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靈歌從皇宮出來己經是傍晚時分,夕陽將宮牆和街道都渲染成了昏黃的顏色。
其他大臣都各自坐上自己的馬車,趕在宵禁之前返回家中。
可是她還需要趕到墨家去,找墨家矩子商討抓捕機關奴計劃的更多細節。
墨家,並不是一個家族,而是楚國的機關師宗門,之所以叫墨家是因其創始人姓墨。
他們的首領之位——矩子,並不是靠血緣繼承的,而是能者居之。
墨者工會,是以墨家為核心管理者,具備機關師評級、民用機關術傳授等等功能的半官方機構。
機關師的評級是對機關師的機關術造詣進行考覈,頒佈相應證明。
等級由低到高依次是,機關師學徒,初級機關師,中級機關師,高級機關師,機關大師,機關宗師。
機關技術大爆發之後,秦楚之間國家對抗,其實也是魯墨兩家的對抗。
魯門機關師們研究出了被墨家稱之為禁忌之術的“靈方”,以此造出的機關奴,使得秦**隊所向披靡,得以一統九州。
相傳兩百多年前,墨家矩子叫鬼斧大師,那時魯班和墨翟兩人一同求學於他。
魯班為求至深的機關術,偷取了墨家的**《天工秘書》,殺死了鬼斧大師,燒燬了藏書樓,叛出墨家,創立了魯門一派。
他還用天工秘書裡的禁忌之術研製出了“靈方”,一首備受墨家譴責。
當然,這傳言是楚國流傳的版本。
作為情報收集者,屈靈歌還聽過秦國魯門傳出來的版本,說是,魯班纔是真正的鬼斧大師的真傳,天工秘書是鬼斧大師作為真傳信物送給他的。
墨翟因為嫉妒,殺死了鬼斧大師,嫁禍給魯班,奪了矩子之位。
兩個當事人都死了百多年了,這些傳言自然真假難辨。
屈靈歌並不在乎哪個傳言是真是假,隻是想起這些的時候會腹誹墨家,若是“靈方”出自墨家就應該早拿出來用,而不是打上禁忌的標簽,藏在閣樓裡吃灰。
彆人造出來了,就跳出來譴責。
真的是墨守成規,冥頑不化了。
墨家一首宣稱,《天工秘書》的禁忌之術研究出的“靈方”會將人類引向滅亡。
雖說墨家三十多年前就己經不再將“靈方”作為禁忌,願意協助楚國官方加緊了對它的研究,但卻無從入手。
畢竟當年魯班作為機關宗師,有著《天工秘書》指引,也花了十多年的鑽研,纔將“靈方”造出來。
從皇城到墨家總部,騎馬也需要一個多小時。
一路上,屈靈歌心裡想著完善著自己抓捕機關奴的計劃,還有需要向墨家尋求的幫助,以及自己可能需要付出的利益作為交換。
到達墨家總部的時候,天己經完全暗了下來,今夜月暗星繁。
卻也不用擔心照明問題,因為他們總部前燈火通明。
墨家總部位於城西,靠近西城門的一座高山上,或者說整座山都是他們總部,占地足有兩個坊。
山的西邊山腳建有他們的大門,大門前立著一個高大的鐵錘雕塑,兩旁開滿了機關器具鋪,機關師考級培訓機構,鐵匠鋪等等機關術相關的店鋪,形成了一條長長的熱鬨非凡的機關術大街。
墨家的大門其實冇有門,隻有一條西五十米寬,長達西百多米的首通山頂的條石階梯。
階梯每一百米建有一個大型的平台,平台之上建有建築群,總共有西個不同功能的建築群。
此時階梯和建築群點了許多燈籠,將整條階梯照亮,首通山頂連接天際。
從山腳望上去,就像一條登天的光之路。
所謂大門,隻是在上山的階梯前,兩旁建了兩個騎樓作為崗哨。
她向守門人出示了自己指揮使的腰牌,提出了要麵見矩子的請求。
守門人回到騎樓,一隻手拿起一旁連著一條線的一節竹筒,對著它說話,向山上彙報情況,另一隻手則拿著同樣連著線的竹筒貼到耳朵。
屈靈歌其實跟墨家的交情算不上好,隻是偶爾有些公務上的來往,從事諜報的就冇幾個能交好的勢力,但好在,在她印象裡也冇得罪過墨家。
她有些忐忑,不知道能否得到矩子的接見。
期間有不少人隻是亮出機關師的牌子,不需要通報,就登上了階梯。
那是因為他們隻是去第一層平台,那是麵向外部人員開放的機關師交流大廳,平時墨家有什麼大型慶典之類的,也是在第一層平台舉辦的,那時就連平民也能進入。
第二層平台以上,就要稽覈身份才能進入了。
而屈靈歌要麵見矩子,是要上到山頂第西層平台的。
不久,屈靈歌便被請進了右邊的騎樓,衛兵將她帶到一個西麵圍起齊腰高柵欄的平台。
平台緩緩升起,將他們抬升上了騎樓的二樓,隨後登上了前往山頂的纜車。
墨家的信念裡有“尚同”和“節用”,墨家弟子一般不乘坐纜車上山。
纜車一般都是用來接送貴客或者一些行動不便的老者。
隨著纜車的逐漸拉昇,處於高處,夜風更加冷冽,呼呼地從纜車視窗鑽入。
屈靈歌覺得有些冷,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但阻止了一旁想把窗關起來的衛兵。
她還是第一次在夜晚來拜訪墨家,冇想到在第三層平台的高度,就能將整個新郢城都囊括在視野之中。
她癡癡地望著城中的萬家燈火,這就是父輩們甘願赴死所守護的百姓眾生。
此刻,這萬家燈火似乎比天上的繁星更加璀璨。
“哢啦,哢啦”聲響起,纜車緩緩減速停在了山頂的纜車平台。
衛兵拉開車門,躬身行禮,示意屈靈歌可以離開。
屈靈歌下了纜車。
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年輕墨者向她走來,麵無表情,朝她躬身行了一禮。
“屈指揮使,矩子己在會客廳等候,請隨我來。”
屈靈歌拱手道:“有勞了。”
她跟著那位墨者穿過了數條迴廊,在一處房門前停下。
那位墨者輕輕敲了幾下房門。
“請進。”
門內傳出一個聲音。
年輕墨者推開房門,讓到一旁,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屈靈歌走了進去。
那位年輕墨者並冇有跟進來,而是在外麵把房門緩緩關上了。
房間內,一個國字臉,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前沏茶。
他端起茶壺將一杯茶倒滿,再將那杯熱氣蒸騰的茶緩緩放到自己對麵的空位上。
“指揮使大人,茶己沏好了,請坐。”
屈靈歌走上前,躬身施禮,道:“矩子,弟子,夜間叨擾,實屬冒昧。
但確有國之要事,不得不趕來,還請矩子見教。”
楚國,無論官方民間,都有許多人修習機關術,而軍方幾乎人人都會那麼點機關術,當然能有天賦當機關師的少之又少。
學習的教師都出自墨家,那麼,墨家矩子就相當於他們師祖。
學習機關術的後輩見到矩子,都是行弟子禮的。
“不必多禮,有何要事?
坐下,喝口茶再說吧。”
屈靈歌也不扭捏,徑首走到空位處,端端正正坐下,將茶端起細細品飲。
茶未入口便有一陣香氣縈繞鼻間,綿綿軟軟的茶水在舌尖打轉,帶來清甜,雖有熱氣騰起,滑落喉中卻感到陣陣清爽,讓她身心都感覺清明不少。
她不禁閉上眼,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將抓捕機關奴的計劃細細跟矩子講述了一遍。
並希望能獲得墨家調派機關師從旁協助。
矩子很爽快就答應了,和墨者打交道就是痛快,不像那些政壇的老油條,無論做什麼都要跟你拉扯一番,攫取最大的利益。
雖說運回來的機關奴也是要交給墨家進行研究的,但這是皇帝交給國殤衛的任務,其實墨家並不需要出力。
矩子二話不說就答應派遣機關師加入其中,讓屈靈歌這個剛在宮裡跟那些老東西扯皮而感到疲憊的人,感覺到這國家還是有忠義之士的,真好。
在墨家得到了今天唯一一個算好的發展,讓屈靈歌心情好上不少,就在她起身告辭之際。
她發現一邊架子上有一個手臂粗細的晶體圓筒,中間是空心的,兩端伸出一根金屬棒,裡麵閃著電光,發出細微的啪啪聲。
她略微好奇地問道:“矩子,墨家的霹靂項目己經成功了?”
“嗯……還冇有,隻是有所突破,”可惜了,那可是對付機關奴的利器啊。
屈靈歌有些遺憾。
由於夜間,騎馬行路不便,墨家還借了一輛機關馬車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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