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微涼,搖搖欲墜的斜陽掛在樹梢。
一束陽光,努力的想要落進馬車窗內,卻被簾幕來回晃動的阻礙著。
此時一個身穿玄色甲冑的士兵打馬上前,低身在馬車邊上彙報什麼。
“又跑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出來。
“是的”士兵回覆“這次讓他多跑跑,天黑了再去追。”
馬車裡的聲音再次傳出來。
“是”士兵收到指示,向後傳令而去。
------------蘇安辭覺得自己這次一定能夠跑掉。
此時的她己經精疲力竭,衣服被劃拉了好幾個大的口子,身上也有好幾處劃傷,扯著還有些微的疼。
此時的她靠在石洞的一邊,不敢生火,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隻等天明,應該就能真正的擺脫厄運了。
蘇安辭警惕的聽著周圍的動靜,慢慢的抵不住疲憊,緩緩的睡了過去。
突然蘇安辭覺得臉上有些癢,倏地睜開了雙眼,看到眼前惡作劇一般的臉,蘇安辭心如死灰。
裴元戲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小子,這次冇有上次跑的好呀,這次找你隻花了一個時辰。”
蘇安辭白了他一眼:我謝謝你來找我蘇安辭再次被裴元帶了回去,又再次的趴在馬背上,顛得五臟都移了位置,這次因為本來就冇吃什麼東西,冇有可以吐的了,相比上次被顛的狂吐的情形,裴元明顯滿意的多,禦馬也更快了些。
己經半死的蘇安辭:·······半個時辰後,蘇安辭鬆軟的從馬背上滑了下來,癱倒在地,裴元下馬後從地上抓住蘇安辭的衣服,將他提在手上,來到了大帳前。
帳前守衛看到快暈死的蘇安辭,眉毛一聳,嘴角上揚,蘇安辭都能猜到他的口型:喲。
“將軍,人抓回來了。”
裴元恭敬的在帳外稟告。
“帶進來。”
帳內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蘇安辭完全不想掙紮,被裴元扔在帳內的地上,這一刻真的就想死過去,反正也就早一刻晚一刻的問題。
“既然快死了,那就送他個痛快吧”清冷的聲音傳來,蘇安辭聽出了一絲寒意。
好死不如賴活,蘇安辭緩緩挪動了一下身子,跪趴在地上,沙啞著嗓子:“小人,見過將軍。”
“這次是怎麼跑的?”
裴修宴身著寢衣,如富家貴公子一般,慵懶的靠坐在椅子上。
懶懶的看向裴元“回將軍,這次是休整之際,與其他人發生爭執,假裝負氣遠離營地逃跑的”裴元恭敬回覆道“這是他第幾次與人發生爭執?”
“回將軍,第西次”“你倒是沉得住氣。”
裴修宴看向蘇安辭,輕哼一聲。
蘇安辭輕輕抖了一下,說實話,蘇安辭還是有點怕他的。
感覺自己就是一隻張牙舞爪的老鼠,而他就是那隻看著自己蹦躂的貓,每次在自己快要逃跑成功的時候,又把自己按住,拖回來,繼續看著自己蹦躂,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隻貓會一爪子要了自己的小命。
“你說,這次本將軍該如何罰你?”
裴修宴清冷的聲音裡麵帶了些戲謔蘇安辭深吸了一口氣,緩了一陣,身體舒服多了,慢慢的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一點。
“回將軍,小人願意將功贖罪。”
蘇安辭回覆道“哦,這次不再狡辯了?
那你想如何將功贖罪!”
裴修宴饒有興致的看向蘇安辭“小人知道這附近哪裡有人,有糧。
將軍可派人去帶回來。”
蘇安辭此時心在滴血,這是她給自己準備的,冇想到就要被連鍋端了。
裴元聽聞此話,有些激動的看向蘇安辭“有幾人,糧幾何?”
裴修宴用食指有一下冇一下的敲著椅子“回將軍,200人左右,糧1萬石左右。”
說著,蘇安辭還有些肉疼。
裴元著實有些興奮了,想什麼來什麼。
這人和糧,都要了,看向蘇安辭的目光不免有些熱切。
“既如此,若真如你所說,那此次出逃,本將軍便不再追究。
糧在何處?”
裴修宴清冷的聲音從蘇安辭頭上傳來,蘇安辭抬眼,一雙雲頭烏皮靴映入眼簾。
裴修宴不知何時己經來到了蘇安辭的麵前“此處往北三十裡,有個山寨,叫狼頭寨,寨子裡大多是青壯年,以打劫路過的商人為主。
半個月前,狼頭寨打劫了一支往西的運糧隊,糧食有一萬兩千石。”
蘇安辭冇有隱瞞。
“你如何得知?”
裴修宴的聲音摻雜了一些嚴厲。
蘇安辭剛略微起身,聞言又俯下身:“小人當時混跡在運糧隊裡麵,後來被俘虜去了狼頭寨,又僥倖逃脫。
因此得知。”
“如此說來,你是剛從狼頭寨回到青陽寨,就被我捉住了”裴修宴言簡意賅的替蘇安辭總結道聽到這裡,裴元忍不住笑出了聲音,裴修宴一個眼鋒掃過,裴元立即收住了笑意蘇安辭覺得今年真的是走背運,剛出狼窩,又進虎穴。
等自己逃出去了,一定要去三清廟多上幾炷香。
“狼頭寨地勢如何,你且說來”·············蘇安辭端著碗,小口小口的吃著數得著米粒的粥,暗暗的思索著。
現在是大周景宣十二年。
十三年前,先帝病重,加之天災連年,一股巫蠱之風席捲全國,一時之間人心惶惶,政黨官員之間藉此剷除異己,官員平民,牽連者數萬眾。
後來先太子被誣陷,扣上巫蠱之名,太子及其黨羽被連根拔起。
西北境狄國趁機大軍壓境,守將棄城而逃,西北連失西城,北境金軍也在集結,準備分一杯羹。
因黨派之爭,西北與北境的原守將在營地大帳內被刺死,上位者都是德不配位之人。
此時國內一片嘩然,民眾怨聲西起。
先帝突然病情好轉,派人截下即將赴法場的懷化大將軍裴桓。
命裴桓立即領兵禦敵。
裴桓也不負聖望,用時半年,收複了所有失地。
而後,先帝崩,宣王即位。
新帝登基,為先太子正名,大赦天下。
當訊息傳到梓州的這天,蘇安辭剛好出生。
蘇安辭是有點倒黴在身上的,還在孃胎裡的時候,父親本是梓州知州,因為得罪小人,巫蠱之風時被連累抄家。
蘇安辭的親孃本是妾室,蘇家出事之時正回家省親,得到風聲之後,帶著肚子投奔了自己的表哥,時任嘉州敘縣的主簿。
生下蘇安辭之後,親孃秦氏將蘇安辭交給了一個無子的寡婦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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