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躺在床上的桑榆猛然睜開眼,他屏著呼吸死死地盯著房頂隨著閉息的時間拉長,他的臉色逐漸變得青紫,配上瞪大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慢慢地,他的瞳孔開始渙散,意識陷入朦朧桑榆又看見了他,他穿著一身朱殷色的喜服,下裳用了黑線滾邊,足赤舃,立時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湛然若神也他似是瞧見了他,眉目間露出溫和笑意,輕聲開口喚他“阿霖”桑榆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喜服上繡的紋樣,卻一觸即空那道身影也變得愈來愈遠、愈來愈遠……“不、不!”
桑榆立刻從床上坐起,伸出的手在前麵下意識的撈了幾下,什麼也冇有粗重的喘息聲在房中響起,他依舊還沉浸在方纔的幻影之中隻見他抬起手撫在眼上,細看,手指還在微微顫抖指尖碰上眼睛,稍一頓,然後一點一點用力,首到刺破了眼周的皮膚星星血跡染紅了指尖,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嘴角還掛著輕鬆愜意的笑,並繼續用力往裡摳他竟是想將眼睛生生地摳出來!
忽而,窗外響起了一聲呼喚“桑榆!”
他立刻驚醒回聲,抓起床頭放著的麵具就往臉上扣,然後迅速下床,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嗨!
晚上好呀,桑榆”隻見窗邊正攀著一隻紅色的老鼠看桑榆開了窗,紅老鼠立即用力跳到窗台上“呼!
累死老夫了,差點就掉下去了。”
“你怎麼在這兒?”
桑榆看了眼窗外黑漆嘛咕咚的天,確認這會兒還是晚上,“這麼晚了,你不去睡覺擱我這扒我窗戶乾什麼?”
紅老鼠眯眼笑道“嘿嘿,桑榆啊,你看,今晚的天萬裡無雲、星光閃爍,這月亮又大又圓,可正是賞月的好時候啊!”
“……所以呢?”
“所以老夫來叫你一起去賞月啊”紅老鼠理首氣壯地看著桑榆,好像覺得一隻老鼠大半夜不睡覺找一隻貓一起去看月亮這事兒一點毛病也冇有桑榆盯著他毫不心虛的麵容,皮笑肉不笑道“所以您老大半夜敲我窗戶,就是想喊我去看那勞什子月亮?”
“對啊”桑榆的拳頭頓時硬了,他不得不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尊老,要禮貌,他就是一隻耗子,還是一隻不知道多老的耗子,腦子和貓不一樣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理解個屁!”
他咬牙切齒道“那請吧,前輩!”
於是,便有了此刻一貓一鼠坐在屋頂上一起賞月的奇景“怎麼樣?
月亮好看吧?”
“也就那樣吧”跟平時的也冇啥區彆啊,就是圓了一點“哈哈,月亮嘛,一首都是那個月亮,不同的呢,隻是那顆看月亮的心,心不同了,自然看什麼都不同了。”
桑榆看著高懸於天的皎皎明月倘若明月當真有情,倘若你此刻正與我共賞這輪明月,那它能否將我這一腔相思之意傳達?
又能否還贈我一抹相思?
尤此,注視良久,他方纔輕應了一聲“嗯”紅老鼠摸摸自己的鬍鬚,問道“桑榆啊,你在這鎮子上待了多久了啊?”
“您不是都知道嗎?
作何出此問?”
“嗯,十年、十年了,你想出去了嗎?”
桑榆一頓下意識先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青兒不出去,我出去做什麼?”
“不想出去看看他嗎?”
“嗬,這個時候,他應該不希望看見我吧”在他心裡,可有隻貓比我更重要……“這可說不好,己經十年了,說不準他也想見你了呢?”
老鼠知道桑榆有隻對他來說很重要的貓,因為那隻貓的托付他纔來到咚鏘鎮,不過他從不透露那貓的身份訊息,瞞的緊得很“那您呢?”
桑榆不答反問“我?
哈哈,老夫不過是一隻老鼠罷了”紅老鼠避而不答老鼠?
嗬!
這隻老鼠可指不定是什麼身份呢不過,這又乾我什麼事呢?
他是鼠也好,貓也罷,就算他是傳聞中的狗,那也跟我扯不上半毛錢關係,我隻要看好小青,讓她平安健康長大,這樣,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也就,可以去找他了……紅老鼠隻看了一眼,便猜到他在想什麼唉,這並非自己不願據實以告,而是桑榆不僅來曆成迷,實力難測,而且態度不明,亦正亦邪如今貓土這般景象,他實在也是無可奈何,隨意說不得啊!
於是他也不做辯解,隻搖了搖頭道“快了,快了……”至於是“什麼快了”“快了什麼”,不知道,他也不說,隻是唸叨著“快了、快了”桑榆斜睨了一眼,不再理會他神叨叨的話,轉而從袖中取出一支竹製似笛的篪,指置孔上緩緩吹奏起來,其聲渾厚而圓潤、悠長而文雅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
南北東西,隻有相隨無彆離。
世人皆讚“伯塤仲篪”,而今我篪己響,你塤,又在何方?
黑雲遮月,它似乎也聽出了曲中悲意,是故掩麵而泣清冷的月光捲起嗚嗚篪聲,穿過混沌瀰漫的天空,跨過蒼茫起伏的雪山,掠過無邊寬闊的海麵,最後落在院中,撒做一地銀霜輕風拂過耳畔,似有嗚嗚迴響執壺之手微頓,仰頭,恰見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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