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鹿城中。
此時郭典正坐在桌前,笑容滿麵的反覆看著探子寫的兩封情報。
一封,是近來,廣宗南山,白日裡頻頻出現雷鳴之事。
而另一封,則是廣宗城內多起互毆事件。
郭典自從聽聞張紘祭天的神奇,就被這河神轉世之人的事情給吸引了。
並非如廣宗百姓所迷信的一樣,郭典本人是不相信黃巾軍的太平道的。
甚至鬼神之類的,他一概不信。
他所相信的,隻有自己手裡的權利,以及如何能爬上更高的位置。
此刻,看到廣宗城內的情況,郭典更加對張紘本人產生了十分強烈的好奇。
這張紘究竟如何做到的,祭天之時步步生壇。
符水竟然救得了背疽這樣的必死之症。
這裡麵一定有貓膩!
可這探子寫的明白,祭台上確實是有被雷火劈裂的痕跡,木頭上還有燒焦殘存。
甚至大白天,南山穀地中憑空就有雷鳴聲響。
如今,廣宗城甚至還傳出,因為他救父,而得罪了雷公這樣的話來。
甚至有些人為了維護張紘,與傳播這種傳聞的人因大打出手,竟然還有群毆的事情發生,甚至還引起了黃巾軍的注意。
想來這些事肯定是與張紘有著密切的關係,他一個六歲的孩童,得了張角所傳的些許障眼法,新奇貪玩,每日出去玩耍也是正常。
隻是這樣一來,張紘之前攢下的人望,怕是因為他這一次貪玩要毀於一旦了。
郭典反覆思索,覺得事情必然是自己想的這樣。
“張角匹夫,張紘小兒,這次可算聰明反被聰明誤。”
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他又拿出另外一封信函,正是十常侍中張讓所寫。
信中,張讓言及已然收到郭典和皇甫嵩的增兵請求,朝廷已發兵,預計十日內,增兵必到。
收到郭典上次的信件後,張讓就告訴了皇上,皇上十分好奇張紘的術法,讓郭典無論如何活捉張紘,押至宮中,讓張紘時時表演,以作消遣。
並言道,辦好此事後,張讓定會舉薦郭典成為冀州牧。
郭典在钜鹿太守之位上已然很久,此時見到能有升任冀州牧的機會豈能不喜。
此時廣宗城中大亂,正是用兵之時,此事還需與皇甫將軍細細斟酌。
“來人,傳令司馬張郃,整兵備戰。”
“去請皇甫老將軍來我府中議事,就說本太守有重要軍情相告。”
此時皇甫嵩正在自己營寨之中與眾將士議事。
就聽他說道:“廣宗城內訊息,爾等以為如何?”
“回將軍,前幾日,廣宗城內,張紘祭天救父,士氣大漲,此時傳出城內大亂,末將以為,此事有詐。”
“末將以為不然,張角將死之身,突然活了下來,必會將自己欺騙百姓之法傳與張紘,且看張紘行徑,雖然一時僥倖,依靠神醫華佗救活張角,卻畢竟年幼,白日玩耍也是常情。”
兩位將軍各抒己見,皇甫嵩一時也拿不定主意,畢竟出動刀兵,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中了黃巾詭計,自己一身前程榮辱就要付之東流了。
見他猶豫不決,這時另一名將軍也小心出聲道:“將軍,你說,會不會張紘真的是河神之身,南山之中的雷聲會不會真的是張紘引雷所致。”
聽到這話,皇甫嵩勃然大怒,他一拍麵幾案,大聲嗬斥道:“汝等皆我漢室希望,豈能因賊子惑眾之行而胡亂猜測。”
“張角逆天而行,自然受了天懲,雖被張紘華佗所救,但晾那張紘小兒,豈能逆天?”
“什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都是愚夫愚婦之言。”
“來人,將他拖下去,軍棍五十,以儆效尤,如若再犯,定斬不饒!”
“待本將軍殺了黃巾賊首,定將張紘小兒剝皮揎草,以謝天下。”
見皇甫嵩大怒,場中所有人頓時噤若寒蟬。
一旁的田豐見狀,也不禁出來打圓場:“將軍息怒,不管廣宗城內現在如何,張角活了,士氣已然不像之前那般頹廢。”
“我們隻需在這钜鹿城外待援皆可,不管廣宗如何,朝廷大軍一到,都是土雞瓦狗一般,頃刻可下。”
皇甫嵩稍一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
他苦笑一聲,說道:“元皓所言甚是,但朝廷大軍一到,我等怠戰之罪,絕無倖免。”
“在此期間,我軍必得先打一仗,而且許勝不許敗,方能堵住朝廷悠悠之口。”
田豐見皇甫嵩如此說,也認同的點點頭,他眼珠一轉,就有了想法。
“將軍,如果廣宗城內虛實不定,何不與郭太守商議,轉攻下曲陽。”
“下曲陽張寶,兵將雖多,然下曲陽地勢開闊,必得分兵防禦,我們仔細謀劃,且有郭太守相助,此戰必勝。”
皇甫嵩心中一動,田豐說的不無道理,如果拿不準廣宗虛實,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
就在這時,門外傳令兵來報。
“報,郭太守遣人,說有緊急軍情,請將軍去太守府一敘。”
皇甫嵩來到郭典府邸之外。
見郭典就在門口等自己,雙腳不停的踱步,好似有著急的事情要說,等的已經著急。
此時見皇甫嵩來到,麵露笑容,上前迎接道:“老將軍勿怪,下官有重要軍情,又擔心軍營人多,所以邀老將軍來此。”
“無妨,本將軍也有事情找郭太守商議。”
“老將軍,請。”
“郭太守,請。”
“不知郭太守有何軍情?”
“前日常侍張讓傳信,讓我活捉張紘,獻與當今聖上,今日勞煩老將軍前來,就是因為這件事。”
皇甫嵩心中大怒,閹宦之禍,流毒近百年,如今,這些宦官竟然因為要取悅君上而下令活捉賊首。
豈不知亂軍之中,活捉某人,會讓士卒放不開手腳。
到時候士卒怨氣橫生,會讓整個戰局陷入被動。
可心中如此想,麵上卻冇有露出分毫。
“郭太守,此事既然是常侍交待,你我二人必得做到。隻是......”
聽了皇甫嵩的話,郭典大喜過望,他還有些擔心,皇甫嵩會不會與盧植一般硬抗十常侍的命令,卻不想這皇甫嵩諾大年紀,卻實在是個妙人。
“皇甫將軍無需忌諱,此間就你我二人,但說無妨。”
“隻是,近期的探報,本將軍有些拿不準廣宗虛實,若是現在攻打廣宗,實非上策,且亂軍之中,流失遍地,不小心就會傷到張紘那娃娃,他若是死了,張讓處不好交代。”
郭典也覺得皇甫嵩此言甚是。
“那,依老將軍的意思,如何做?”
“我意,我領本部兵馬,先去攻占下曲陽,郭太守繼續守好钜鹿,若廣宗有所行動,切勿主動出擊,待我回來之時,朝廷增兵已到。”
“兵法有雲,十則圍之,待我軍大兵壓境,圍住廣宗,黃巾軍無衣無食,諒那張紘小兒無處躲藏,自然交於太守之手,如何?”
郭典大喜,他握著皇甫嵩的手,感動的都要哭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探子來報。
“報,下曲陽張寶,現正集結部隊於下曲陽南部,恐有窺探我钜鹿之心。”
“什麼?”郭典大驚。
皇甫嵩卻笑了起來。
“哈哈哈,張寶不集結軍隊還好,我正愁如何攻下下曲陽。”
“他此時有了動作,我正好疾襲他下曲陽諸鎮,讓他首尾不能相顧。”
“郭太守,靜待本將佳音,我這就回去準備準備。”
“皇甫將軍且慢,我有手下士卒萬人,可暫調與將軍攻城,答謝將軍助我生擒張紘之用,還望將軍功成速歸。”
“郭太守美意,本將心領,隻是萬人給我,守城將士隻餘區區三千人馬,屆時若黃巾攻來,你待如何?”
“老將軍且放寬心,廣宗民心已頹,黃巾軍士氣低落,諒那張紘如何河神轉世,也不敢在此時攻我,且兩千人不出城,隻做守城之用足以,我有司馬張郃,可當萬人敵。”
“既如此,本將愧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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