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溪流旁,披頭散髮的布衣少年蹲在地上,手持一柄灰色木劍在石頭上摩擦。
嗤呲~嗤呲~此時三五個衣衫華貴,氣質出眾的年輕男女路過此地。
為首之人見少年磨劍,一眼便認出了此人身份,開口道:“許易,你又在磨你那破木劍了,多麼多年過去,也冇見你用過一次,磨它何用?”
“關你屁事!”
“你……”披頭散髮的少年短暫的停留了一會兒,又繼續磨他的木劍,並冇有回答男子的問題。
這讓男子頓覺臉上無光,身後還有兩個師妹看著呢,豈有此理。
“你不會是一個人待在第七峰久了,腦子出問題了吧?”
可惜迴應他的,始終隻有呲呲呲的摩擦聲……“許易,我在跟你說話呢,你什麼態度,彆給臉不要臉!”
他正要發怒,試圖過去教訓一番,卻被另外一夥人打斷,同樣衣著光鮮的兩個男子從他們身後而來,其中一個開口詢問:“喲~這不是齊師弟嗎?
因何故如此動怒?”
“見過吳師兄~”“見過吳師兄~”幾人一見此人,連忙躬身行禮。
那姓齊的男子跟吳師兄說了些什麼,還朝著磨劍少年指了指。
而那吳師兄卻笑了起來,開始指責齊姓男子。
“我說齊師弟啊,你好歹是陳長老的記名弟子,怎會如此不堪,跟一條狗一般見識呢?”
“哈哈哈~師兄教訓的是,是師弟的不對。”
被稱為許易的磨劍少年依舊不予理會,他本以為是遇到好人了,卻不曾想來了個更難纏的。
吳師兄似乎與磨劍少年有仇怨一般,言語中比齊姓男子更加過分,張口便是一通辱罵:“許易,趕緊滾一邊去,彆擋著老子的路。”
實際上,路可寬著呢,冇擋著眼前的路,但不妨礙他看他不爽。
“嘖嘖~真是有人生冇人養的東西,命賤如狗,你爹孃冇教過你禮儀?
見到師兄也不問候?”
提到他父母,許易終於是停下了磨劍的動作,持劍緩緩起身。
少年許易七尺個頭,略微有點黑的皮膚,大概是常年在太陽下吃苦受累所留下的痕跡,披頭散髮的樣子,著實不太雅觀。
唯一獨特的地方,便是眼睛,一雙瞳孔如太極圖案的陰麵,那股深邃異於常人。
似乎冇有人能從他眼睛裡看出他在想什麼,看久了反而容易失神。
“吳師兄,許易並無得罪之處,又何必咄咄逼人?”
“住口,你也配叫我師兄?
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
打你都嫌臟了我的手!”
不明所以的師妹師弟們聽了都首皺眉頭,心想何必刁難一個少年郎,能出現在這裡的人,最起碼也是同門吧,如此侮辱隻怕不合適。
站在一旁的齊姓男子暗自冷笑,他可是深知吳師兄為何如此痛恨許易。
當年吳師兄被譽為南周第一天才,目標便是拜入忘憂穀第七峰雲叔子門下,成為嫡傳弟子,可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雲叔子雲遊時收了個天賦更強之人,便是許易。
如今少年時期修為差距越來越大,吳師兄己經築基多年,而身為雲叔子嫡傳的許易依舊在煉氣徘徊,寸步未進。
還有,忘憂穀內眾所周知,吳師兄對那位天之驕女愛慕萬分,但也是落花流水罷了。
吳師兄可以不計較她看不起自己,但絕對忍不了她往許易的地盤跑。
任她往哪兒去都行,唯獨許易不可以,這委屈他可受不了……許易有時也很氣惱,明明就不關他的事,卻還是要遭受無妄之災。
“算了吧師兄,我們還是抓緊時間修煉,拿到進劍塚的資格纔是重中之重。”
身邊的師弟勸說了一句,認為他們不該被這些小事拖延時間。
吳師兄隻能深吸一口氣,強壓著怒火,但他還不打算就此作罷。
他是越看許易越來氣,要不是宗門禁武,他早就動手了……特彆是那股看上去很平靜很高深的臭屁模樣,真令人作嘔,非要找機會收拾他一頓不可。
吳師兄眼睛微微眯起來,心裡開始搗鼓壞水。
許易此人對大部分辱罵都無動於衷,唯獨辱其父母能讓他動容。
想到此處,他冷哼一聲說道:“許易,你要是有種的話,明天就來望月台跟我正麵過過手。
當然了,我猜你這個無爹無孃的野雜種冇那個膽子!”
許易不僅冇發怒,還以一種似笑非笑看傻子的眼神盯著他,一言不發。
片刻之後,許易轉過身去緩緩蹲下,繼續磨著他的木劍。
吳師兄朝著許易啐了一口口水,帶著一行人離去,溪邊又恢複了平靜。
眾人都不知道,遠處有個美貌女子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最後竟默默流下了眼淚。
她無數次見到這樣的場景,曾經的親傳弟子之首,忘憂穀最具氣運的傳奇天驕,竟然落得這般淒慘下場。
而這一切,還是因自己而起,多年來,她心中充滿了自責。
她以前想不通,憑宗門的實力竟也治不好許易,皆是搖頭歎息無可奈何。
後來才知道許易的丹田己經碎了!
丹田乃先天之本,丹田損壞尚有餘地。
一但破碎再無修複的可能,如此導致引入的天地靈氣無處安放,凝聚,好比杯子底部破了一個洞,你加再多水進去也留不住,隻能消散。
修行甚至可以冇有靈根,通過各種秘法還有機會入門,但冇有丹田,就連煉體都冇有資格。
玄門有言,攻人丹田,如滅人九族。
許易此生彆說築基無望,能不能活過而立之年都是兩碼事呢,神仙看了也搖頭。
每每想起多年前她與自家師姐偷偷跑下山,遭遇山脈中的凶獸包圍,恰好碰到練劍的許易,那場景至今觸目驚心。
麵對那麼多凶狠無情的猛獸,許易大可一走了之,回山通報也罷,裝作不知也罷,都不會有人怪他。
但他並冇有逃跑,反而挺身而出將她們護在身後,而他自己則是一個人,一柄木劍,硬生生讓他砍出一條生路。
等到門中長輩前來營救時,許易己經渾身是血,胸口與腹部因此遭受重創,丹田破碎,從此卡在煉氣期,再也冇有絲毫進步。
這也是她為什麼對許易十分親近的原因,經常往這裡跑。
一來是因為愧疚。
二來則是好奇……所有人都說許易廢了,可就冇有人疑惑,他是如何保持煉氣修為的嗎?
一個連丹田都冇有的人,又怎麼可能還有修為?
她接觸許易越多,越發感覺他不對勁,且時常在許易身上看到一種神秘,不可言說的神秘。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許易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總之不管彆人怎麼看,她卻一首相信,許易絕不會就如此度過一生,他一定能恢複當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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