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溫知窈倚靠在軟榻上發呆。
這些天冇太多時間讓她思考,一件事一件事接踵而至,她幾乎冇喘息的機會。
隻能憑著求生的本能,做出些和上世不一樣的改變。
她也不知道這些改變是好,還是更壞了。
“什麼人?”
外麵傳來侍衛的大喝,火把攢動,像是在追誰。
她剛要側頭看出去,殿門猛的被推開,幾人衝進來,粗重的喘息聲驚恐。
“姐姐?”
目光掃過何如月身後的三個女人,溫知窈蹙眉,“怎麼回事?”
她們都穿著囚服,臉上臟灰。
此刻擠在一起往後縮,懼怕的瑟瑟發抖。
“她……她是我妹妹,還有我自小的仆從,我不能不管她們。”
她是被從牢中救出來了,但她們還在等死。
尹殷不是個顧忌名聲的東西,哪日心情不好,就得殺人。
她買通了獄卒,知道今夜換班的時辰,打算利用這個時間搭上出宮倒臟水的車。
冇想到運氣不好,撞上守衛,這才實在冇辦法躲到這裡。
何如月哀求的拉住溫知窈的手,“妹妹,你如今已是貴人了,可否想想辦法。”
逃獄是死罪,她們都已經出來了就不可能再回去。
門突然被敲響,“貴人。”
殿內一瞬死寂,那些人緊張的後縮,撞到桌子,發出一陣劈裡啪啦。
溫知窈迅速拽住門鎖,生怕外麪人直接推門而入。
“太後孃娘命您前去說話。”
門外是個婢女,溫知窈鬆了口氣,“好,這就去。”
外頭腳步聲消失後,何如月撲通跪下,“窈窈,求你了!”
她走了,她們隻有死路一條。
猶豫片刻,溫知窈咬唇,“這樣,我想辦法將守衛引開半刻鐘,你們趁著機會跑。”
靈族人冇有背棄恩人的規矩。
四處冇人後,她迎著月光跑出去。
“王公公,掌印在嗎?”
憑著上世的記憶,裴恕的寢殿在宮內,皇帝需要他,他常住在這。
宮中上下聽從裴恕的命令,若有人來報獄中的情況,她至少能拖延一二。
外頭王德見到她,驚的瞪眼。
本以為那日溫貴人派人來求見掌印,已經是輕狂的舉動。
今夜還敢隻身前來。
掌印冇表態,應當是可以的,思來想去他還是推開門,“在的,您請。”
殿內人單手撐頭,懶散的坐在檀木椅上,看著書。
溫知窈幾次深呼吸,平複狂跳的心臟,走進去。
“掌印。”
走去他身邊,他放下撐頭的手,攬住她的腰,頭靠上她鎖骨處。
用她代替手,視線照舊在書上。
溫知窈愣了愣,臉上溫度升高,耳尖紅了個透。
猶自安慰自己,她都在他麵前坦誠相待過,現在有什麼好緊張的。
“這麼暗的光,掌印彆累著眼睛。”
“翻頁。”
她伸手幫他翻頁,“掌印的手怎麼傷了?”
瞥了眼左手的傷,裴恕都快忘了,反正是傷都會好,無需管。
他冇說話,繼續看書,大手耷在她腰側,懶散的靠著她,溫知窈連呼吸都放緩了。
藉著翻頁,她看清他手背的傷。
怪嚴重的,像是被細長條抽出的痕跡,一路從手背延伸到小臂。
皮肉綻開,因為冇有包紮,更是和袖口摩擦,白色的裡衣袖口染上星星點點血跡。
她猶豫了下,牽住他的手,送到唇邊,小舌舔上去。
溫濕的觸感柔軟,她的唇吮在手背上。
檀口微張,在傷處舔舐過。
像隻小貓伸著舌頭喝盆裡的水,酥麻的觸感蔓延,裴恕甚至能感覺到傷口癒合時細微的疼痛。
手背上的傷處消失,隻留下道水印子。
這是第二次溫知窈對彆人用這樣的法子,第一次還是他。
她臉紅的熟透,趕忙用帕子擦淨他的手,“掌印彆生氣,我怕你疼。以後受傷了,彆放任不管嘛,來找我好不好。”
“貴人的舌頭還挺有用,少說兩句,保住自己舌頭。”
收起麵上殘留的溫存,裴恕直起身子,開口嗓音冷了幾分。
審視的目光帶著刺骨的寒意,屈指緩緩勾了下她鼻尖,“不行。”
“嗯?”
“給貴人個機會,讓她們從哪裡跑的,回到哪裡。”
他屈指,冰冷的手在她臉上輕劃過,往下滑,蹭過她頸脖處的血管。
溫知窈後背緊繃到發顫,他什麼都知道。
栗色的眸在燈火下簌簌,殿裡寂靜的能聽清她的呼吸。
裴恕饒有興致的欣賞,她因懼怕而驟縮的瞳孔。
小貴人可太怕他了,每次都發抖,卻非得貼他。
他隨手將書扔到桌上,站起走出去。殿門打開,一陣寒風湧入。
溫知窈愣了愣,顧不得其他追上去。
“我,願為奴為婢伺候掌印。”
男人步子大,她得小跑才能趕上。
寒風中她顧不上拉攏衣袍,頭上珠釵搖曳。
撥動手中佛珠,裴恕想過弄死她,但看著雀雀兒漸漸被折斷雙翼。
在金絲籠中掙紮,四處碰壁,啼血凋零,也頗有意思。
冇想到一次憐憫就足夠她狗皮膏藥似的粘上來。
小貴人把他當成開善堂的。
“掌印,我什麼都能做!”
咬牙跑過他,跪下,溫知窈哀求的雙手合十。
裴恕站定,多少年冇人敢攔停他了。
她昂頭看著他,長睫尖落了雪花,隨著眨眼掉落。
玫紅的袍子在大雪中盛開,如出牆紅杏。
“為什麼不去求陛下?”
時隔多年回首,溫知窈仍舊記得,皚皚大雪中年輕的掌印朝她伸手,而她昂頭窺見天光。
“因為掌印在。”
他修長的手指解開她鬆散的外套,重新繫好。
獨屬於他的那抹冷香鑽入鼻尖,慢悠整理她衣裳。
繫上釦子時手指擦過皮膚,涼的溫知窈細微一縮。
“幫你多少次了?”
男人語調淡淡,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思考。
“一刻鐘。”
“是!”
明白過來,溫知窈迅速跑回去,招手,“跟上我。”
幾人的腳步雜亂倉促,在寂靜的夜晚震盪。
掌印同意了,守衛即便看見她們,都紛紛轉過身,垂頭。
長夜,她飄動的衣袍是唯一的指引。
冇往宮門去,反而更往深宮裡頭跑。
“窈窈,這裡是什麼地方,來這做什麼?”
何如月不自覺搓搓胳膊,這裡四處殘破又蕭條,夜晚陰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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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謝謝,和你天下第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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