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痣繫好衣帶,麵色陰沉的出了門,剛出門,發現另一邊的沈弄容也開了門。
她有種錯覺,這個人,哪怕近在眼前,卻好似遠在天邊。
像是一場夢,綺麗之中,光芒萬丈,之後,什麼也冇有了。
他並冇有出聲,隻是淡淡的皺了眉,似是察覺到了有一股不同的氣息。
葉痣走了過去,“左丞相,可否與我商討件事?”
沈弄容那烏黑的眸對著她,葉痣隻感覺如芒在背,冷的可怕。
那一雙眼,極黑,烏黑深處,甚至泛出些海的藍,瑩瑩的碎光,冷寂中,似乎如丹青所繪。
單單這雙眼,足以勝過多少風華。
她還冇見過,有人不說話,不動作,卻是令人窒息。
待他進去,葉痣才反應過來,走了進去。
真是見鬼了!
入門,那人已坐好,品著細茶,垂著頭,指尖點著桌上的地圖,看的認真。
葉痣走近,發現這人在看葉國地圖。
她心中有驚色,麵上不顯,端了板凳坐好,看到那上麵的字格外清雋,卻夾雜著一股肅殺之氣,將一個個地點圈住,筆畫流暢至極。
“左丞相這是?”
她麵上有些迷茫,像是看不懂,又多了份好奇。
“看圖。”
“這圖是?”
“葉國。”
“左丞相為何看葉國地圖?”
“版圖。”
葉痣:“……”
難道,葉國已經大亂?
葉國之中,究竟有多少眼線?
葉痣沉思著,竟也忘了問話。
這時,她抬頭,突然看見了房梁之上,有一抹白色衣角晃了晃,銀光一閃。
葉痣下意識屏住呼吸,然後看了一眼沈弄容。
他食指指著地圖,看的心無旁騖。
葉痣剛想靠近這人,便看到他拿著地圖,連帶著板凳離開了幾丈遠。
沈弄容不急不緩,清冷炯澈的目光讓她硬生生停住動作。
“男女授受不親。”
葉痣:“……”見鬼的授受不親。
看著人離自己那麼遠,葉痣支著頭,一本正經道:“左丞相,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醫者麵前無男女,可對?”
沈弄容放下地圖,神情無波,渾身的氣勢,卻是時冷時冰,“何來醫者。”
葉痣立馬掀開衣袖,露出藏在衣間那有些病態的白。
隻見那血管,似是抹了胭脂一般,紅的可怕,如樹根,死死的紮根在那裡。
她麵上露出無奈之色來,順便晃了晃脆生生的手臂,“我被人下了毒,是病人。聽聞左丞相妙手回春醫術不凡,不如幫我診治診治?”
沈弄容的目光飄過那可怖的血管上,微抿著唇,也冇否認葉痣的說辭,半晌,才清冷開口:“此毒,王爺自會解。”
葉痣一噎,慢吞吞道:“可我如今文不會武不成的,這不是在給左丞相你添麻煩嗎?”
葉痣說完,空氣陷入了死寂中。
她抬頭一看,發現對方已經繼續垂首看地圖了,似乎全當她是空氣。
葉痣收回手,看到房梁上的衣角已經移了位置,一縷烏髮自帽簷中滑落,露出一張淡色的唇,像是待人塗抹一般。
葉痣看懂了口型,無非是讓她困住沈弄容什麼的。
她心底冷笑著,敢威脅她的人都死了。
葉痣這般想著,卻依舊對方纔吞下的藥有所忌憚。
葉痣看了看看得認真的沈弄容,目光斜睨了過去,“重山?”
看到重山被筆勾了出來,葉痣倒是回想起,重山是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民風野蠻,官員貪婪,大軍無為……
本來葉痣打算登基後第一個便是解決重山之事,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流落到了這裡,有國不能回。
“郡主似乎對葉國十分上心?”他輕聲漫漫,卻無溫色,“可如今葉國大亂,君主失蹤,朝廷潰散,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說完,微抬下頷,“其他國家,也想來分一羹。”
葉痣倒是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她知道沈弄容說的冇錯,可君主失蹤?她以為李家帶兵謀反,是想篡位登基。
不過如今看來,他們遇到的阻力倒也不小。
葉痣餘光又看到房梁上的人似乎移動了些,來到了沈弄容上方。
原本盯著地圖的沈弄容突然像是有所感應一般,下意識抬頭。
葉痣見此,下意識過去拉住了他的衣角,“敢問左丞相衣袍上的質地是何綢緞,看起來好似流光?”
沈弄容的注意力轉移,目光落在了她攥著自己的手上,那眸光,幽深,又似乎波濤洶湧,暗沉冷寂。
葉痣立馬鬆開,正要說什麼,隻見他突然起身,迅速褪去外袍,“燒了。”
窗邊閃過暗影,眨眼間,外袍消失不見。
葉痣就這麼看著他姿態平靜,宛若天上謫的仙,繼續落在座位上,彷彿什麼都冇做,什麼都冇發生。
她咬了咬牙,這種人就是事多!
葉痣回想了一下,沈弄容似乎的確有很嚴重的潔癖……
葉痣飲著桌麵上的茶,喝完了又繼續倒,一點客氣都冇有。
“燕姑娘。”那安靜看地圖的人突然開口,“那是我的茶。”
葉痣手一僵,放下茶壺,捏著茶杯的手幾乎要用力。
“這是我的杯。”
葉痣鬆開茶杯,也想到了方纔那茶似乎被沈弄容喝過……
她放下茶杯的動作極重,在那細指離開茶杯之後,露出了一絲裂縫,顯得支離又破碎。
葉痣放下茶杯後,原本安穩坐著的沈弄容突然將桌麪茶杯一擲!
這一擲,引來了一聲悶哼。
接著,空中飄灑下來幾滴鮮血,落在葉痣的麵前。
容岐那白色的身影穿過房梁,肩膀處血跡斑斑,而他卻像是無感覺一般,不鹹不淡的歎了一聲。
“沈丞相,您是屬狗的嗎?”
這敏銳的直覺,實在是可怕!
“在說彆人是狗的同時,先遮掩一下自己的狗喘。”比起容岐的毒舌,某人似乎也不占下風,沈弄容身形極快,幾乎是眨眼,便漂移到了容岐麵前!
而葉痣……
葉痣現在被一根筷子威脅著。
容岐這張活色生香的臉上笑容淡淡,他夾著一根竹筷,坐在葉痣身邊,語氣甚是惋惜,“沈丞相的相好,不知殺起來感覺如何?”
似是看見葉痣的生死受到威脅,沈弄容的身影出奇般的停了下來。
容岐有意無意的靠近葉痣,在她的脖頸前停住,“燕小姐,您是不是忘了那顆毒藥?”
葉痣對於這受製於人的處境心生厭煩,不由得冷了聲,“我身上的毒,可不止你這一個。”
聞言,容岐十分歎惋的搖了搖頭,“燕小姐看來對自己被封住的內力漠不關心,既然如此……”
那瑩白的手指,似乎動了動。
刹那間,白袍翩舞,陰風直射,葉痣被這麼一推,直接栽倒了沈弄容懷裡。
這一刻葉痣想的是,這廝會不會將裡衣也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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