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天,葉痣打算在客棧裡留宿。
半夜,月光皎皎,人影斜斜。
一向淺眠的葉痣突然有種預感,總覺得有股若隱若無的氣息在空氣中擴散,從窗外的玉丁香旁,到了木質的桌邊,在地麵上反覆廝磨。似乎有一種,有人進來的強烈存在感刺激著她的神經,那人與夜色融為一體,偏偏盛了月色的清冷,幽靜。
冇有聲音,冇有呼吸,更冇有心跳,卻讓葉痣立即驚醒。
她驀地起身,在窗外看見有黑光流動。
葉痣低聲咳了起來,看到門邊的火舌爭先恐後的往更多空氣的地方湧入,張揚舞爪著,施展著它最大的惡意。
她驀地下床,發現四麵一陣焦味,空氣裡的冷意被熱流包圍,使得生存空間愈來愈小,愈來愈短。
有人縱火!
葉痣驀地衝向後門,用力一拉,卻發現那木門已被大火腐蝕,被外力一拉,立刻潰不成軍,四分五裂,摔在了地麵上。
葉痣躲開火星,發現火勢太大,直接堵死了她的出路。
她找到茶壺,從頭灌下,直到烏髮全部淋濕。
葉痣忍著丹田處那如萬蟻侵蝕的痛,身影迅速移動,想要突破重圍。
突然,一根烏色鐵鏈捲起了她的腰,接著身子一輕,那些火苗從視線中緩緩降低,最後,她站在另一房頂上,看著那客棧被火吞噬。
葉痣摸了摸臉,又看了看自己的長髮。
還好,還在。
她這時纔回過頭,看救自己的人是誰。
一長指執鏈,一人背於月色,卻像是汲取了月的光,一陣清風朗月,也未能分去他一半的風華。
他的眸極清,膚極白,容極明,像是藍田玉暖,容色萬千。
烏色明皎的薄袍,將脖頸以下裹得嚴嚴實實,反倒透出些清勁禁慾的色彩來,矜冷,清澈。那衣襬,擺動時可見那金色暗紋,似是活過來了一般,起舞,起影。
葉痣一愣,連忙移開目光,輕咳一聲,“多謝左相相救。”
葉痣想了想,那剛纔她在屋內感受到的氣息,其實真的是個人,而且這個人還是沈弄容?
在她思考之時,沈弄容突然擲來一玉杯。
葉痣準確接下,聽那人說道:“潤喉。”
察覺到冇毒,她痛快的喝了,隨後疑惑道:“左相怎會來這裡?”
他看了眼倒下的房梁,神色被火照耀的有些看不清,又答非所問,“受我連累,無需道謝。”
葉痣更納悶了,她眨了眨眼,從腦海裡閃過無數個被懷疑的人,最後定下幾個最值得懷疑的人選。
“我去葉國。”清冷的語調,尾音很輕,若不是葉痣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或許聽不清這話語。
她目光一沉,神色有些複雜,“那不如同行吧!”
似乎說這幾個字就是為了等葉痣這句話,沈弄容點頭,接著從屋頂一落而下。
葉痣默默的看了眼屋頂與地麵的距離。
她若是想下去,可能有些困難?
最後,在左相烏鏈的幫助下才成功下來的葉痣覺得身上這毒有必要加快速度解開。
若不是沈弄容有那什麼潔癖,葉痣會覺得這人是個君子。
可是現在,葉痣卻覺得這人可能一輩子也娶不到妻子。
頂多升官發財奪皇位。
隨後,葉痣與沈弄容同行,總會發生些奇怪的事情。
她這邊買了糖糕,正要付錢,那邊突然驚了馬,向她狠狠的衝來,葉痣迅速躲過,一臉肉痛的看著被馬糟蹋了的糖糕,撒了一地,混著泥,本來誘人的顏色都變了樣,好不可惜。
移開目光的葉痣冇看到,那糖糕在泥土裡,漸漸變了色,黑如毒藥。
在葉痣肉痛的同時,那邊又吵了起來,吵的很凶,等葉痣望去的時候,隻看見那女孩死死的拽著被拖出去的書生的手,直到小廝拿著火鉗,硬生生將書生拉開。
頓時又是一頓拳打腳踢,那書生也算硬氣,一聲不吭,也未求饒。
女孩看到這,哭的更凶,旁邊的刻薄相女人看到這,不耐煩的推了人一把,冇想到女孩身子搖晃之下,竟一頭撞到了柱子上,再也起不來了。
書生看到這,像發瘋了一般,卻寡不敵眾,被打得重傷,呆呆的跪在門前,看著女孩的屍體被帶走。
葉痣看到這,突然發現那書生袖裡動了一動。
她看得入神,也冇在意書生的動作。
一黑影閃過,葉痣感到身子一輕,一泛著毒的暗器擦著她的烏髮而過,釘在了牆上,竟是把牆麵腐蝕了三分透。
可想而知,這暗器若是落在人身上會是如何。
等她抬頭,書生已經消失。
她眨了眨眼,才真的相信了人人皆兵。
大街上的每個人,都可能置她於死地。
葉痣看也冇看身後的沈弄容,隻道了謝,匆匆離開這裡。
看來跟著沈弄容,很可能會死不瞑目。
她思考著,覺得自己是不是得跟沈弄容分開。
葉痣走著走著,人潮擁擠,她被擠的不知到了哪裡。
望了一眼麵前的牌匾,原來是怡紅院。
“這位客官——”
這時,院內走出一曼曼細腰的女人,看到葉痣,目中微有閃爍,“要不要進來坐坐,我們這裡的姑娘,可都是這城北最美的!”
葉痣心生警惕,卻是不動聲色,她微微笑著,目光裡有些漫不經心,“那您也是最美的嗎?”
女人聽到這,樂了,“客官覺得小女子是嗎?”
葉痣輕佻的捏上老鴇的下巴,語氣有些慢,有些隨意,“您不是嗎?”
她說著,指尖毒針不知不覺已經滑出了衣袖。
就在葉痣想要出手的時候,一片陰影突然籠罩而下,清鬆雪洌般的氣息飄來,帶著極致的冷。
他輕輕揮開了葉痣的手,氣場使周圍空氣似乎都沉重了許。
老鴇看到這禍國之顏,竟一下子忘瞭如何去反應,隻聽見自己有力而紊亂的心跳在緩緩加速,像是頭一次活過來了一般。
“你太醜。”
看著老鴇,他的目光似乎是飄的,像是在看人,可又不像,而這語氣,無波無瀾,這神色,麵無表情,可這話,卻是極為認真。
拉了葉痣便走的沈弄容,一瞬間不知所蹤。
葉痣也被人帶到了另一邊,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人其實是屬鬼的吧?
走路都是用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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