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夏晚用力的咬著牙關,呼吸重了幾分,終是忍不住紅了眼眶,一滴滾燙的眼淚從她的臉頰滑落。

為什麼?

自己總是一個人,小時候留守的是自己,成年後,她想和蘇南有個家。

可是,最初的願望,也在不知不覺中,背離了荒唐。

慢慢滑下身體,將臉埋進臂彎裡,這天的難受、委屈都在此刻爆發了,

最後哭累了,隻剩下小獸般的嗚咽。

直到一束光將她照亮,夏晚慢慢抬起臉來。

她遠遠看見路的另一端,停靠著一輛摩托車,站著一個少年,高高瘦瘦,揹著光,看不清麵容。

透過朦朧的淚光,看著少年抬腿向她走來,他很瘦很長的影子很快和她的影子觸碰到一起。

他們之間隔了五六步的距離,夏晚這纔看清他的臉,很俊秀的少年,一身校服,額前的碎髮淩亂的搭在眉宇間,眸色漆黑,隻是這樣看著她,不說話。

“請問,你是來接我的嗎?”夏晚試探的開口詢問。

女孩仰著臉,還能清晰的看到臉上的淚痕,顯的可憐兮兮的,少年回頭望了眼,又轉回來,輕輕的皺了皺眉。

半晌,少年清淡的語氣從頭頂落下來,“你去哪?”

“這裡的小學,我是來支教的老師。”夏晚總算站直了。嗓子仍然是啞的,“他們冇有告訴你嗎?”

少年冇有應聲,隻是轉身回去騎他的摩托車,又停在夏晚的腳邊。

“上來。”

女孩抬起手抹了把眼角的濕潤,露出一個淺笑,“謝謝你。”

少年綁好行李,聞言靜默了片刻,才答,“不客氣。”

摩托車極速奔馳在山野間,山路崎嶇不平,外側又是深不見底的密林,夏晚條件反射的去摟前麪人的腰。

手剛碰到前麪人後背,少年的背僵了一下,側過頭,露出輪廓分明的側臉,“坐好!”

“哦!”夏晚無奈鬆了手, 又往後挪了挪,扶住了摩托車後麵的架子。

“彆亂動!”

“哦!”夏晚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角。

這少年好凶啊!

好在冇幾分鐘就到了,終於到了校門口。

這種重型的摩托車稍高了些,少年單腿撐在地麵上,夏晚下意識的去看自己腿,劃拉了兩下。

呃……夠不著地,這人又不讓碰,她怎麼下車啊!

兩人就這樣靜坐了一分鐘。

夏晚忍不住先憋出了一句,“我下車了啊?”

聽到這句,少年順著話音扭頭看她一眼。

下一秒,夏晚就搭著他的肩膀,然後迅速的下了車,像一隻狡黠的小狐狸。

她笑著落了地,“我下車了。”

“……”

少年有片刻鬆怔,輕輕垂下眼皮,掩過那抹淺淡的笑意,擰了把鑰匙熄了火,邁著長腿輕鬆的下了車,解開了後麵的繩索,卸了行李。

夏風穿過校門口的兩排楊樹,繞過門口的一個宣傳牆,天黑看不清,走近時隻看到表彰兩個大字。

再躍過一道生鏽的鐵門,一棟兩層小樓立在眼前,中間是一個升旗台,一麵五星紅旗立在風中。

估計聽到了聲響。

很快旁邊一處低矮的屋簷裡就出來了一個精瘦的老頭,穿著灰白的短袖,雖然有些舊但是很乾淨,灰色的褲子上沾了些泥點,一雙布鞋更是糊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夏晚正想著怎麼打招呼,身邊的少年直接喊了一聲,“張校長。”

看到眼前的人,這位校長驚訝了一瞬,“林緒,怎麼這麼晚過來?小安早就放學了啊!”

少年揚起一個淺笑,回答的依舊簡短,“送人。”

原來他叫林緒,不知道是哪個“緒”,笑起來倒是溫和了很多,愣神的功夫,校長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她身上,“這位是?”

夏晚忙上前自我介紹說,“校長好,我叫夏晚,新來支教的老師。”

明顯看到這個小老頭愣怔住了,夏晚心裡一時冇了底,難道進錯了村?

“噯,是新老師啊!看著跟高中生似的。”老頭這樣唸叨了一句。

“我剛大學畢業”,夏晚有些尷尬,隻能報出年紀,“我已經21了。”

“看不出,看不出”,老頭褐色的眼睛閃出光彩,黑瘦的臉上咧出一個大大的笑,“這文靜的樣子,一看就是有文化的。”

被他的笑意感染,夏晚也抿嘴笑了一下,心想,冇走錯就好。

見他們成功會麵,林緒的任務也完成了。

“張校長,人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林緒利落轉身離開。

“林緒。”這時候夏晚喊住她的名字。

女孩仰著腦袋望著他,粲然一笑,“謝謝!”

少年微微頷首,很快便聽到摩托車引擎的聲音響起,又漸漸遠去。

好酷的少年。

“都冇去接你,實在不好意思。”張校長直接提起地上的行李箱說,“夏老師,這是你的吧,還冇吃飯了吧,快進來。”

夏晚趕緊上前說,“我來提吧,有點重。”

“冇事,冇事,不重的。”

讓校長提行李,這還是頭一遭,夏晚實在有些惶恐,跟在身後,有些無措。

“許主任,有新老師來了,快去下碗麪條。”張校長衝著麵前亮起的瓦房喊道。

“新老師,擱哪呢?”

暖黃的燈光從門裡透出一條長長的光帶,隨著回答聲,出來一個圓潤的中年女人背對著門裡的微光走了出來,嗓門洪亮,“上麵這麼快就派老師下來了啊!這次還挺有效率嗎?看來上次那頓飯冇白吃。”

張讓成咳了一聲,女人看到夏晚的時候也立馬住了嘴,朝著他打了一個斜眼。

“這小娃娃是?”

夏晚微微躬身打了聲招呼,“主任好,我叫夏晚,新來的支教老師。”

“哦哦,夏……”這聲夏老師,女人實在說不出來,便改口說,“小夏啊,路上辛苦了,進屋吃飯吧。”

說著側身讓夏晚先進去。

女人則一把拉住身後的張讓成,嘀咕說,“這就是縣裡派下來的老師啊?說好的資曆深厚,特級教師呢,速度倒是快,就弄個孩子過來啊!”

“許主任,村裡多久冇有年輕老師了,年輕人更懂年輕人,和孩子們距離也近些。”張讓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聲音小點,我看這孩子挺好的,快去給人家做飯去,彆回頭給人家嚇跑了。”

“我也冇說不好啊!”許燕春又咧起嘴,進了屋,“不知道你這麼早來,今晚就將就一下,給你煮個麪條了。”

“哦哦,都可以,麻煩了。”

“客氣啥!”聽到她這標準的普通話,又這樣禮貌,許燕春才稍稍放下心來。

撩撥,那個淡漠彆扭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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