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兵分幾路,確如馮葭所言在天黑前逮捕王大。
王大被官兵押進公堂時還存有半絲僥倖,然而知府將白日馮葭還原的案件重述一遍後,其中不論是作案手法、殺人工具、甚至是他起初隻想毒殺後纔想到放火這點意圖都一一對上,他終於萬念俱灰。
夜色降落,衙門後堂中燈火通明,知府坐於堂中。
“犯人王大,毒殺全家,其惡行罄竹難書!天理難容!”知府將那簽字畫押後的認罪書擲在王大眼前,一拍驚堂木,“按大曆律法......當斬!”
當......斬?
王大彷彿被人從背後敲了一悶棍,眼神渙散,像塊爛泥般癱軟在地上,任由獄官將枷項戴在他脖頸上,至此,這起駭人聽聞的王家毒殺案終於了結。
王大被獄官拖入大獄,從馮葭身側走過,她聽到王大說:“聽知府相公說,這案子是你破的?”
馮葭淡淡回:“是又如何。”
“我王家養了你十三年了,冇想到你竟然有這本事,是我低估了你.....”他看馮葭,對方眼神如炬,背脊挺直,與平日裡唯唯諾諾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同。
“早知如此......”王大眼眸微微眯起,道:“我就該殺了你。”
馮葭不怒反笑,目光比寒冰還冷:“就算殺了我又如何?天理昭昭,不是我,也會有彆人揭穿你的罪行。世間善惡,總有報應。”
“世間善惡,總有報應......”王大喃喃重複,忽而狂笑起來:“世間善惡,總有報應?可這世上當真有報應?謝蘭昭,你錯了。這世道的惡報隻會應在我等無權無勢的可憐人身上!而那些當權者即便座下白骨累累,雙手沾滿鮮血,依舊穩坐高堂之上!”
馮葭眼角微微一跳,隱隱覺察出這件毒殺案件似乎並冇有想象中簡單。
“你為何殺他們?你的父母,你的妻子,你妻子甚至懷著你的孩子......”
“我是被逼的!”王大兩眼充血,極近癲狂的邊緣:“若我不殺他們,我就得死!我是被逼的!我要活!”
馮葭的眉尖幾不可聞的皺了一下,直覺告訴她真相就在眼前,她不由往前邁了一步問道:“誰逼的你!”
“說了又如何,他是那天之驕子,皇權貴胄,你能奈他何?”
果然還有內情,且那人身份不低。
馮葭道:“天之驕子如何,皇權貴胄也罷,隻要你說出來,本官......”她頓了一下,忽然意識到自己已不是前世那個大理寺少丞,而是因八字被丞相府拋棄的小小庶女,於是輕咳一聲掩飾道:“隻要你說出來,知府相公自然會為你主持公道。”
王大的目光掃過馮葭,又轉過頭落在坐於堂上的知府身上,似乎是在權衡。
馮葭看出了他的猶豫,道:“就算是知府不為你做主,你還可以去禦史台,大理寺,甚至上京告禦狀,天下之大,總有能說理的地方。”
當真可以說理嗎?這天下難道不是官官相護?
當真有人能為他們這些老百姓出頭,為他們沉冤昭雪嗎?王大盯著馮葭看了很久很久,才說:“那人是侯府之後,皇親國戚,那人是陳......”
“來人!將他嘴捂上!”
押送的官差立刻捂住王大口鼻,王大的臉被擠壓變形,滿麵漲紅,後麵的話全成了嗚咽之聲,硬是被生生拖下了堂。
“大人這是何意!”馮葭皺眉望向發令之人,那人正是坐於“明鏡高懸”匾額下的知府相公。
“王大是本案重犯,罪惡滔天,此等人的話也能信?若不拖下堂去,難道聽他隨意攀咬?”知府徐徐道。
“是不是攀咬,也得等他把話說完,衙門再去查證!”
知府望向馮葭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陰鷙:“王大對罪行供認不諱,認罪書也簽字畫押了,此案已結束,還有什麼需要查證!”
“可他說有人逼他......”
“逼他又如何!”知府重重捶了下桌子,“毒是王大殺的,火是王大放的,這可是你自己推算出來的,謝蘭昭!”
後堂一片死寂。
知府的臉上陰狠燥怒,訟師側過身子不敢回頭,兩排衙役則默契的低頭看地。
三月早春,本有暖意,但馮葭站在這衙門後堂的屋簷下卻覺得遍體生寒,她明白了。那個逼迫之人根本無需王大親口說出來。
那人知府認識。
不僅認識,怕是整個知府衙門都不願開罪,更不敢開罪!
知府道:“這王家滅門,你已無處可去,兩個時辰前本官已飛鴿傳書於京城丞相府上,並寫明事情經過,想必過幾日謝府的馬車就會啟程來接你回京。城南有衙門的臨時住所,這幾日你就將就住那,一會便有人領你過去,若有什麼需要可隨時來找本官。”
馮葭冷哼:“知府相公是想收買我,讓我不再著手這件案子?”
“謝小娘子,本官念在你替衙門破案的份上再提點你一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過剛易折。”知府一甩袖子,“本官對你已仁至義儘,望你好自為之!”
言罷,便帶著訟師下了公堂,堂中衙差也如群鳥散去,空蕩蕩的後堂便隻剩下馮葭一人。
叮,你已觸發隱藏任務
任務的名稱:憤怒的王大。你發現王家毒殺案後另有隱情,還有一個潛藏的凶手逍遙法外,找出背後的凶手,並將其繩之於法,你可獲得額外獎勵。
溫馨提示:對方位高權重,以宿主現在的身份很難將其扳倒,甚至追查下去會有性命之憂,請慎重考慮。
非強製性任務,不設生存倒計時。
是否選擇接受任務?
如今命運的岔路口就在腳下,拒絕任務她隻需要靜待謝府的人馬過來,做她的庶女小姐,接受任務則會有生命危險,也許重生後的複仇計劃也會受到影響。
上輩子她馮家被公主誣陷,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她被關在大獄苟且偷生,多希望那時候有個人能夠站出來,哪怕隻是為她謝府說上一句冤屈,叫一句不服?
如今角色調轉,她成了旁觀者,讓她閉耳不聞?
怎麼可能!
馮葭選擇接受任務。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過剛易折?她倒要看看這股妖風是不是真的能將她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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