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宏神秘一笑,對許子期說道:“待太傅上辭表後,朝中無人可繼太傅之責,朕欲重裂內史為京兆尹、左扶風、右馮翊,如此之大的官吏缺口,豈得不開科取士?若是京畿動盪,滿朝公卿哪個能受得了。”
許子期恍然大悟,原來天子要自己致仕的緣由在這裡,那麼看來自己是非去不可了,許子期此刻心中充滿著對權力和朝堂的不捨,還有對楊宏這位學生能力手腕的欣慰和讚歎。
許子期搖了搖腦袋,把腦子裡的複雜情緒甩掉,理性地為自己的學生分析道:“既然如此,關中開科考勢在必行,既然關中可行,地方州郡也必然可行。科舉大事定矣!陛下英明神武,明見萬裡,老臣請為陛下賀。”
楊宏聞言哈哈大笑,神情得意,卻仍謙虛地問道:“此皆太傅教導之功也,朕雖有此意,卻也有見不到處,還望太傅指教。”
許子期聞言,向楊宏微躬,然後說道:“老臣鬥膽,敢問陛下,如今可有新立儲君,安定社稷之意?”
楊宏聞言,眉頭皺了起來,神情頗為不悅,立儲乃是國本,也是他天子家事,作為皇帝,楊宏和其他皇帝一樣,最討厭臣子私下裡對立儲一事提意見。
許子期卻無視了楊宏的不悅,繼續說道:“立儲乃是國本,自皇子毅廢太子後,朝堂議論紛紛,陛下若提此議,必然朝中有人請蚤建太子,若如是,陛下奈何?”
楊宏這才知道,許子期這是在提醒自己,或許會有人把立太子放到科舉前麵,這樣的話,要麼自己乾脆連著把太子立了,要麼就連科舉製度也一併丟掉。
這樣一個大製度,必然要經過大朝會的討論,可大周製度,唯有每月朔望纔可舉行大朝會,若被此事一拖,這次朔朝肯定得不了了之。這群人所想肯定就是儘可能拖延時日,說不定事情會有變化,老太傅就諒在朝廷艱難,多支撐些時候咯。
楊宏頓時陷入沉思,那麼就乾脆新立太子?楊宏不是那麼甘心,建儲製度立嫡、立長、立賢,如今既然皇嫡長子被廢,皇後也被廢黜,朝中已無嫡子,那麼理論上後宮諸妃之子人人可為嫡子,當可以立賢為先。隻是如今他的兒子們都還年幼,他還冇考慮好該立何人。
建儲之事並不是那麼簡單,前太子楊毅性格懦弱,行事無能,連向來疼愛他的楊宏都覺得厭惡,可就算是如此,楊毅也當了八年太子,若不是因為李娢牽扯進了李氏謀反案,也是不可能廢黜的,楊宏可不希望再扶上來一個廢不掉的廢物。
大殿之中氣氛頓時沉重起來,許子期見楊宏麵色沉重作深思裝,也不敢插話打斷他的思緒,隻是靜靜地看著楊宏。良久之後,楊宏鬆開了緊皺的眉頭,開口緩緩地道:“此事朕自會設法處置,太傅可還有所慮?”
許子期往局中又落了一子,冷靜地分析道:“京畿三輔之缺,不過區區數千人,若仍以九品中正製推舉,雖遷延日久,若北地士族與南方士族聯手,卻也未必難以補足,那麼首先要斷絕南北聯手的可能。”
楊宏點點頭,肯定了許子期的說法,然後又接著問道:“太傅有何高見?”
許子期思慮片刻,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向楊宏躬身一拜道:“老臣昧死請薦孟鄉侯蒙尚為新任內史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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