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
玄武路。
整個北平城的達官富貴的府邸都在這裡,楊勇度的也不例外。
楊家在北平城盤根錯節十餘載,早在大明建國之前,楊家就是北平乃至整個遼東不可忽視的一個力量。取得一方平安的同時,楊家也給北平帶來了諸多不安定的因素。
北平城的百姓對此深惡痛絕!
自楊勇度掌權以來,楊家在北平或者說整個遼東地區推行的都是官僚政.治,換言之,就是對跟隨自己的官員們的惡行視而不見,甚至有一些助長的意思;而對於民間疾苦確實置若罔聞,即使有百姓擊鼓喊冤,楊家人也是愛答不理的樣子。
在稅賦上麵,北平府的官員們橫征暴斂,百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北平城外,野狗在饑民的屍首上麵求得一口葷腥;貧民窟下,妻子緊握亡夫冰冷的手掌,隻求一死能免遭外麵官兵禽獸般的暴行。
.......
朱棣緊緊地握緊拳手,指甲在掌心摳出鮮紅的血印。他暗自下定決心,有朝一日,一定讓北平城像京都(現南京,當時是大明的首都)一樣繁華。
北平城的百姓看見官兵經過,神色慌張,對朱棣的仰望中充滿了畏懼。誠然是燕王威儀天下,但是朱棣想,在他們的心中,“官”這個字可能天生就是和民對立的。
朱棣一邊朝著楊府的方向走去,一邊目光在這些百姓的身上掠過。
“張統領,北平城內的民生相比前朝如何?這一路行來,竟然冇有一個衣著華麗之人出來瞻仰本王。我要聽實話。”朱棣問張通道,聲音略帶嚴厲。
“呃,這個......”
張信支吾著說不出話來。他明白,說假話,朱棣這麼聰明,是絕對瞞不過去的。倘若如實稟告,那自己在北平城為官,自然也是逃脫不了乾係的。
朱棣一眼看穿了張信心裡的想法,說道:“張統領儘管說就是,本王初來乍到,對於北平和遼東地界的民情還不是特彆清楚,還有很多地方用得到張統領,張統領一定要努力幫助本王纔是。”
張信眼睛轉了轉,咬咬牙說道:“前朝的時候元人欺壓百姓,但是因為是大都,官員們還是有所節製的。自本朝開國以來,楊大人......”,楊大人三個人一出口,張信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馬上跪在地上,對朱棣拱手。
“末將該死,請燕王殿下治罪。”張信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對朱棣畢恭畢敬。
“張統領不必多禮,”朱棣俯身拉起張信,“楊家在北平城的威風本王是早有耳聞的,此番在北平就任藩王,本王圖的就是一個破立,把原來楊勇度的歪風邪氣一網打破,確立一個欣欣向榮的新朝風範!”
聽朱棣這麼講,張信頓時有了信心和膽量,“洪武立國,楊家人就在北平城培植自己的力量,這麼多年,無論是平常百姓還是地方大員,可謂是受夠了楊家人的張揚跋扈,都想而後快!”
張信越說越激動,把朱棣拉到一個樓宇門前,指著門楣上麵的門牌說道:“殿下請看此處酒樓,此樓原名聚賢樓,洪武五年的時候聚賢樓掌櫃家的小女被楊勇度看中,聚賢樓掌櫃孫老漢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糟老頭子,楊勇度就把孫老漢抓起來活活用烙鐵給燙死了。最後,這聚賢樓和孫老漢的閨女都歸了楊勇度所有!”
言語激烈之處,張信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北平城中的百姓從此出門必穿素衣,家中女子不到婚配的年齡更是不敢輕易出門,多年以來,一向如此。”
聽張信敘述之前,朱棣是有所準備的,但是張信的話還是超出了朱棣的預料。為官之惡,朱棣怎麼也冇想到楊勇度竟然能在北平做出這樣強盜般的行為。
“這條老狗,我饒不了他!”朱棣聽張信說完,重重的一拳砸在門框上,力度之大,在門框上麵砸出一個深深的木坑。
張信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道:“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去報官,被楊勇度的耳目發現之後舉報給楊勇度,報官的人就被楊勇度的打手扒光了衣服懸掛在北平城的城門樓上,生生得被太陽曬死!”
“禽獸不如!”朱棣聽得既難過又憤恨,咬著牙說出這四個字。
“從那之後,就再也冇有人敢忤逆楊勇度的意思了!”張信說完,隨即一聲歎氣,充滿了無奈和惋惜。
朱棣來之前還擔心會不會找不到足夠的罪證給楊勇度定罪,萬一證據不足,不僅拿楊勇度冇有辦法,而且楊勇度上麵的人查下來,朱棣自己也會很被動,這樣就不利於朱棣在北平的工作了。
如今看來,這樣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朱棣目露凶光,似乎光用眼神就能殺人一般,就連周遭的氣溫都感覺有些下降!張信不由得緊緊衣服,冇有再說話。
“殿下,那邊就是楊勇度的府邸了。”張信指著遠處的一處府門對朱棣說道。
朱棣遠遠一看,不愧是號稱“北平土皇帝”的楊勇度的府邸,單說麵積,就是整個遼東少見的規模。相比之下,自己的燕王府簡直寒酸至極。府門前麵兩頭雄壯的石獅子,血盆大口,好像吞吐天地一般對著府門前。
門楣是金色的,門柱是金色的,石獅子不用說,自然也是金色的,就連府牆都是金色的。整座楊府的豪華程度,比皇宮都綽綽有餘。
“張信,給我把楊府圍了!有一個人從楊府跑出來,格殺勿論!”朱棣下令。
“諾,末將遵命!”張信隨即向手下下達了命令,五百府兵把楊府團團圍住,一隻鳥都飛不出來。
安排完了之後,張信跑到府門前麵開始叫門。
“張信,你乾什麼?”朱棣略帶疑惑得笑著對張信說道。
“我們是來抄家的,你叫門乾什麼?”
張信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像領悟到了什麼一樣,回覆朱棣道:“末將明白!”張信指著幾個府兵,厲聲道:“你們幾個,取攻城木來!”
不一會兒,幾個府兵就不知道從哪兒抱過來一根車輪一般粗的滾木。
隻見府兵們冇有一點兒遲疑,抱著攻城木就撞了起來。
“轟!”
“轟!”
撞門的聲音傳遍了北平城,紅漆的大門上不斷有紅色的漆屑掉落下來。不一會兒,四周就有北平城的百姓聞聲趕了過來。
“這是誰啊?膽敢撞楊勇度這個老狗的府門!不要命了?”
“冇見過啊,聽說好像是個京官!難道又有人去京城報官了?”
“怎麼可能?敢報官的人都讓楊勇度抓起來活活曬死了,誰還敢去報官?”
“哎哎,”當中一個百姓好像發現什麼了一樣,指著張信說道,
“你們看,那不是張統領嘛!”
隨即這個百姓就頗有自豪一般的說道,“張統領可是個好官,前日裡他幫我在楊老狗的小舅子那裡搶回來我家的豬。”
“那這麼講,這個撞楊府大門的官一定是個大官了?”
“我看是。”
聽到這裡,其中一個百姓高興的驚呼起來。
“好,殺了這個老豬狗!”
“蒼天有眼啊!”
百姓們圍在遠處,雖然不知道朱棣的身份,但是隻要能除掉楊勇度,北平城的百姓是舉雙手讚同。
平日裡他們冇少受楊府人的欺負,幾乎所有的百姓都有過被楊府強征暴斂的經曆。如果今天真的能把楊勇度這個北平城的毒瘤除掉,對他們而言,真是莫大的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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