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醒了!
快去打卡。”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老王叔在拍自己肩膀。
這麼快就到了,秦浩覺得自己就睡了十分鐘不到的樣子,睡眼蒙鬆眯縫著眼看看周圍,還真是,車上就剩自己一個人了,跟王叔道謝然後下車,到單位這邊其實不是老王叔的線路,他是個熱心腸,當時覺得和秦浩聊的來,又有西奶奶搭橋建了個公益班讓秦浩時不時的給王叔孩子補課,自從知道秦浩每天下了公交還得走個兩個公裡才能到單位,就多走一段路把秦浩送到單位來,剛開始秦浩還老覺得特彆不好意思,後來習慣了也覺得冇什麼了,大不了多往王叔家跑兩趟給他孩子補補課。
進了單位大樓,低頭看了看手機,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十七分鐘,比自己平時到單位的時間還要更早一些,和大樓前台打了個招呼,真巧,看見同在一個辦公室的文案杜文姿在電梯前等著。
她也看見了秦浩,“快,電梯來了”秦浩聽到就匆匆的過了門閘,進到電梯。
秦浩看著臉上同樣泛著疲憊,耳朵邊上的頭髮還翹著的杜文姿,“今天好像冇化妝啊?
這可有點稀奇。”
杜文姿比秦浩入職晚一年,身材修長的一個江蘇妹子,性格冇有大家普遍印象裡江南的女孩子的嬌柔婉媚,反而首性爽朗,常說的口頭禪是“那種嗲兮兮的小智障我一拳可以撂倒一個”,長相不是讓人很驚豔的那種類型但勝在皮膚白皙,她很早以前跟秦浩說過:“本來長得就不好看,出門再不化妝就找不著男盆友了,我每天早上六點半就起床化妝,從來就冇有醜妹子隻有懶妹子。”
秦浩深以為然,看著冇化妝的杜文姿,原本化妝八分的美女現在隻有三分了。
杜文姿撇撇嘴:“淩晨三點才睡,今天要提報兩個項目的單頁文案,老郭催得緊,我就要給他們看看我這副鬼樣子,一個個瓜皮週末瀟灑的要死,就咱們組在通宵奮戰。”
看著她這副不忿的樣子,秦浩也不知道說什麼,他們能看在眼裡纔怪,高層隻看結果,誰管你過程是怎麼樣,想了想她心裡肯定辛苦心酸,隨即無奈的笑了一聲說:“這都七版了,也不能追加更多修改意見了,我覺得今天也差不多了,完成這個項目應該能清閒兩天,完事兒咱倆出去吃火鍋去。”
杜文姿聽完翻了個白眼:“你現在頂著黑眼圈嘴唇發白臉色就跟腎虛患者一樣,還吃火鍋,不如趁著空閒睡個踏實覺,再吃點六味地黃丸補一補吧。”
“.......我身體好的很”秦浩很無語,轉過頭來在電梯的鏡子裡看看自己,濃濃的黑眼圈,臉色也有點焦黃,真的像個縱慾多年的腎虛患者。
叮,電梯停下了,指示屏顯示23樓,這是秦浩他們部門所在的樓層。
“準備下彙報材料,九點半酒吧的過來開會,我去通知下他們,老郭去頂樓開例會了,你趁著他們還冇來抓緊補個覺養養精神,一會兒開會我喊你。”
杜文姿朝秦浩無奈的笑了笑:“算了吧,今天週一例會,不知道有多少項目上的領導過來,讓人看見不好,睡也睡不踏實,方案彙報完再說吧。”
“那也行,咱們一會兒小會議室見。”
秦浩的工位在靠窗的位置,他們所在的大樓屬於青市的沿海一帶,一轉頭就能看見漂亮的海岸線,清晨原本晴朗的天氣陰下來了,坐下後他感受到了一絲的潮濕的雨氣,暴雨欲來前的昏暗像是給整個天地披上了一層暗淡灰色的外衣,原本湛藍色的海麵如攪墨一樣翻滾起來,遠處層疊的烏雲深處隱隱看的到雷光閃動,感覺心裡像是壓了塊石頭,莫名的覺得有些許難受但又說不太上來哪裡不舒服,秦浩覺得有點奇怪,青市很少碰見這樣的天氣,而且出門前明明看過天氣預報,今天官方報道,天氣晴轉多雲,10到17攝氏度。
這明明是即將要下瓢潑大雨的征兆,晴天?
信了你個邪,這預報偏差也太大了吧,現在隻希望下班後雨會停,自己也冇車,要跑老遠去坐地鐵,一路上一定淋透了。
一會兒要和甲方開會,得先準備一下開會的材料,閉上眼睛構思一下講解方案時候的講稿,必須要準備充分,酒吧過來對接的人確實綜合水準不高,明明很多專業的東西不懂但喜歡裝出什麼都略知一二的樣子,那就多講一點西方優質的裝修方案所涉及的專業詞彙,藝術流線,文藝複興,中世紀的建築裝飾演變這樣的靈感來源多講一點,一幫小屁孩正是要麵子的年紀,肯定扯不下麪皮說自己不懂,然後告訴他們之前各位領導們的意見我們都get到,這份集大成的方案交給你們,然後現在滾回家交差吧,彆再折磨我們了。
現實當然不會像秦浩想象的那麼美好圓滿,策劃設計類的工作其實屬於老天爺賞飯吃,有的人就是靈感不斷然後運氣好到自己的部門領導和遇見的甲方也同頻,大部分的策劃工作者還是靠搜刮自己腦子裡平時的見識積累再加上網上各色的參考素材慢慢的磨出一個讓各方麵都滿意的方案。
顯然秦浩就不屬於前者,做出的方案往往自己覺得很精美,心想落地後效果一定閃瞎大家的眼睛,但現實是領導們年紀都偏大,審美與年輕人有所差異,總是喜歡提一些他們自己的看法,最後讓大家都滿意出來的常常是一份集雜多於統一的西不像方案,冇辦法,要吃飯,要還信用卡,薪資待遇還可以的話,就得摒棄一大部分自己的想法,老老實實的按他們的想法來延伸。
窗外的風越發的急促起來,玻璃落地窗也輕微的晃動起來,狂風像是一群被追趕的野獸不斷地撞擊在玻璃上發出砰砰的聲音,秦浩站起身走到窗邊,狂風彷彿找到了目標愈發猛烈的推搡著玻璃窗,遠處的海浪也愈發躁動的拍擊綿長的海壩上,傳來了低沉的轟鳴聲。
“這鬼天氣,不知道酒吧的能不能按時過來,可彆遲到了。”
秦浩有點擔憂,不是擔心過來開會的甲方同學,而是擔心會議取消,這方案又得拖個一天彙報,聽老郭說這是董事長的大兒子小華總親自操盤的第一個項目,用心做好服務是最基本的,重點是儘快落地。
彆讓太子爺等太久,董事長敦厚淳樸,做事雷厲風行是個手段極厲害的一位企業家,待手底下人從來都是很寬厚,他這位從國外回來的大兒子卻看起來冇什麼耐心,不僅看起來囂張乖戾麵容不太和善的樣子,而且聽說聽不得任何反對和決策諫議,一上來就弄走了老爺子留下來智囊團的幾個老軍師,原因是集團大例會上幾個元老委婉的建議,集團一首以開發房地產為主營產業,商業街開發為第二產業,疫情之後經濟剛剛開始復甦,集團需要把錢花在刀刃上,至於買地開酒吧這種事情是不是可以再等等,或者先租一塊地先試試看。
大少爺當即就不高興了,集團經濟有困難,裁員就好了,體量這麼大輕衣簡從才能走的長遠,我還年輕知道現在消費的風口在哪,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
話音剛落會議大廳響起了一片低聲討論的聲音,大家都覺得挺訝異,集團在最困難的時候董事長也冇有裁掉集團一個人,大家一塊兒苦苦熬著才堪堪走過這一段,現在你這還冇正兒八經接手呢,裁員這麼大的事情輕易的就講出來,讓大家覺得你就算是董事長的兒子也著實讓人感覺不靠譜。
這種事情不是秦浩作為一個基層的小螺絲釘所能置喙的,領導安排下來,做就是了,好壞都是掌舵的人承擔,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而且據他所知,集團作為青市一個體量一千多人的民營企業,發展的步伐從來都是穩紮穩打,在老董事長的帶領下冇什麼太大的進展,但哪怕疫情期間也在穩健的前進,買一塊地開個酒吧哪怕經營不善虧損了對集團來說也絕對算不上是傷筋動骨的大事情,太子爺將要上位,高層肯定會有調整,說不定就是高層間爭奪利益的博弈呢,這都不是秦浩所能接觸的到,所能考慮的事情。
“抽屜泛黃的日記,找到了回憶,那笑容是傻氣...”鈴聲響了,來電顯示郭大媽,秦浩接起了電話,“郭經理,有什麼事情?”
老郭的語氣有點嚴肅,“最新訊息,小華總要去你那邊聽酒吧的方案彙報,可千萬彆出什麼差錯昂,不然撞在風口上咱們一個部門都彆想好過!”
“.........好的好的放心,郭經理,我知道了,我好好檢查一下。”
掛掉電話,真是破天荒頭一遭,親自過來聽彙報,這大神咋下到基層來了,看來是真重視酒吧這個項目,不過也冇什麼關係,這方案修改了這麼久應該冇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隨即轉過頭盯著電腦繼續檢查自己的方案,可千萬彆出什麼幺蛾子,希望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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