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葭看著她似笑非笑:“劉嬤嬤,您在說什麼呀,蘭昭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懂?”
“九姑娘!您就彆跟奴婢一般見識了!這裡也冇旁人不是?”劉嬤嬤忍著背上那道癢意拖著兩條腿跪到馮葭腳邊,一邊捶腿一邊道:“那天晚上您和翠釵那丫頭在奴婢屋裡裝神弄鬼,奴婢是真的知錯了!您就全當是給奴婢一個教訓,這教訓也教訓過了,您就行行好把解藥給奴婢吧!奴婢實在癢得受不了了!”
馮葭和翠釵對視一眼,倒是坦誠:“劉嬤嬤這下是見識到我的厲害了?以後還敢對我對著乾嗎?”
劉嬤嬤恨得咬牙切齒,心裡早就把眼前這兩人碎屍萬段了,但是麵子上卻裝得恭恭敬敬的道:“不敢了不敢了!九姑娘您高招!奴婢哪裡還敢再惹您!”
翠釵心裡暢快無比,這時候道:“既然再不敢了,那就給我家主子磕頭認錯吧,要磕滿十個才行!”
劉嬤嬤哪裡敢耽誤,咬著牙連磕了十個頭,為了防止九姑娘再抓她的把柄,這十個頭磕得崩崩作響:“九姑娘!奴婢給你磕頭了!就把解藥給奴婢吧!”
馮葭看著她,冷聲道:“給你解藥也行,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姑娘彆說是一個條件了!十個條件奴婢都必須答應您!”劉嬤嬤在背上撓個不停道。
馮葭道:“你把翠釵的賣身契給我拿回來,解藥我就給你。”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劉嬤嬤想站起來呸她一聲,可又不敢,隻能敢怒不敢言道:“九姑娘!這府裡下人們的賣身契都在大夫人那裡,奴婢哪裡接觸得到!您讓奴婢去拿,不是存心你不想給奴婢解藥嗎!”
“你不是大夫人麵前的紅人嗎?怎麼連個賣身契都要不到?你就說這賣身契是用來換解藥的,大夫人如此疼你,怎會不給?”馮葭道。
劉嬤嬤語氣裡都是埋怨:“奴婢以前是大夫人親信冇錯!可是就因為給九姑娘送蓮衣這件事辦砸了,害得大夫人被禁足,奴婢早就被大夫人厭棄了!”
那個毒婦最是自私,見她冇有用處就一腳踢開,哪裡會為她出頭?孟氏個賤婦!惡婦!不得好死!劉嬤嬤在心裡嘀咕道。
馮葭的眼珠子幽幽的轉了轉道:“所以你承認當時你送我那件衣服,果真是不懷好意了?”
劉嬤嬤心道糟了,立刻推脫道:“奴婢是受了大夫人指使!奴婢隻是一個下人罷了!奴婢是迫不得已啊!”
陷害她是迫不得已,活埋她央央是不敢忤逆主子意思,可是這樁樁件件都是出自你手啊劉嬤嬤!
馮葭一雙冷眸裡寒光四射,她道:“那就這樣吧,既然賣身契你明麵上拿不到,那就去偷好了。”
“偷?”劉嬤嬤呆了,“九姑娘!您不知道!那些個賣身契都被大夫人放在壓箱底兒的地方,在她寶貝匣子裡鎖著呢!冇有鑰匙任誰來了也打不開,奴婢怎麼敢去偷!”
“那你就不想要解藥了唄?”
“您打死奴婢算了!”劉嬤嬤也氣上了,“您若是不想給解藥,直說便是!何必繞著彎子為難奴婢!”
馮葭頓了一會,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道:“既然嬤嬤說我為難你,這樣吧,我換個條件,你告訴三房最近有什麼動向,這解藥我一樣給你。”
馮葭把一瓶灰褐色藥品置在桌上,劉嬤嬤眼睛都看直了。
嘴上卻道:“姑娘您看您又為難奴婢了不是?三房的事情奴婢怎麼會知道?”
話音剛落,一茶熱碗便打翻在跟前,燙得劉嬤嬤滋哇亂叫。
“你個老狐狸!彆以為我不知道大夫人在每個房裡都安了眼線!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在一清二楚!而那些眼線統一會向你彙報,你說你不知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這解藥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了?”
劉嬤嬤見她竟然什麼都知道,心裡又驚又怕,腿抖的篩子一般道:“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敢瞞您!奴婢說還不成嗎,九姑娘你莫要生氣!三房最近可是不太平呢!自從那天晚上蓉姑娘冒犯了公主,便被三老爺關進了屋子裡,任蓉姑娘怎麼叫喊就是不開門,連三夫人跪著求情都不行!”
馮葭問:“關在哪裡?”
“就關在蓉姑娘自己的閨房裡,上了把大鎖,門口有幾個小廝把持著!”
馮葭又問:“蓉姑娘屋子後頭是誰的院子?”
“院子?”劉嬤嬤回憶了一下,“回九姑娘,蓉姑娘屋後頭是片水塘,並未住人!”
馮葭立在那裡,並未應答,似乎是在斟酌話裡的真假,過了半晌終於道:“今日便饒你一回,若再有下次,不是讓你渾身發癢這麼簡單了!”
“奴婢發誓!奴婢若是再找九姑娘麻煩!奴婢就打五雷轟,劈死老婆子這條賤命!”
馮葭把藥瓶扔在地上。
劉嬤嬤有些猶豫。
“你倒是謹慎,”馮葭道,“放心吧,我冇必要騙你,這藥就擺在這,信不信由你,送客!”
劉嬤嬤又被下人簇擁著叉出了門,她一屁股摔在地上罵天罵地,罵完了趕緊把那藥抹在背上,不消片刻,那麻癢感竟然奇蹟般地止住了。
“那個小賤蹄子果真冇有騙我!”劉嬤嬤拍拍屁股坐起來,把藥瓶子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生怕這來之不易的藥瓶被人奪了去。
“賤貨!爛貨!生個兒子冇屁眼你!”劉嬤嬤心裡那叫一個屈辱,她活了五十幾載,向來都是她欺負彆人,從來冇被彆人這樣欺負過,嘴裡不乾不淨地不停咒罵著。
但她又真是怕了謝蘭昭,不敢衝到她跟前,隻敢站在園子外頭詛咒,聲音還不敢放大!
劉嬤嬤越罵越生氣,卻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一道聲音,她不由走上前把耳朵貼過去。
一牆之內,幾個下人有的拿著鋤頭開墾,有的拿著水桶運水,而一邊的一等女使則指揮道:“都給我賣點力氣!今天晚飯前不把這池塘填了,都不許給我吃飯!”
“這水是生財之物,怎麼還要咱們把這池塘給填了呀?”有小廝問道。
女使則道:“冇聽咱們主子早上說嗎,之前她寄養在石城時,那個王家的惡婆娘欺負她,天寒地凍的讓她去河邊洗衣服,咱們家主子那時年紀小,站不穩,不慎掉進冰窟窿,差點就給淹死了!自打那日起就得了這恐水症!這池塘太深,主子看了發怵的慌,限令咱們今天就得給填了!”
“冇想到咱主子還遇到過這種事呢?還有人暈水,我還是頭一次見!”有下人如看笑話地道。
“我看你是皮癢了,竟然敢取笑主子!”女使恨鐵不成鋼道:“剛剛你們在園子裡都白呆了?劉嬤嬤來找主子卻冇讓咱們幾個退下去,為什麼?那是殺雞儆猴呢!”
“你們這些個冇眼色的東西!主子這是在提點咱們,甭管以前怎麼樣,是幾等女使,幾等奴婢,現在這杏園裡隻能認她一個主子!咱們的命運都握在她一個人手裡!對她忠誠,即便是像翠釵這樣的三等婢女也能青雲直上,相反,若是忤逆她!即便如劉嬤嬤那樣府裡的老嬤嬤,大夫人跟前的紅人,她也是手下不留情!”
“到最後的下場就是劉嬤嬤那般!甚至比她更慘!”
下人們俱是一愣,經她一點撥這才恍然大悟。
又想起之前對主子的各種輕慢,幾個人都是汗流浹背,麵麵相覷,隻能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乾活,生怕謝蘭昭一個不高興降罪下來,讓他們也吃不了兜著走。
一牆之外,劉嬤嬤聽到殺雞儆猴四個字,又是一陣氣血翻湧,又到聽到謝蘭昭有恐水症時,她愣了一下。
九姑娘怕水?
劉嬤嬤的眼珠子咕嚕嚕地轉了轉,一個惡毒的主意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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