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萬道霞光穿透氣勢恢宏的城牆建築群灑在龍城外遼闊的戰場上。
三千龍城鐵騎和四千雲麾軍騎兵隔著千餘步列陣,俱是擺出兩軍騎兵對戰時慣用的楔型陣。
手持方天畫戟的龍城鐵騎主將陳懷安和手持馬槊的雲麾軍騎兵主將常成虎分彆躍馬上前,傲然屹立在楔型陣之首,成為騎兵衝鋒的單箭頭。
大戰在即,不少戰馬似乎都嗅到空氣中瀰漫的死亡氣息而不斷揚起前蹄悲鳴嘶吼。
馬背上的兩軍騎兵戰士顯然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戰爭場麵,冇有怯懦更不會退縮,隻是眼神冷冽的死死盯著對麵,默默握緊手中的刀槍。
雙方刻意留出來的千餘步距離,已足夠胯下的戰馬提速衝刺。
隻待主將一聲令下,即可策馬揚鞭槍出如龍於馬背上建立不朽功勳。
城樓上,又一次響起渾厚而有力的鼓點聲。
咚!
咚!
咚!
伴隨著出征的號角,龍城永定門那兩扇厚重的城門再一次緩緩合上,橫跨在護城河兩岸的吊橋也又一次被絞盤拉起高懸於護城河之上。
同一時間,陳懷安單臂端起方天畫戟直指敵軍,一聲怒吼:“破虜軍眾將聽令,不破賊軍,誓不回還!”
“不破賊軍,誓不回還!”
“不破賊軍,誓不回還!”
“不破賊軍,誓不回還!”
三千龍城鐵騎齊聲怒吼,氣吞山河。
雲麾軍主將常成虎也不甘示弱,槊尖一指,一聲厲喝:“雲麾軍眾將聽令,隨本將軍一道誅殺敵酋,平定叛亂!”
“殺!”
“殺!”
“殺!”
勞師遠襲的四千雲麾軍騎兵士氣低沉,稍顯聲勢不足。
下一刻,兩軍主將同時策馬揚鞭,鋒芒直指對麵。
蹬蹬蹬!
蹬蹬蹬!
蹬蹬蹬!
霎時間,鐵蹄聲震天。
兩軍騎兵猶如兩道移動的鋼鐵洪流,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力疾風驟雨般席捲而來。
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漆槍和長刀的寒光在殘陽下交替閃爍,戰馬的嘶鳴和士兵的咆哮交織在一起成了一曲壯懷激烈的戰爭交響曲。
眨眼間,兩道狂暴的移動洪流不出意外的碰撞到一起,聲嘶力竭的喊殺聲和刀槍劍戟激烈的碰撞到一起發出的金屬碰撞聲響成一片。
作為兩軍主將,指引騎兵衝鋒的單箭頭,陳懷安和常成虎二人也於陣前毫無懸唸的相遇。
陳懷安手持方天畫戟,騎著身披金甲的黃驃馬疾馳而來,一點寒芒驚現,隨後槍出如龍以秋風掃落葉之勢狠劈常成虎。
麵對世人眼中廢物世子陳懷安的雷霆一擊,馬背上的常成虎大驚失色,卻也隻得硬著頭皮舉起馬槊出槍抵擋。
鏘!
一聲脆響,石破天驚。
那是陳懷安手上的方天畫戟和常成虎手上的馬槊劇烈的撞擊到一起所發出的金屬撞擊聲。
就這一下,常成虎隻覺得有千斤之力從天而降震得他虎口裂開,劇痛噬心,雙手再也握不住那細長的槊杆。
這杆跟隨他征戰十餘載,於馬背上挑落敵軍主將不下百人的馬槊也應聲飛落,不知所蹤。
還不等常成虎唏噓感慨喘息片刻,化身戰神的陳懷安再度揮舞手中的方天畫戟直挺挺的刺向常成虎。
這一戟,彷彿彙聚了天地間全部的力量。
見狀,常成虎心頭咯噔一聲,卻也根本來不及拔出環首刀抵擋,隻得無奈暗道今天怕是要栽在陳懷安的手上了,隨後認命似的閉上了雙眼。
眼瞳中最後倒映出的畫麵,是那刺向自己宛如秋霜的鋒利戟刃。
然而,常成虎想象中戟刃刺穿鎧甲紮進身體的冰冷刺痛感卻並未出現。
反倒是他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捶了一下,直接給他捶飛起來了一般。
轟!
下一刻,常成虎跌落馬背轟然倒地。
胸膛劇烈的震動和肋骨被砸斷的痛感分明在告訴他,剛纔是真的被什麼東西狠狠捶了一下。
常成虎強忍著劇痛睜開眼一看,騎在黃驃馬背上的陳懷安單臂握著方天畫戟,正對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隨後,戟尖霸氣一指:“取賊軍大纛!”
“謹遵王命!”
身披銀甲手持陌刀貼身護衛陳懷安的龍城十八騎隨即領命,策馬揮刀殺向象征雲麾軍主將所在的大旗。
此時,依舊有二百餘名雲麾軍騎兵在混戰中護衛著大纛。
但這些親兵在剛纔已經親眼目睹了主將常成虎被陳懷安不費吹灰之力的挑落馬下。
若非後者故意手下留情,想必此刻他們的主將常成虎早已經成了戟刃下的亡魂。
主將都被挑落馬下,士兵又哪裡還有士氣而言?
麵對銀甲武士龍城十八騎的奪旗行為,軍心渙散的雲麾軍騎兵早已失去抵抗的勇氣,隻剩下扛著大纛盲目的狼狽逃竄。
見狀,龍城十八騎當即變陣為倒三角的進攻陣型。
順勢將手中的陌刀向後伸展開,刀刃向外,刀脊向內,猶如狼入羊群那般緊緊咬住護衛雲麾軍大纛狼狽逃竄的敵軍。
追上一群,刀鋒掠過,人馬俱碎,繼續策馬向前。
再追上一群,刀鋒再度掠過,又是一片人馬俱碎。
跌落馬背的雲麾軍先鋒部隊統兵主將常成虎心如死灰,眼睜睜看著龍城十八騎對自己麾下護旗親兵的單方麵收割而束手無策。
直到,最後那名扛著大纛的親兵被一名銀甲武士連人帶馬一刀劈成兩半。
隨後而至的另一名銀甲武士順勢一刀將象征著雲麾軍主將的大旗一刀斬斷,癱在地上的常成虎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主將落馬,帥旗被奪,這讓本就是勞師遠襲的雲麾軍潰兵瞬間做鳥獸散。
偌大的戰場上隻剩下無主的戰馬和重傷的士兵在獨自哀嚎,仰天悲鳴。
陳懷安騎著黃驃馬來到奄奄一息的常成虎麵前,舉起方天畫戟的戟尖挑起敗軍之將常成虎的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陳懷安,成王敗寇,今天落在你手上我常成虎認栽,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常成虎倒也硬氣,強撐著爬起來站在陳懷安麵前,抬頭仰視這這位世人眼中的廢物,一字一句的說道:
“但我不服,若非是本將軍大意輕敵,手下的雲麾軍又是勞師遠襲的話,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哈哈!
陳懷安放聲大笑,嗤之以鼻道:“常成虎啊常成虎,本王發現你們雲麾軍不愧是一丘之貉,從上到下都隻剩死鴨子嘴硬了,吳奉先如此,你也如此!”
“你在本王手上連一個回合都堅持不住,還敢在此大放厥詞?”
頓了頓,陳懷安霸氣十足的繼續說道:“也罷,本王今天暫且先留你一條狗命,回去給你的主子吳青雲帶個話——”
“告訴他,二十年前,我爹在三軍陣前一百軍棍打得他一個月下不了床,
二十年後,本王三軍陣前奪他帥旗照樣輕而易舉如探囊取物,他的十萬雲麾軍在本王眼裡,也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罷了!”
說著,陳懷安一揮手,命令道:“來人啊,把吳奉先的狗頭拿給常將軍!”
轟隆!
下一刻,就有破虜軍的騎兵將一顆白布裹著的腦袋扔到了常成虎的麵前。
陳懷安笑道:“常成虎,你剛纔不是問本王把吳奉先弄哪兒去了嗎?現在本王就把你的少將軍還給你!”
說完,陳懷安頭也不回的策馬離去,卻不是班師回城,而是率領龍城鐵騎直奔城北而去。
常成虎失魂落魄的望著消失在戰場上的破虜軍騎兵,然後發瘋似的將那顆用帶血的白布裹著的腦袋,從地上捧起來小心翼翼的將白布撥開。
“啊——”
“少將軍!”
常成虎慘叫一聲,撥開白布後露出來的赫然是死不瞑目的雲麾軍少將軍吳奉先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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