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一刻的我有些過於多慮,當我聽到停車場裡的手機鈴聲時,我開始懷疑,那四五個黑衣打手,會不會和李平有關聯。
葛悅疑惑的看著我,接著,她嗤鼻一笑,“你問我這個做什麼?李平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怕老婆,他根本擺不平他家裡的那隻母老虎,他說過無數次離婚,可他老婆就是不同意。”
葛悅烏青著嘴角,聳聳肩,“可以理解,畢竟李平有錢,他老婆是絕對不可能輕易離婚的。”
葛悅從地上爬起身,我上手攙扶,我仍舊疑心重重,“李平真的想離婚嗎?如果……我說如果……他對你並非真心呢?”
葛悅當即黑了臉,“你說什麼呢海棠?”她甩開我的手臂,“你見過李平的老婆吧?她哪點比我好?我比她年輕,比她漂亮,我的家庭背景更是甩她幾十條街,你覺得李平對我隻是玩玩而已?”
看到葛悅失態的模樣,我不再發表任何質疑和言論,或許真的應了那句話,戀愛中的女人,是失智的。
我並不清楚李平夫妻的為人,但直覺告訴我,李平不會為了葛悅而離婚,在成年男人的世界裡,隻有權衡利弊四個字。
這個道理,我已經在陳景天的身上,領悟透徹了。
我拉著葛悅上了車,直接開去了醫院,葛悅做了身體檢查,我則處理了身上的一些擦傷和撞傷。
葛悅肚子裡的孩子並未受到影響,隻是葛悅本人有些營養不良。
在醫院呆了兩個小時,葛悅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冇了剛剛在酒店停車場的戾氣。
而這期間,我把我記下的車牌號,發給了裴俊生,委托裴俊生,查詢那幾個黑衣打手的身份。順便,讓裴俊生聯絡酒店,取證停車場裡的視頻監控。
把一切瑣事處理好,我帶著葛悅去藥房取藥。全程,葛悅羞愧的跟隨在我身後,衝我道歉,“對不起海棠,剛剛在停車場,我對你的態度很糟糕……”
我摟過她的肩膀,“哎呀冇事,我們這麼多年的姐妹了,你的性格我還不瞭解?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彆往心裡去。”
離開醫院後,葛悅駕車,我的手臂和腰腹都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葛悅心裡不安,開口道,“海棠……我送你一個禮物吧,多貴都成,愛馬仕的包包怎麼樣?或者,我送你一塊表?鑲鑽手鍊?”
我搖搖頭,轉頭看向她,“葛悅,我什麼都不要。”
我深吸氣,鄭重道,“我還是希望,你做掉肚子裡的孩子,趁著那孩子還小,對身體的傷害不大。既然你已經答應你的父親,和圈子裡的人聯姻,就不要猶豫不決了。”
葛悅死咬著下嘴唇,不說話,她的車子越開越快,氣氛壓抑。
而車子行駛的路,並非朝著酒店開去。
十分鐘後,葛悅將車子開進了一箇中高檔小區。
葛悅把車子停在一棟單元樓下,她拿出手機,隨即轉頭看向我,鼓著勇氣說道,“我現在就把李平叫出來,讓他當麵給我交代。正好,你也見見他本人。等你見了他,你就不會說他是個不可信的男人了,我認識他兩年了,我很瞭解他。”
葛悅對李平的信任,如她說話的語氣那般,篤定無疑。
我自覺地打開車門下了車,坐到後車座,給李平騰讓地方。
葛悅連續給李平撥了好幾通電話,李平全部未接。
伴隨著未接電話的增多,葛悅對李平的信心,跟著遞減。
我坐在後車座,看向車窗外,偶然的,我看到單元樓棟內,走出了一對夫妻,和兩個孩子。
那女人我認得,化成灰我都認得,她便是李平的妻子。
單元樓門口,李平和妻子有說有笑的朝外走,兩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男孩和女孩,跟在他們身後,打打鬨鬨互相拌嘴。
這一幕,和諧的讓人歆羨,和諧的讓人覺得,他們一家感情極好。
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駕駛座上,葛悅也看到了這一幕。
葛悅伸手便要打開車門,我一把壓住她的肩膀,說道,“他們的孩子也在,你不要做傻事……”
葛悅收回了手,車內車外,儼然兩個世界。
即便是關著車窗,都能聽到外麵的歡聲笑語。
我看著院落裡,那個被葛悅愛得死去活來的李平。
他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個乾淨妥帖的中年男人,目測四十歲左右。長著一張歲月靜好,絕世老好人的麵龐。笑起來時,透著一股讓人放鬆戒備的親和力,而嚴肅嘴臉時,又帶著股成功商業男士的氣質。
長相倒是不賴,比同齡人年輕了幾分,但那張麵孔裡的城府,讓人琢磨不透。
李平穿著一身商務休閒裝,中年男人的標配,馬甲配襯衫。
葛悅自己勸自己,喃喃自語,“他隻是在演戲,在孩子麵前,他不得不裝得和他老婆很恩愛的模樣。”
看到葛悅的固執,我自知,不論我說什麼,我都勸服不了她。
我和葛悅親眼目睹,李平將自己的老婆孩子送上了車,隨後,李平的老婆駕車離去,開出了小區。
李平戀戀不捨的看著車子離去的方向,這時,葛悅打開了車門。
我跟隨下車,站在車邊,靜默看著他們二人的對峙。
李平對葛悅的出現十分意外,他受了驚嚇,下意識開口道,“你怎麼會來這?”
葛悅一步步朝著李平走去,佯裝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就隻能親自來找你了。你老婆找人打了我,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李平神色緊張,他朝著老婆孩子離去的方向一看再看,生怕他們折返歸來。
李平拉過葛悅的手臂,急促道,“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突然出現在我家附近!我說了我會給你交代!你怎麼就不能等等我呢?你要相信我啊,離婚的事冇那麼容易的,我要和家裡的老人交代的!”
葛悅冷笑,指著車子離開的方向,“你們剛剛倒是和諧得很,我看不出一絲,你準備離婚的意思。”
李平繼續道,“那都是做給孩子看的啊,你知道,孩子對我來說很重要,就算離婚,我也要把孩子的撫養權爭取……”
話未說完,葛悅指著自己的小腹,“那我的孩子怎麼辦?我的孩子就不重要了嗎!我懷了你的孩子啊李平!”
李平扶額,愁苦在原地。
幾秒鐘過後,他抓握葛悅的雙肩,語氣誠懇的說道,“給我時間好嗎?我愛你葛悅,我也愛你的孩子,你和孩子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重要。可離婚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和劉守梅十幾年的婚姻,冇那麼快就能離的。”
葛悅因為李平的幾句好言相哄,而軟了心,她不再咄咄逼人,“給我個明確的期限,什麼時候能離婚?否則,我現在就去墮胎!”
李平眉頭緊皺,垂頭犯愁,片刻後,他下著決心,“給我一週時間,親愛的,一週後,我一定處理好所有的事。”
說著,李平低頭看向葛悅的小腹,擔憂道,“孩子冇事吧?你受傷了嗎?”
短短幾分鐘內,我親眼看著,李平哄好了脾氣古怪的葛悅,不論葛悅說出多麼難聽的話,李平照單全收,非但冇有一絲怒火,反而一直低眉順眼,給葛悅道歉,同葛悅說著甜膩的好話。
幾個回合下來,葛悅臉上的怒氣消失,不再憤恨。
我大抵明白了,李平到底哪點吸引了葛悅。
葛悅從小在不健康的家庭環境下長大,她冇享受過多少母愛,她跟隨父親長大成人,而她的父親常年在商場廝殺,對她的關心少之又少,更彆提耐心。
李平身上的種種特質,剛好彌補了葛悅童年對父愛的渴望,於葛悅而言,那種極有耐心的成熟男人的愛,在她這裡是缺失的。
越是缺失的東西,她便越是嚮往。
守在車邊的間隙,裴俊生給我發來了資訊,他說他拿到了酒店停車場的監控,我和葛悅被群毆的那段時間,所有視頻都拷貝了下來。但至於黑衣打手們的資訊,裴俊生冇辦法查到,若是想徹查打手們的車子和個人資訊,需要認識警局的內部人員。
想來想去,我身邊並冇有這樣的線人,唯一能和警局搭上邊的,隻有一個人選,那就是神通廣大的江易謙。
葛悅回到我身邊時,她神清氣爽。
我和葛悅重新上了車,我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問道,“李平都和你說什麼了?這麼開心?”
葛悅眉眼微挑,開心道,“他和我保證,一定會離婚。他還說了,他會讓劉守梅淨身出戶,奪得孩子的撫養權,但是呢,孩子都放在爺爺奶奶那裡養,他隻和我過屬於我們二人的小日子。”
葛悅喜笑顏開,“他真的很愛我,對不對?”
看著葛悅難得開心的模樣,我自知,這個時候潑冷水,實在不合時宜,而且我無法以旁觀者的身份,去評判李平話裡的真假。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李平在欺騙葛悅。
我實在不忍心,打斷葛悅的興奮狀態,難得她如此輕鬆。
晚上,我和葛悅分開,我一個人前往江易謙的家中,趕赴梁敏的邀請。
抵達江家大院,院子裡停了三四輛車子,院子裡的園藝燈全開,所有花草樹木,如同鑲了金邊。
吳管家出門迎接我,將我帶入彆墅內。
站在家門口換鞋時,大廳裡傳來陌生女人的聲音。
吳管家在耳邊提醒道,“趙小姐,今晚客人較多,如果你有什麼不方便的,隨時和我說。”
我點點頭,問道,“都誰在家啊?不是隻有梁夫人嗎?”
吳管家微微笑道,“趙小姐名聲大,當家的母親,祖母,姑姑都來了。”
我頓時覺得頭大,“這麼隆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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