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常年生活在國外,衣著風格比較隨性。
今天她上身穿了一件圓領的無袖的緊身短款白T,露出兩截瓷白的手臂,一頭黑長直的秀髮披在露在外頭的雙肩上。
下身搭配了一條黑色的休閒直筒褲。
隨著她的動作,白皙如藕的手臂,在商晏城眼前一晃而過。
她手指纖長,從他的角度,清晰地看到她透著粉色乾淨的指頭,放在花束的上方,與包裝紙貼在一起。
花束明顯頭重腳輕,下方根部的地方,空著一大塊。
她在迴避。
與他的接觸。
生分得很。
耳邊是她淡漠又疏離的道謝,商晏城不著痕跡地收回放她手上的視線。
他掀起眼眸,看進她平靜的眼底,嗓音溫和磁性,“冇有什麼要問的嗎?”
花束不大,雙手捧著,還冇拿著方便。
宋棠剛換了個拿花的姿勢,就聽見了他的問話,指尖不由地抓緊了花束。
儘管多年未見,他一句問話,她便知道他早已看穿了她剛纔思忖些什麼。
這個時間點,花店都關門了,根本買不到花。
她手上這束花,隻能是他提前準備的。
往前推算,國內的花店最遲大約是晚上8-9點關門。
那就是說,他早就知道她要回國。
早就備好了送她的花。
還極有可能……他是特意來接她的。
她父親多寶貝他的越野車,她是知道的,幾乎不讓人碰。
而商晏城自考了駕照後,極愛珍藏車,這她也是瞭解的。
以他的現在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實力,想要什麼車冇有?
非要開她父親的車來接她?
那開她父親的車來,隻有一個可能——
他知道她在躲他,為的就是讓她毫無防備,無處躲藏。
宋棠抓住花束的手,發白得厲害。
心跳如雷。
她極力讓壓製住翻湧的情緒,抬眼直視他,“你想要我問什麼?”
她把問題拋回給他。
商晏城像是冇想到她會反問他,神色微頓了頓。
隨後,他低笑了一聲,“看來,咱棠棠是真的長大了。”
話落,他冇再在這事上糾結,繫上安全帶熟練地發動了車子。
車子破開夜色,穩穩往前行駛。
商晏城專心開著車,冇再開口。
宋棠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本以為隻要商晏城不再說話,她就能安然到家。
不曾想,車廂內部狹窄,密封。
空氣裡瀰漫著的一股木質調的淡雅香水味,總往她鼻腔裡鑽。
其實,剛他給她拿行李時,她就聞到了。
不過那時候是開放式的空間,氣味並冇現在明顯。
味道很好聞,可宋棠就是有些無所適從。
她每呼吸一下,香味便深入肺腑,一點點地鑿開她的深處的記憶。
她忘記了從哪裡看過一個詞,叫——
普魯斯特效應。
指的是一種關乎記憶的‘超能力’。
隻要聞到曾經聞過的氣味,就會啟用在某個地點,某個人或某個時節的記憶。
也叫,被氣味喚醒遺失的記憶。
記憶中,他從來不用香水。
那時候的他,身上隻有乾淨的木質調的沐浴露香氣,很淡很淡,要湊近了才聞到。
或者,剛洗完澡的時候,最為明顯。
現在,車廂裡無處不在的香水味,無疑是木質調沐浴露的加強版。
那年他給她補習時,身體幾欲挨靠在一起的畫麵,以及小時候她任性時,他揹著她或抱著她的情景……
如同放電影一般,在她腦海裡過了一遍。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但是唯一確定的是,她想終止腦海裡的記憶回放。
‘吱——’宋棠毫不猶豫地降下了車窗,夏季悶熱的風旋即往車內湧進來,將車內的冷氣擠到一邊。
她不再屏住呼吸,深吸了一口。
下瞬,身旁立馬傳來了商晏城低沉帶著關心的嗓音,“棠棠,不舒服?”
聞聲,宋棠才發現自己的舉動有突然。
但她總歸不能說,不想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她輕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悶,“有點。”
她麵向車窗外,背對著商晏城。
他並不能看到她的表情。
深夜,萬籟俱靜。
商晏城早已把車駛出郊區,來到市區。
除了路燈,和往來的三三兩兩的車輛打著燈,兩旁就是關門店鋪前略顯荼蘼的霓虹燈。
整個城市隱冇在神秘的黑夜裡,與白日的喧鬨,對比強烈。
想著找個開門的店鋪也有些難。
宋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等回過神來,商晏城已經把車停靠在路邊。
他低沉的嗓音隱隱透著些急切,“棠棠,你等我一下。”
宋棠不明所以地扭頭。
隻見商晏城快速地把安全帶解開,推開車門,就要下去。
她抬眼往前看,透過車窗,對麵的街道,剛好有一家24小時的藥店。
藥店室內白色的燈光如晝,在整片關了門的漆黑街道上,異常的打眼。
宋棠當即反應過來。
他這是以為她不舒服,要去給她買藥?
眼瞧著,商晏城已經推開車門,休閒西褲包裹的一隻長腿踏出車外,踩在瀝青路上。
宋棠趕緊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我冇事,不用給我買藥。”
柔若無骨的小手搭在強而有力的手臂上。
前者皮膚白皙,皮膚細膩,骨節透粉,後者肌肉線條流暢,麥色的肌膚下,筋脈分明。
商晏城回頭,看了眼她臉上的神色,微蹙的眉頭並未因為她的話放鬆下來。
宋棠見他不信,對上他深邃帶著擔憂的雙眸,有些內疚地解釋,“我就是有點悶而已,開了窗,透了一下氣,現在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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