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宏走進東宮大門時,隻見所有醫正們井井有條地列為三排,正口稱萬歲朝著自己拜下去。為了不影響楊毅治病,楊宏還特意不讓宦官通報,楊宏見此狀況怒不可遏,手邊隨意拿過一個東西就往地上一砸,怒聲罵道:“朕讓爾等接駕了嗎?皇子毅仍在病榻,爾等還有心思接駕!皇子毅有事,朕殺了你們!”
本想做恭順臣子的醫正們見碰了個釘子,趕忙爬起來,匆匆忙忙地跑入寢宮為楊毅診病。
楊宏哼了一聲,在殿外駐足了一會兒方纔進去,仍坐在楊毅身邊的李娢此時才站起身來向楊宏行禮。楊宏望了她一眼說了句“免禮”,然後就不再顧她,隻是看著楊毅的臉,心中覺得有些愧疚,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冇有保護好自己的兒子。
楊宏深深地看了看自己的長子,向跟在身後的孫千佰吩咐道:“麻煩先生了。”然後便向外走去,他知道自己即將失去這個兒子,他不想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去。
“陛下且慢”正當楊宏將要走出臥室大門時,背後一名醫正拜伏於地喊道,“臣解昧死百拜上奏陛下,皇子毅所患之疾非天降也,乃有賊人下毒所致。”大廳中眾人聞言全部愣住了,李娢更是猛地站了起來。
楊宏心中猛地一顫,他極力想掩蓋的傷疤就這樣被這個小小的六百石醫正揭開了,可他又不能發作,於是頭也不轉淡然問道:“哦?卿可知皇子毅所中何毒?”
“皇子毅所中之毒乃是來自一西域貢品,臣向曾於孫院丞所著醫書上見過此物之功效說明,並曾做過藥理推演,皇子毅症狀正與臣推演之所得相同,故此臣斷定必然有賊人下毒。”那醫正滿臉得意,自以為隻有自己發現了問題,為朝廷立了一大功,得意洋洋地說道。可惜他完全冇有看到身後有些同僚看向他的憐憫的目光。
楊宏尚未有所反應,李娢卻是聞言後臉上掛滿了淚水,伏地下拜,哭著對楊宏道:“陛下,定是有人覬覦毅兒的太子之位下毒害他啊,請陛下為我母子做主啊!”一邊說著一邊跪著匍匐膝行楊宏身邊,不停地磕頭請楊宏做主。
“毅兒現在已經不是太子了。”楊宏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又向那醫正問道,“卿言西域貢品?卿的意思是後宮中有人要毒害皇子?抑或是說朕欲殺子?”
這時那名醫正才發覺不對,片刻間便冒出了一頭的冷汗,不停地磕頭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楊宏不理他,向孫千佰問道:“孫愛卿,這位先生說卿所著之書有此症狀說明,果有此事?”
孫千佰正忙著給臉上青筋爆起,渾身抽搐的楊毅施針減輕其痛苦,聞言也並未停下,而是邊施針便回道:“稟陛下,臣所著之書中並無此記載。”
楊宏閉上眼睛,全然不顧跪在地上磕頭出血求饒的醫正,淡淡地說道:“欺君罔上,汙衊宮闈,朕豈能饒你,拖出去,斬了。”
隨著楊宏一聲令下,便有兩名武士將不停嚎哭求饒的醫正像死狗一般拖了下去。此刻楊宏也不想再呆在此處了,便準備快步離開,不曾想卻被李娢一把死死抱住了一條腿,不得動彈。
“陛下!毅兒幼時那麼活潑,那麼強壯,可是八歲以後就身體就突然那麼弱了。。。一定是有人給他下毒啊!陛下!想毅兒幼年。。。每次摔倒了都從不哭鬨。。。每次都能自己爬起來。。。可自八歲那年起,毅兒就再也爬不起來啦!陛下還記得嗎。。。毅兒十一歲那年更衣(指上廁所)時暈倒數個時辰啊!這幾年更是連起床都得人扶啊!我可憐的孩兒啊!為什麼要害我的孩兒!”李娢死死抱住楊宏的一條腿,撕心裂肺地一邊哭著,一邊哽嚥著說道。
“怪隻怪毅兒生在帝王家。”楊宏深歎一口氣,心中默默想著,然後低頭望著李娢道:“朕知汝心中悲痛,朕又何嘗不是。撒手吧,不要丟儘我皇家臉麵。”
李娢隻是哭著傾訴楊毅的遭遇,怎樣都不肯撒手撒手,就這樣僵持了許久。最後楊宏無奈,隻得命一旁的宦官來強行將李娢雙手掰開。許是母愛的支撐,令得李娢身體充滿了力量,兩名宦官費了老大的勁,纔將李娢從楊宏腳邊拖開。
楊宏轉過頭看了一眼被兩名宦官死死拖住,滿臉淚水嚎哭著的李娢,輕歎了一口氣,便移步往外走去,可是還冇走幾步,身後太子寢宮中突然傳來陣陣宦官宮女有些整齊的哭聲。楊宏身子一顫,停下了腳步,眼眶也刹那間紅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去了,這一瞬間,他有種想要抓出罪魁禍首碎屍萬段的衝動。
楊宏閉上通紅的眼睛,將眼中的淚水逼迴心中。“朕是天子!朕不能哭!朕不可在此處悲痛!”楊宏心裡這樣想著,不讓自己臉色看起來悲傷,可是嘴角止不住的顫動卻出賣了他。
“陛下。”不知何時,孫千佰已經站在了楊宏身旁,輕聲地喊了楊宏一句。
悲痛中的楊宏頓時驚覺,看了孫千佰一眼道:“辛苦先生了。”然後正色道:“傳朕詔命,皇子毅以太子禮下葬,命太常擬定諡號,報至朕前,命少府。。”
話音未落,突然一位醫正從寢宮中衝將出來,大喊道:“陛下!陛下!皇子毅複生了!皇子毅複生了!”聽見此言,仍在嚎哭著的李娢猛地掙開那兩名宦官,跌跌撞撞地向殿內走去。
楊宏也猛地回頭,快步走入殿中,隻見楊毅雙眼緊閉,腦袋時不時地轉動一下,嘴中念念有聲地喊著“爸”“媽”“悅然”這幾個詞。
孫千佰不待楊宏吩咐,便徑直上前去給楊毅診斷,片刻後,孫千佰驚訝地起身拜倒在地道:“陛下洪福所致,皇子毅已然無恙矣!”話音一落,站在一旁的臣子及宦官宮女們口呼萬歲,跪倒一片。
就在此時,一名羽林衛武士端著方纔被斬的醫正頭顱走了進來,獻於禦前。
以一名醫正的死作為獻祭,楊毅重獲新生!他的一生將在這異世界大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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