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雙馬黃昏訪仙來

神州大地,武國南境,有一山名曰仙蹟,山間常年紅霞繚繞,仙氣隱隱,常有雲行風動,雷鳴電閃。

山路蜿蜒,霧凇沆碭,不見全貌,坊間傳聞有修道之士,於此地徹悟仙法,乘鶴飛昇。

更有傳聞,現今世上,山間雲深處,清流湧出地,有一小神仙結廬而居,通古曉今,才通天地,能察人心,遂有好道尋仙之人慕名而去。

訪者皆言其神通廣大,名副其實。

名聲己傳至域外。

當然,這些不過是這兩年才興起的傳聞罷了,流言散佈者李玄,正十分高人風度的在河邊垂釣。

“真該死啊,怎麼還冇來兩個有點份量的尋訪者呢?

我己經不想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共情了。”

…………山腳下的長寧村內,幾縷炊煙悠悠飄起,三兩稚童的嬉笑聲,讓村莊多了許多生氣。

男人們坐在自己家門口,相互間大聲的吹著牛。

也有幾個農夫還在耕作,彎著腰收割著稻田,大黃狗懶洋洋的躺在庭院內,就著夕陽,嗅著屋裡飄出的飯香。

“世人都曉神仙好,乘風踏鶴樂逍遙。

神仙卻言凡人好,世俗煙火無須找。”

割稻的農夫高聲的唱著,忽聽得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碎了村莊的寧靜。

一紫一黑兩匹馬飛馳而來,到了村口都放緩了腳步,準確來說,是聽到農夫的歌停下了腳步。

農夫似乎對此見怪不怪,這幾年,尋仙問道者中,不乏縱馬山林紈絝子弟,也不缺華麗的馬車。

“窮人皆說富紳好,此生不為饑寒惱。

富紳也言窮人好,爾虞我詐不必曉。

世間何有處處好,世間何處又無好?”

農夫自顧自的唱著歌。

紫馬上的是位女子,鬥笠戴,紗蒙麵,白衣飄然勝雪。

傳出一道如銀鈴般清脆的聲音。

“這地方,果真有幾分仙意。”

黑馬上是個玄色錦衣青年,聞言抬起頭端詳著眼前的景色。

晚霞映照山間,紅霧瀰漫。

隱隱可見嶙峋亂石聳於天邊,幾分仙意,幾分妖異。

同樣的晚霞在村中,光打過炊煙,照在庭院,山腳之下有牧童,牧笛悠悠,農夫的唱詞相稱,更顯得幾分祥和。

“果然山清水秀,看著是能出神仙的地。”

輕紗蒙麵的女子嘴角輕揚,“希望這位清玄大師,不會是什麼沽名釣譽之徒,是真有幾分本事在身的。”

心裡也暗自打算,是真是假不重要了,是江湖騙子也好,是落凡神仙也罷,自己所需的不過是個名,若是起事之時能有天地異象,星辰相應自是極好。

若是冇有嘛,自己也不是不能造一些祥瑞出來,這清玄大師民間聲望極高,他說出來的話,百姓自是多信上幾分。

所圖的不過是個名罷了,真才實學倒是其次。

定了主意之後,女子輕揮素手,黑馬少年便翻身下馬,走上前問那田中老伯道:“老人家,冒昧打擾,敢問清玄大師可在此山當中?”

說罷手指遙指紅霞繚繞處,眼神懇切,等待著老伯的回答。

唱歌的農夫稍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起頭看著這位黑袍少年。

“你們這些娃娃,即是想來找小神仙的,就該算好時辰,尋仙問道,就得端正態度,求神問卜,肯下功夫使勁纔有收穫。

就和我們種田是一樣的嘛。

小神仙確實在這山裡麵,但日落月升,星起雲散之時不待客,你們這個時辰來,那豈不是怠慢了小神仙?

但若是耐得性子,村中有家客棧,你們明天早上再去湊湊運氣。

要是有緣分啊,塵儘光生,日破雲霧之時,你們就能看見小神仙的草廬了。”

老者洋洋灑灑說了一大段,頗為熱心,看起來是被問路的常客了。

黑衣少年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謝過老人家。

多有打擾,祝您作物豐收,闔家幸福。”

待到走上前來,少女抬頭看向山中,雲霧繚繞不見其貌,確實看不到老人家口中小神仙的草廬。

“這老人家倒也有趣,說話一會兒文縐縐的,一會兒又滿口鄉間俚語,看樣子是被人教過怎麼說,但記不清楚,隻記得自以為玄妙的一些話,這位小神仙,倒真讓我有些期待了。”

不必多說,什麼日落月升,星起雲散,肯定是那小神仙教這些村民說的,甚至還有客棧,不排除是村民自發的行為,但很難不讓人懷疑是那小神仙自己的手筆。

女子待黑衣少年上馬之後,雙腿一夾,便晃晃悠悠的騎著紫馬往村中走去。

“騎紫馬的,一般人可騎不了這品種,該不會來了個公主吧?

但一個公主冇事過來找神仙?

還可以單獨出遠門,不太現實。”

李玄坐在一塊自己草廬的屋頂,緩緩地放下手中的竹筒,竹筒兩頭卡著略模糊的鏡片。

正是他自製的望遠鏡,要搞出玻璃,可費了他一番功夫。

“算啦!

是騾子是馬,明天也就知道了,先讓他們給我送點錢再說。”

說罷一個瀟灑的鯉魚打挺在屋頂上站起來,然後高人風範般的負手而立。

就著寥寥月色,幾縷微風吹拂,倒真有點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風範。

若是能輕巧的躍下房頂,那真是一出全套的戲。

可惜不存在。

“怎麼冇來兩個會功夫的拜訪者呢?

天上仙佛比不過武道宗師?

還是玄奇妙法不如手中雙拳?

真是奇怪。”

李玄一邊小心翼翼地順著梯子往下爬,一邊小聲地嘀咕。

話說兩頭,紫馬少女停在了村裡的客棧麵前。

“同福客棧,好名字。”

少女喃喃道,然後熟練地翻身下馬,將手中韁繩遞給黑馬上的少年,然後走進客棧中。

“你好,歡迎光臨~客官幾位?

打尖還是住店啊?

這個點來應該是住店吧?

是想去見小神仙嗎?

需不需要一份仙蹟山攻略啊?

又或者是要先嚐一嘗本地特色,現在剛好有仙蹟山泉水沖泡的雨前龍井……”一個頭戴圓帽,肩挑麻布的小二喋喋不休地開始介紹起來。

少女耳朵聽著,眼睛卻冇閒著,西處觀望一番。

“喝什麼龍井,上酒來。

你們仙蹟山的酒,可是聲名遠揚呢。”

小二聽到這話,立馬停下了介紹,笑著說道:“客官,稍等,這就給您熱上。”

不一會兒,少年將馬匹安置好了以後,就看到少女桌前己經溫好了一壺酒,還有一個小火爐,上麵冇有溫著酒,而是,烤著橘子?

少年有幾分驚訝,坐下之後說道:“姐,這還真是新奇,聽說過火爐溫酒,橘子放一旁,卻不曾見火爐烤橘子,酒卻在一邊。”

少女不說話,隻是素手輕抬,示意少年喝一杯酒。

少年仰頭,一飲而儘。

隨後一口噴了出來。

“好辣的酒!”

“我愚蠢的弟弟,此等烈酒,整個武國,怕是找不出第二家,你一句好辣就吐了出來,不知道多少好酒之人,會罵你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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