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微勾嘴角,看著興奮的胡亥,心中卻是冷笑。
但他麵色如常,附和道,
“臣願殿下為帝,獨治大秦!”
胡亥聞言,麵色更喜,一時甚至忘了屁股上的疼痛,
但隨即意識到什麼,他努力壓下上翹的嘴角,“他日我若為帝,定拜老師為相,共治大秦!”
胡亥自認與趙高相處如此之久,對其已是瞭如指掌,此番大計趙高出力甚多,待自己為帝,自然不會虧待功臣。
“謝殿下隆恩!”趙高雙手舉過頭頂,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這是對新皇行禮的禮儀。
見此一幕,胡亥眼中迸發出精光,已然沉浸於美好的幻想之中。
翌日,
鹹陽宮,麒麟殿
早朝之上,
百官到齊,議論紛紛
仔細聽便能聽見,不知為何幾日前樓中閣之事泄露了出來,
趁此早朝時間,一乾文武重臣皆對此事各抒己見。
但大多都驚詫於左相大人的強勢,
竟敢當眾羞辱胡亥公子,甚至還殺了一位九卿。
“左相大人如此殘暴,目無王法,如今代行監國大事,我等大秦,握於這樣的人手中......”
有人搖頭憤慨。
“你不要命了!”其他人出言,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說完,又齊齊歎氣。
不錯,當日的奉常李思夜正如趙高所料,冇活過一個時辰,回到府邸便已暴斃身亡。
這也是眾官員歎氣憂心的原因。
當日赴宴的幾位九卿挪到李斯身旁。
如今除了監國左相,就數相國李斯在朝堂之上還能說幾句話。
幾人當初赴宴,親自領略過秦牧說一不二的凶殘,與其坐等左相處死,還不如主動出擊,眼下便將希望寄托在了最有話語權的李斯身上。
“相國大人。”幾人行了道禮。
“相國大人想必也知樓中閣一事的首尾,這左相出言便杖責公子,私下打殺九卿,其殘暴無德,枉顧律法,實在令百官心寒呐!”
“正是。”
“說得不錯。”
幾人一番指責,又紛紛附和。
“我等,為我大秦社稷,請相國大人出麵,聯合我幾人上書陛下,奏明此事,必可與左相抗衡!望大人為我大秦著想。”
“望大人為我大秦著想!”
李斯聞言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他李斯能活到今天,其察言觀色之能非常人能比的。
今日的左相,不是他們聯名彈劾便能撼動的。
幾位九卿麵麵相覷,不知李斯這是何意。
此時,秦牧一身朝服來到了大殿之上。
議論紛紛的百官立即閉上了嘴散開,殿內頓時安靜下來,幾位圍在李斯身邊的九卿也隻得暫時回到位置。
李斯一步踏出,誠惶誠恐地彙報了近日大秦各地的事宜,繼李斯之後,各司其職的其他大臣也都按例彙報了自己所司的情況。
站在大殿中央,秦牧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彙報的大臣們更加惶恐,尤其知道了樓中閣一事之後。
秦牧冇有開口,直到眾人如老鼠見貓一般小心翼翼地彙報完畢,他纔看向了當日那幾位九卿。
感受到秦牧的目光,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聯合相國大人還未成,就先被左相盯上了。
果然,隻聽清冽的聲音在安靜的大殿之內響起,
“這些人私下赴宴......”
幾位九卿終於承受不住,此話一出,屈膝跪趴在了地上。
“按照大秦例律,當如何?”秦牧收回目光看向李斯。
“大秦例律,私下結黨者,處以劓刑。”李斯再次站出來,躬身回答道。
一聽此話,幾位九卿臉上瞬間冇有了血色。
劓刑,秦律之中嚴苛的肉刑,即生生割掉受刑者的鼻子!
幾人一慌亂,有人開口反駁,
“我等乃大秦肱股之臣,分掌國事,左相若一意孤行,施以嚴刑於我等,到時,隻怕大秦將亂。”
這話倒是不錯,九卿都是大秦棟梁,其每人分掌著國中要事,如若不然,胡亥也不會想要拉他們入伍。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多少有恃無恐,不信秦牧敢把他們全部下了,一時間九卿之位全部空缺,大秦朝政必將大亂!
雖然說的話是事實,但當著秦牧這麼說出來,就意味深長了。
一句話怔住了在場百官,雖然眾大臣心中也是如此作想,隻覺得秦牧是為了殺雞儆猴,不可能真的把這幾位九卿全部擼下位。
但這話......掌權者的威嚴是不能被挑釁的。
“衛尉陳濤,太仆趙立,廷尉孫成,典客趙秦來,宗正吳合,少府王青山,位列九卿,本應為我大秦分擔國事,卻忘我秦律,按律當處劓刑,今以下犯上,罪加一等,而不知悔改,特處極刑,當千刀萬剮而死!以儆效尤!”
秦牧的的聲音不大,但傳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幾句話便判定了朝中重臣的生死,而且還不隻一人。
大殿之內寂靜無聲,群臣都處在震驚之中,
誰也冇想到左相竟然真的一下便要處死七位九卿。
如此一來,朝堂不是瞬息大亂否?
眾人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偷偷將目光投向李斯,朝堂之亂一直是相國大人最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然而,李斯卻是識趣地閉上了嘴。
百官冇有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隻得在心中暗自歎氣。
李斯陷入沉思當中,這麼多年來,他好像才第一次認識這位左相。
退朝之後,朝堂之事很快傳出,七位九卿被秦牧一言皆數處死,震動整個鹹陽。
眾人皆感鹹陽上空,像是有什麼正在醞釀著。
......
此時,趙高府邸
趙高坐在大堂主位之上,身邊跟著六劍奴,其下站著一男子,渾身鐵鏈束縛,背上一柄巨劍。
這身上縛著鐵鏈的男子,長相粗獷豪放,輪廓深刻,黝黑皮膚,發如長針。
身材健壯結實,肌肉虯結,臉上和身上都有多處傷疤,以及刺字。
瞳目凶煞,宛如煉獄之鬼。
其身上刺字,七國皆有之,
(齊國)齊國死敕——以死亡來訓誡
(楚國)不赦——任何情況哪怕天下大赦都不會放過他
(燕國)重冥——猶如九泉,指地下
(趙國)重戾——重罪、大過
(魏國)邪戾——邪惡乖戾
(韓國)逆天——罪中之罪
(秦國)誅滅——天誅地滅
七國都認為,此人該死!
這個男人,便是勝七!
殘忍,狂野,目光肅殺,號稱是從煉獄而來的男人,江湖中人見之如見鬼神。
他雖曾多次被七國捕獲,關入死牢,但卻總能逃脫而出,其渾身的刻字,譜寫出黑暗的牢獄生涯。
直到十年前,蓋聶將其逮捕,關於噬牙獄之中,再冇能逃脫,三日前,趙高將其從獄中撈了出來。
“黑劍士勝七,撈你出來我可是費了一番力氣,現在看來卻也不過如此。”趙高打量著勝七,緩緩開口。
勝七沈默不語,隻是微抬眼皮瞥了一眼趙高,不男不女的娘娘腔,如果可以,他不介意用巨闕砸死對麵的人。
見勝七有動作,六劍奴手壓住劍柄,見勢就要衝上前去。
趙高抬手,六人也隨即收住攻勢。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勝七看向趙高,此人心思深沉,身邊六人實力不弱。
“你想要自由嗎?”
勝七平靜無波的眸子動了一下,“你想殺誰?”
既是交易,自己肯定要交付條件,他知道趙高是要他殺人!
殺一個趙高忌憚,卻棘手的人物!
因為他勝七,除了殺人,彆的不會!
“大秦左相,秦牧!”
聽到趙高的話,勝七眼神眯了一下。
“一個文官,你也殺不了?”
“一個文官?十個文官我趙高也如捏死螞蟻,秦牧可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文官,他不會讓你失望的。”
很有可能會讓你大吃一驚。
一隻蜘蛛趴在趙高手背之上,以他宗師界的實力,完全查探不出秦牧的武道境界。
“與其就此耗死在噬牙獄中,不如殺出一條生路來,事成之後,羅網會搜尋蓋聶的下落。”趙高看著勝七,再拋出一個條件。
他瞭解這個號稱自地獄而來的人。
這是一個癡迷於劍的男人,麵對強大的對手,越戰越狂。
哪怕為之戰死。
有癡唸的人都好掌握,即使是個如惡鬼般的人。
趙高已經放好了餌,他不怕魚兒不上鉤。
勝七聽見蓋聶的名字,眼神再次有一絲裂痕,他盯著趙高良久,之後點頭道:“好!”
趙高臉上露出笑容,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喜歡這種感覺,手裡掌握著一切的感覺!
不管是勝七,還是秦牧。
“六劍奴會和你一起行動,秦牧身邊高手不少,想必會很合你胃口。”
勝七再次掃過趙高身邊的六劍奴冇有迴應。
他知道,自己要是聽話,六劍奴會是他的幫手。
要是不按趙高說的辦,這六劍奴的劍,便會轉頭指向他勝七。
“這幾天你暫時住在鹹陽,行動之時自會通知你。”趙高揮手,有人上前來帶勝七去住處。
看著勝七離開,趙高加深了笑容。
此次計劃都在暗中進行,他出動的都是手下頂尖的高手,出其不意之下,秦牧再有實力,也隻能就死!
“乖乖做一位文臣不好,偏偏手太長喜歡多管彆人之事,躺著那位也行將就木還不鬆手,那隻能我趙高送你們一程了!”趙高眼中透著瘋狂,非要擋他的路,他也隻能將其清除了。
還未走遠的勝七,聽著趙高的話,微皺起眉。
這是一個瘋子!勝七心想。
不過,與他無關了,勝七跟著小廝走向了鹹陽城內的一處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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