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了個貌美的小郎君

池月彥跑到懸崖邊上,前麵的深淵,讓他的臉一白,手指緊緊地抱緊懷中的包袱。

崖邊的清風將他身上輕盈的青袍吹得起伏。

黑色的髮絲掠過他那張精緻蒼白的俊臉。

後麵的土匪己經緊跟著他的腳步追了上來,將他的生路緊緊圍住,不給他一點逃跑的縫隙。

身材壯實的女人將他圍了個結結實實,看著麵前俊秀的男人,舔了舔唇角,“小郎君,彆逃了,乖乖跟姐姐回去,讓姐姐們快活,你也快活不是。”

夕月朝,是一個女尊男卑的國家,男子地位卑微,隻是給女子生育子嗣的工具。

池月彥將懷中的包袱抱緊,漆黑的雙眸中滿是寒意。

所以他要逃,他絕不做女子生育的工具。

既然蒼天不給他機會,那他就去死。

他看著麵前朝他逼進的女人,似乎料定他是個貪生怕死的小郎君,隻能屈服於她們的淫威。

他嫣紅的唇瓣微啟,“你們想得美。”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跳下懸崖。

萬丈的高崖,他不懼!

世道輕賤男子,料定他們軟弱可欺,他池月彥不是!

池月彥抱著懷裡包袱下墜,淚水從眼角滑落。

為什麼,世道不給他選擇的機會。

他也想像女子一樣讀書。

他也有能力。

並不一定要去嫁給彆人。

——山中,梅符清一襲素雅的儒色長裙,腰間束著淡青色的綬帶,垂掛著一枚溫玉,烏木長簪束髮,散落在她的肩頭,清風吹起她肩頭的長髮,生得眉目秀麗,貌美非凡,行走在林中,像一副美輪美奐的畫卷,叫人移不開雙眼。

她背後揹著竹筐,眺望了下遠邊村莊升起的嫋嫋煙火。

心想,等她回去,小竹子應該把飯做好了吧。

妙哉妙哉。

又是混飯吃的一天。

梅符清為自己在山中討得一天清閒暗喜。

準備回去吃飯。

冇有走兩步,忽然聽見一旁有隱隱的呻吟聲,孱弱得不行。

奈何梅符清的耳力好得不行,聽見了。

她腳步一頓。

抬手拂開麵前的草叢,走了過去。

正想瞧瞧是個什麼情況。

一個滿身血跡的人映入她眼簾。

梅符清慵懶的眼睫微抬,被這副場景驚訝到了,她走過去,蹲下來檢視人是否還活著不。

還行,還有一口氣。

男子的麵容雖然被塵埃跟血跡模糊,但是隱約可見他豔麗的眉眼。

是個俊美的小郎君啊。

注意到他手上還抓了個包袱,梅符清站起來,拍了拍自己儒色長裙,唸叨道,“得虧你遇到我這麼人美心善的小娘子,不然你可就要死在這裡了。”

她扔下自己背後的竹筐,抓起他的包袱,把池月彥背起來,邁著腳步往山下走去。

小郎君輕得不行,身上的骨頭硌得梅符清的後背發疼。

梅符清哪裡遭過這種罪,當即心中邊想,她遭了這麼大的罪把小郎君救回來,他不得以身相許來報答她啊!

不報答可不行哦!

累死她了。

梅符清把池月彥被回自己的小茅屋中,南宮竹禮正在廚房中咬牙切齒地切菜。

破師父,說好的,她今日幫她做飯,結果一大早就不見人影,準是跑到哪裡偷懶去了。

可憐她才八歲啊!

南宮竹禮踩在凳子上,拿著鍋鏟麵無表情地炒菜,對於這種無賴師父,她也隻能在心中罵罵,還能怎麼辦?

叫她娶個夫郎她也不,專挑著她一隻薅。

她才八歲啊啊啊!

心裡年齡被師父曆練成十八了!

跟這種師父在一起,八歲不變十八,她能把你給餓死!

南宮竹禮一邊大罵梅符清的祖宗十八代。

也不知道她祖先缺了什麼德,才造出這麼個缺了德的師父。

忽然聽聞院中有動靜,她炒菜的動作一頓。

嗯?

那老不死的回來了?

飯還冇有煮好,她居然回來了。

真是稀奇。

南宮竹禮從凳子上跳下來,望瞭望天邊的太陽,看看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然而太陽還是從東邊升起的。

南宮竹禮撇撇嘴,舉著鏟子跑到屋中,隻見梅符清正把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放到床上。

梅符清見到她立即吩咐說道,“小竹子,快去煮一盆熱水。”

梅符清坐在床邊,纖細的手指捏著男子皓白的手腕,麵色沉重。

南宮竹禮第一次見梅符清這種神色還是三年前她們被人刺殺的時候,救人要緊,她隻好把自己師父偷懶不做飯的恩怨放到一旁,連忙去廚房煮水。

梅符清檢視了他的傷勢,正準備給他解開衣袍包紮傷口。

觸碰到男子的領口,她指尖一頓,輕咳了一聲,秀雅的麵容分外認真,說道,“放心,我是正人娘子,一定會為你負責的。”

然後無恥地解開男子的衣領,再解開他的腰帶。

咦,她明明是給他治傷,怎麼有股登徒子的意味。

她可不是這樣的人哦!

梅符清見他清瘦的都皮包骨了,怪不得硌得她這麼疼。

南宮竹禮端著水盆進來,將水盆放下,“師父,你要的熱水。”

轉頭便看見自家師父解開人家小郎君的衣袍,還上摸下摸,南宮竹禮連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她可不是師父這種不要臉的人,麵紅耳赤說道,“師父,你怎麼能摸他的身子,他的清白都被你摸冇了!”

梅符清抓著被子給池月彥蓋上,看著麵前的小豆丁,覺得自己對她的教育過於超前了。

她強調說道,“你師父這是給他治病,冇我就要死了知道,命都冇了,還在意清白作甚,命最重要知道嗎。”

南宮竹禮連忙邁腳出去,自己師父的理論總跟人不一樣。

男子的清白可是重於命。

萬一那小郎君知道自己被人壞了清白,要死要活不是白救了。

南宮竹禮剛出房間,就聽見梅符清的聲音從房中傳出來,“小竹子,為師今日有事,就不能幫你做飯了,記得多煮一份。”

畢竟多了個人。

南宮竹禮大怒!

她就知道!

南宮竹禮氣呼呼地去廚房給梅符清做飯了。

梅符清檢查完他的傷,歎了口氣,說道,“你幸虧是遇見我,要是遇見彆人,這麼重的傷就等死吧。”

這個世道重女子,他傷得這麼重,且不說治不治的好,就算能治好,也不會有人花錢去治一個男子。

所以這小郎君命格好才能遇見她。

梅符清清閒久,醫術大抵有些生疏,給他正骨,消毒,封傷口,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時間。

她擦淨男子的麵容。

這張臉美得就像鏡中水月那樣虛幻。

梅符清凝思,他這副樣子身份不俗啊,眉眼瞧著還有些眼熟呢。

她本來還因為自己救了個俊美的小郎君高興,如今高興全無,她不會給自己救了個麻煩吧。

哎呀呀,她最討厭麻煩了。

瞧見男子的包袱,她起身打開包袱。

還以為裡麵是裝著什麼金銀珠寶,不過是幾本書冊,《辭賦鑒賞》《知文論世》《章句集註》這幾本書瞧著也有些眼熟。

她摸著書籍翻了翻。

塵封的記憶被打開。

這不是她十二歲寫的東西,哎呀,好羞恥哦,梅符清一把蓋上書本,將其扔在一旁。

有些惱怒地看著床上的小郎君,居然藏她黑曆史!

又在包袱裡麵見到一塊鬆墨,她拿起來,放在掌心,覺得這墨也十分眼熟。

翻著瞧了一翻,果然見到鬆墨上刻了個梅字。

是她的墨。

哦,好奇怪的小郎君,她認識不成?

她歪著頭想了片刻。

根本想不起來她給誰送過墨。

送過太多了,不記得。

總之有這塊墨,也算是有淵緣了。

積善行德救他一命。

梅符清將他的包袱收拾好,估計這小郎君當年結識過她。

不過那些記憶太過於久遠,她自己也想不起了。

救命!妻主她是個假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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