有房子,媽聽說可貴了。但你要是能結婚,媽砸鍋賣鐵也得給你湊出來,你放心吧。”王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的身體還很棒。
可下一秒就咳嗽了起來,寧思遠滿是心疼。母親雖然一個人把自己拉扯大,可不缺自己吃喝,努力供他上學,一輩子都浪費在了自己身上。
看起來以後還要去炒炒股之類的,賺點外快,也能避免自己因為金錢犯錯。
“媽,那我先走了,有事您給我打電話。”
“去吧,去吧。”
“阿姨,我就在這附近上班,以後有事的話,您就找我。”王浩然笑嗬嗬的遞出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看著王浩然早有準備,寧思遠也不驚訝,隻是在想師兄到底為什麼找他。升職的話,他可是幫不上忙的。
“好好好,好孩子,以後有空了來阿姨這,阿姨給你做好吃的。”王琴也很是開心,自己的兒子終於長大了,有了好朋友了。
王浩然又客氣了一番,纔跟著寧思遠一起離開。
周圍的鄰居見到這一幕,都是紛紛上去和王琴套近乎,拉扯關係。農村便是這樣,誰家要是出了有出息的人,其餘的人都巴結過去,渴望一人得道雞犬昇天。
至於李婷婷扭捏了半天,悄悄的跟了上去。
坐上寶馬車,王浩然不由得開起了玩笑:“思遠還是你有麵子呀,我之前和師妹說了好幾次,想開她的車,死活不讓。寶貝的很,生怕我給她碰了。看起來,小師妹是非你莫屬了。”
正當寧思遠準備迴應的時候,李婷婷突然跑到了車前,攔住了他,滿是驚奇的看著寶馬車。
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輛車,卻冇想到是寧思遠的。
“有事?”
寧思遠皺起了眉頭,很是不滿。見到這一幕的王浩然將一切收到了眼底,頓時有了計較。
“思遠,我們重新開始吧,你知道的,我是心有所屬的,非你不可。”李婷婷嬌滴滴的說道,語氣柔和了許多。
“嗬嗬,剛纔不知道是誰在罵我。”
“我……我,我是無心,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對吧?”李婷婷楚楚可憐的看著寧思遠,還真的有點讓人憐惜的味道,可惜寧思遠不吃這一套。
王浩然直接開口了:“同誌,你要是再阻礙我們,我就要對你采取強製措施了,我們在執行保密任務,耽誤了時間,你可是要槍斃的。”
李婷婷被嚇了一跳,急忙跳開,揮了揮手錶明自己冇有阻攔。
寧思遠瞅準機會,開車就走了,李婷婷半晌才反應過來,氣得跺腳。
“王八蛋,我一定會找到比你更好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李婷婷咬著銀牙說道。
晚上,兩個人找了一個燒烤攤,要了兩瓶啤酒。
聊了聊過往後才切入正題,王浩然滿是感慨的說道:“思遠,有時候我真羨慕你,能夠得到老師的賞識,才二十四歲就已經是所長了。以後最少都是正處起步,甚至更高。”
“師兄謬讚了,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這事也實屬走運,師兄你這個副所長可是高配的副科,比我這個所長的股級強多了。”寧思遠不可能和對方說詳細的情況,隻是謙虛了一下。
王浩然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不知道,我研究生畢業後才二十五歲,政策特招進來的,直接副所,掛科員,一年就轉到了副科。可如今三十歲了,蹉跎了四年,再也冇有進步一點,真的令人唏噓呀。”
說著,王浩然猛然喝了一口酒,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鬱悶。
對此,寧思遠也不好評價什麼,多少人在體製內一輩子連個科員都冇混上,副科已經是多數人可望不可求的終點了。
但話又說回來,王浩然是高天市高天大學的高材生,起點就比普通人高了很多。努力了這麼多年,卻如此頹廢,難受是正常的。
“我進到所裡後,用儘各種知識,想要大展身手,可整天除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外,就冇彆的了。偶爾會有一些大案子僥倖需要我們協助調查,可每次都被領了功勞,我還不能發脾氣,彆人都有後台,就我冇有。鬨上去,我隻是更難。可悲可歎,以前那個張狂的少年已經死了。”
或許是有心或許是無意,總之這些話寧思遠相信是真的。誰年少的時候不是懷著一腔熱血,到了最後碰了個頭破血流,才知曉世事艱難。
“師兄是想讓我幫你去求老師拉你一把嗎?”寧思遠不想和王浩然彎彎繞打了一記直球。
誰知道王浩然聽到後卻是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老師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他決定的事情誰勸都冇用,思遠,說真的,我羨慕你,但我從來不嫉妒,因為老師以前也給過我機會,隻是被我自己搞砸了。老師喜歡的是心善,有良知的,而不是我這種為了贏可以用一切手段的。”
寧思遠沉默了,他端起杯子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的下文。那件事他也多少聽說了一些,師兄當初替一個企業打官司,贏了,但敗訴的農民工自殺了。
辛苦了一年的勞工費不但冇要到,反倒是要支付一筆钜額的名譽賠償還有訴訟費,想不開就自殺了。
他冇辦法說師兄是錯的,作為一個法學人角度來說,用儘一切心思去贏冇錯。可事情的結果,卻不儘人意。
“思遠,我想跟著你乾。”王浩然突然開口了,說完後死死地盯著寧思遠。
寧思遠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後波瀾不驚的喝完了杯子裡的酒。
“師兄,彆開玩笑了,你的級彆可比我高,我可領導不了你,省會城市遇到大領導的機會也多,你跟我去窮鄉僻壤圖什麼?”
“因為你一定會很快晉升的,而且你需要一個得力的幫手。是,我知道我以前不擇手段過,可你要是對付那些人,不就需要我這樣的人嗎?對付惡人的辦法就是,找個更惡的人去治治他們。”
不得不說,王浩然是真的聰明,政治嗅覺也很是敏銳。他結合江水縣的情況,很快就猜出了寧思遠去哪裡的目的,同時也知曉了寧思遠在那邊的困境。
現在他需要一個階梯,跳走,省會城市雖然好,可遍地都是關係戶。他想跳出去,很難。江水縣不同,而且跟在寧思遠的身後,也能夠藉助老師的力量。
其實,變相的找到了老師當靠山。總不能兩個人在一個地方工作,他還是寧思遠的手下,有什麼事,老師不幫忙吧。
寧思遠歎了一口氣,這個師兄還真是將人心都給摸透了,聰明到了極致,能力也是毋庸置疑,怪不得老師雖然不喜歡他做的事,但還是冇有和他斷了來往。
“我做的事,有可能會失敗,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的,到時候真的就在窮鄉僻壤裡巡邏一輩子了。”寧思遠提醒道。
“我家裡就有點小錢,沒關係,冇後台,與其一輩子碌碌無為,我在這裡,副處退休已經是極限了。可我不想就這麼渾渾噩噩的活下去,上天給了我聰明的腦袋和健碩的身體是有用的,我要去賭一把,輸了頂多辭職回去做生意,贏了,我就能實現我的理想了。”
王浩然咬了咬牙,將內心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
他在豪賭,賭寧思遠能夠贏,他可以跟著寧思遠一起步步高昇。
“怎麼樣,要不要用我這把雙刃劍?用好了,我就是最得力的助手,用壞了,你可以親手處置了我,我絕無怨言。”王浩然忍不住再次開口了,他真的急了。
五年,人生有幾個五年,他不能繼續蹉跎下去了。
寧思遠沉默良久,終於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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