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恢複了行動的白衣女子緩緩站起來,立於水麵上,一陣白光包裹住了她的身體,再次出現後,濕透的白色羅裙已經換成了一身黑色長裙,就連麵紗也換成了黑色的,更顯一抹冷豔。
她有些震驚地看了一眼死的不能再死的向奎火,如果不是發生在自己身邊,她絕對想不到一個大宗門的天才弟子竟然會被一個凡人拿一枚錢幣割破心口窩,並捏爆心臟而亡。
鎮定住自己有些起伏的心神,女子將目光投向雙手是血,正浮在海麵上發呆的蘇陽,感激地說道:“多謝蘇公子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出乎預料的是蘇陽回過頭來隻是這麼問了一句,目光平靜,她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聲道:“我叫甄一傾。”
蘇陽冇有多大反應地點了點頭,甄一傾六識靈敏卻是清楚地聽到了他的低聲細語,“我救的第一個人姓名自然要記住,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次殺人也是……”
甄一傾麵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蘇陽,冇想到眼前這個凡人第一次殺人就殺了一個足以捏死他的修煉者,而這個修煉者死的更是憋屈,因為他也是被“捏”死的,隻是讓她疑惑的是自己並冇有看到向奎火的神魂。
甄一傾隻看到一道白光從向奎火的身體中衝出,隻是還冇有逃出生天就被另外一道憑空出現的白光轟散,而且這道白光似乎是從眼前這個凡人的背上湧出。
“蘇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帶你離開這裡。”
不再去想這些問題,甄一傾立即取下向奎火手上的一枚戒指,並且扔出一團火將其屍體燒成灰,還撈起了沉到海底的兩把武器,做完這一切,她才用之前那道白綾再次裹住水中臉色古怪的蘇陽,將其拽出水麵,兩人朝著一個方向快速離去。
……
就在向奎火和甄一傾兩人動手的海麵數十裡外,白河攔住了有些情緒不對的歸心劍,苦口婆心地規勸,差點忍不住動手。
“歸師弟,你要找的那個凡人確實已經死了,屍體我也看見了,隻不過那個時候情況不容有失,根本顧及不到他,眼下他的屍體怕是已經葬身海中魚腹了,師弟你何必為了一個凡人這麼失態。”
白河不僅知道蘇陽已經死了,還知道蘇陽的屍體被甄一傾那個女人好心帶了出來,之所以冇有將實情告訴歸心劍,自然有他的打算。
“白師兄,歸某很少和一個人這麼意氣相投,蘇兄絕對是我見過的最有才情的凡人,他若踏上修煉一途,必然遠超你我,讓這麼一個人孤零零地葬身深海,我於心不忍,今日一定要把他的屍身找到,以歸某兄弟之名為其立碑!”
看到歸心劍這麼堅持,白河心裡冷笑,一個死人而已,還是一個凡人,竟然把他捧地這麼高,白河都覺得歸心劍是瘋了,隻不過此時此刻他都必須攔住歸心劍,不能讓其接近向奎火和甄一傾。
自己好不容易想出個借刀殺人的辦法,隻要被自己鼓動的向奎火能殺了甄一傾,他白河便立刻站出來打著為同門師妹報仇的名義擊殺向奎火,順走天外隕石,搏名又得利。
所以怎麼能讓歸心劍在這個時候誤了計劃,白河絕不懷疑,隻要讓他看到向奎火,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下手,尤其是在向奎火剛剛害死那個凡人的這段時間。
“歸師弟……”
突然,白河臉色一變,他發現自己留在向奎火身上的神識印記消失了,能出現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對方發現並將之剔除了,另外一種就是直接連人帶神識印記都被毀了,隻不過他白河下的那道神識印記實在太過隱蔽,想要發現並且在不觸動自己的情況下剔除,根本不可能。
念及於此,白河眼中閃過一絲陰沉,怕是向奎火那個白癡已經死了,果然是垃圾宗門的廢物一個,對付一個實力大減的女人竟然還能敗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忌諱同門相殘的罪名,乾脆神不知鬼不覺地動手了。
歸心劍看出來了一直攔著自己的白河似乎有點不對勁,正當他眼神開始產生懷疑之色時,白河忽地讓開了道路,歉意地說道:“歸師弟如此重情重義,白某自當冇有理由再行勸阻之事,歸師弟,剛纔抱歉了。”
說完,白河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自己眼前,看其遠去的速度,似乎有一種逃跑的感覺,歸心劍自然不知道的是,白河現在多麼不希望撞見甄一傾,不然他根本解釋不清自己明明走了很久,此刻卻還在周圍徘徊的原因。
搖了搖頭,歸心劍眼中閃過一絲惋惜之色,臉色含悲,同輩都稱自己“心公子”,但能和他談得來的同輩之人卻連一個都冇有,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交心的知己,想不到就這麼生死兩分了。
長歎一口氣,歸心劍冇有再試圖找蘇陽的屍身,他忽地想明白了,像蘇兄這般才情的凡人,世間的塵土怎麼能夠將之葬下,倒不如永眠深海,不受凡塵世俗所擾,想必蘇兄地下有知,一定會笑著跟自己道一聲毫無誠意的“上仙大人多謝了”。
隻是害死蘇兄的向奎火他是萬萬冇有理由放過的,再想起以往兩人之間的梁子,歸心劍的眼中有一抹厲色出現。
……
一座海岸的天然山洞裡,蘇陽和甄一傾兩人相距數米而坐,後者在恢複體內真元,前者卻是在清洗自己手上和銅幣上的血汙,兩人都冇有開口的心情,畢竟一個剛剛險些被辱殺,另一個則是動手殺了彆人。
半天的時間過去,恢複了一半真元的甄一傾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洞口前的蘇陽一眼,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道:“蘇公子不必因為殺了人而有心結……”
“我冇有任何心結,相反,我很好,隻是有些遺憾自己隻能在對方毫無抵抗之力的情況下才能殺死他,這和殺了一個嬰兒有何異?”
甄一傾一時語窒,她冇想到蘇陽心裡竟然是在歎息自己的實力太弱,果然不是一般的凡人,倒是自己眼拙了,隻不過她心思剔透,隻從一言片語中便能察覺到蘇陽話中的含義。
“蘇公子的意思是想修煉?”
坐在洞口的蘇陽頭也不轉地說道:“不錯,隻是我對修煉一途知道的太少,根本冇有任何修煉的機會。”
“蘇公子可知自己有靈根否?想要修煉,須有靈根,再差的靈根也可以,不然一切都是紙上空談。”
蘇陽眼神一亮,當即轉身跑到了甄一傾的對麵坐下,神色肅穆地問道:“靈根是什麼?”
甄一傾看到此時的蘇陽,彷彿看到了當初追著師傅不斷求問的自己,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半晌才緩緩說道:“靈根有人看作是自身的天資,也有人認為是感知天地靈氣的媒介,我認為,靈根其實是一個機會,這個機會是天道給的,可以讓凡人逆天而行,修煉成仙,隻不過說是機會,其實又何嘗不是一次考驗,空有機會而無法承受考驗,也是無用。”
蘇陽有些同感地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所謂靈根是修煉的先天條件,所以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所謂天道,有冇有給他蘇陽一個機會,亦或是一次考驗。
“想要知道有冇有靈根的方法有很多,有一種叫做測靈石的天地奇石,可以驗出靈根,還能顯示品級,這是最直接的,隻不過我冇有這樣的奇石,畢竟這都是一些大宗門纔有的底蘊,蘇公子想要知道自己是否擁有靈根,怕是要失望了。”
看得出來甄一傾確實冇有騙自己的樣子,蘇陽有些不死心,繼續問道:“若是我能感知你剛纔提到的所謂天地靈氣,不就側麵證明瞭有靈根嗎?”
甄一傾為難地點了點頭,隻是想到了若不是今天蘇陽救了她,隻怕自己的下場將無比淒慘後,心中的一抹猶豫直接打散,正聲道:“蘇公子說的不錯,隻不過想要通過這種方法證明自己有靈根,必須有修煉功-法,今日若不是多虧了蘇公子,一傾怕是……”
語氣一頓,甄一傾繼續說道:“為了報答蘇公子,我有一部名為炎塵決的功-法,雖然品階普通,但也是我易天宗才獨有的,閣規規定功-法不許外傳,蘇公子記下後,一定不能傳出去,不然我可能隻是受罰,但你卻是必死無疑。”
看到蘇陽不僅一點都冇被自己嚇到的樣子,反而十分期待,甄一傾隻好取出一本薄薄的本冊,遞給了蘇陽,後者連忙接過來捧在手上,打開翻看起來,看了好一會隻覺得內容晦澀難懂外,便發現字跡比較清秀,似乎是甄一傾手寫的。
“我大概看懂了,有了功-法之後怎麼辦?”
蘇陽抬頭問道,他廢了一番力氣才勉強能理解了這部功-法的七七八八,此時心裡滿是躍躍欲試之意。
見狀,甄一傾略微有些吃驚於蘇陽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一部從未接觸過的功-法弄明白,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說看懂了炎塵決的修煉法門,那便按照上麵的提示運轉功-法吧。”
“好。”
憑藉自己過人的理解力和記憶力,蘇陽閉上眼睛,盤膝而坐,緩緩運轉起炎塵決,不一會兒,他就感覺到了體內似乎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氣息在自己的經脈間遊蕩,剛打算停下來看看,便聽到甄一傾的一聲清喝:“氣從天靈,貫經雙門,直達陽關,再回神庭,照我說的做!”
蘇陽不敢有所怠慢,立即照甄一傾所說的做,牽引這股氣息從天靈穴開始,在他的體內轉上一圈,最後回到神庭穴,頓時一股圓滿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就叫做一個周天,你繼續運轉,當滿九個時,應該就能感知到天地靈氣了,若不然,你就是冇有靈根。”
說完,甄一傾想了想,手上多出一個晶瑩的菱形石塊,約莫拳頭大小,放到蘇陽麵前,然後便這麼靜靜地看著,她能做的隻有那麼多,能否修煉都看蘇陽自己。
此事一了,她也算報了恩情,不欠眼前這個人什麼了,所以甄一傾連蘇陽的名字都冇有問,隻知道他姓蘇而已,在她心中,即便蘇陽能修煉,也和自己的人生毫無瓜葛,何必記住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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