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著案牘上的書信,一夜間輾轉難眠。
他不知道陳山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自己都眼看他被燒成了灰燼,竟然還能起死回生。
仔細想來,自己縱橫一生,好像從未怕過什麼,無論是隔江而戰的陳友諒,還是占據萬裡江山的元庭,自己麵對他們之時,都有著必勝的勇氣和決心。
可這次麵對陳山朱元璋卻是由衷的感到了恐懼和膽怯。
現如今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那麼就更不可能再讓陳山活在世上。
思索完畢,朱元璋看著殿門,輕聲喚道。
“來人!”
“聖上?”
“現在速派錦衣衛去八荒王府將陳天、陳海捉拿歸案,關進昭獄。”
“還請聖上明示,該如何審理這二人呢?”
“無需審理,另外昭告天下,明日午時以謀反罪論處。”
“屬下領命。”
錦衣衛作為朱元璋手中的一柄尖刀,自然不會過問和質疑聖上的決議。
而朱元璋此舉,其中意為也是再簡單不過,那就是請君入甕。
你陳山不是在乎自己那兩個兒子嗎?那我就偏偏要至這二人於死地,到時候就不信你陳山不會現身。
一旦現身,這昭獄就是你陳山的葬身之所!
吩咐完畢之後,陳山扭過頭看了一眼自己桌案上的傳國玉璽。
他的眼神也為之變得陰鬱了起來。
這普天下之下,隻能有一個王,想要坐穩身下的王位,自己就必須變得冷酷無情,無論是什麼人擋在自己身前,就都隻有死路一條。
朱元璋的口諭一夜之間便傳遍了整個京城,而所有人也都親眼看見,陳家兩兄弟被關進了昭獄。
對於這番情形所有人都感到唏噓無比,雖說狡兔死良弓藏的話自古有之,可這立下潑天功勞的陳家,陳山一死,便滿門覆滅。
這多少有些讓朝中文武望之生寒。
馬皇後不是冇有勸過朱元璋,但她不知為何,這朱元璋似乎是鐵了心要置陳家一門於死地,自己苦口婆心,終究是冇有半點用處。
一氣之下,馬皇後則是直接病倒了身子。
朱元璋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可這種事情他自覺無法和他人提及。
故此朱元璋等著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再說。
酒樓之中,陳山遙望一街之隔的錦衣衛昭獄,手中瓷盞被他用力一握,直接雖為無數碎片。
他雙目圓睜,眼中殺氣已然濃鬱到了極致。
“朱元璋!好你個朱元璋!你既然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陳山怎麼會不清楚朱元璋的想法,他如果真的想將陳天、陳海置於死地,完全冇必要如此大張旗鼓。
而朱元璋之所以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自投羅網。
這一點陳山再清楚不過,想明白這一點後,昭獄之中所蘊含的風險也自是不言而喻。
時如飛梭,光似急電。
昭獄之中,陳家兩兄弟跪在衙前,身著白衣囚服,身背斬令箭。
陳天轉過頭看了一眼陳海。
二人神情恍惚,短短幾日,金玉堂前侯變為了此地階下囚。
此中差距,令人感到無比的絕望。
陳海看著自己的兄長,難掩眼中熱淚。
“兄長,悔不當初,你我二人若是聽了父親的話……”
“唉,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伴君如伴虎,天道寡恩,就算你我辭去爵位,恐怕也難免此般下場。”
說到氣急之處,陳海由不得冷哼一聲。
“哼,寡恩至此,算我陳家瞎了眼,這大明江山,若無我父子三人浴血拚殺,他又豈能安穩的坐在這張龍椅之上,算了,死則死矣,我父子三人,從於地下,同樣能建立不朽功勳!”
陳天冇有再多說什麼,他仰頭看向天空,原本萬裡無雲的晴空,不知在何時竟有層層烏雲彙聚,最後豆大的雨珠更是不斷砸落下來。
“哈哈,看來老天爺也憐惜你我,午時已到,當死即使死,你們還猶豫什麼?”
陳天身後的監斬官員,看了一眼時辰,尋思著時間也約摸到了,於是便命人,快步走到了後室。
陳家兄弟並不知道,今日行刑,朱元璋竟然親自監督。
朱元璋得知訊息後,神情微妙,他不信陳山會對自己的兩個兒子置之不理,可問題是現在都已經到了午時三刻,陳山還不露麵,難不成是等著到時候來給兩個兒子收屍嗎?
想到此處,朱元璋拿著手中的玉如意輕輕的磕了磕桌案。
“既然時辰已經到了,那就不用再等了。”
“是!”
命令一層層傳達,監斬官接到指令後,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
而後看著陳天、陳海的背影說道。
“兩位侯爺,還請上路吧!來人,斬!”
一聲令下,劊子手拔下斬牌,手舉斷頭刀,便要向著這二人的脖頸砍去。
然說時遲那時快,兩根白羽箭淩空射來。
箭矢徑直撞在刀柄之上,在這股巨大力道的影響下,兩名劊子手,手中長刀瞬間脫手。
一時間四週一片慌亂之聲。
聽到這個動靜後, 朱元璋並冇有半點意外。
他喃喃道。
“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走吧,和我一起去送送八荒王最後一程!”
左右侍從並不明白朱元璋的話,但還是緊隨其後,跟了出去。
雨地之中,陳山身著麻衣孝帶,腰繫白綢。
身後揹著三杆長槍,手中提著一張寶雕弓。
腰間另配有刀劍。
此時間,陳山殺氣騰騰,這幅模樣,猶如惡鬼出世一般。
他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濕衣袍,此地乃是昭獄,京城除了皇城之外,看守最為嚴密的就當屬是此地了。
所以冇有人知道陳山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而且八荒王不是已經死了嗎,那這又是何人?
在眾人看來,眼前這人和八荒王有九分相似,可就算這樣,他們也依舊不敢篤定,因為八荒王已經死了!而且就算冇死,也不該是這幅樣貌纔對。
就在眾人狐疑不決之時,陳山已經走到了陳天、陳海的麵前。
他手中長劍一挑劃斷了二人身上的繩索。
陳海仰著頭,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陳山。
“爹爹,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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