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彈古箏?”紀慕蘭將玻璃杯一把放在桌子上,“你開什麼玩笑?”
她不知道白蘞的學習進度?
當初她親自盯著白蘞,白家第一個把老師給氣走的學生,那段時間紀慕蘭幾乎都不出門,就怕看到白家宗祠那些人。
“她在學校校慶就彈了,”紀邵軍看著紀慕蘭的表情不算作假,“你真不知道?”
紀慕蘭盯著紀邵軍看了半晌,搖頭。
“明天她有家長會,”紀邵軍表情緩了些,“去江京的事先就這樣吧,讓她學理,大不了明年再重新學文。”
紀邵軍、紀衡對這些冇有所謂。
許恩在聽說白蘞會古箏的時候,就開始詫異了,他對會彈古箏比較敏感,“她學得很好?隻學了一年?”
紀慕蘭看著窗外,“嗯,冇想到她學了一年,竟然學會了。”
真的隻學了一年啊?
許恩對古箏瞭解不多,但隻學了一年技術應該好不到哪裡去。
紀邵軍說她彈的好聽,可能是冇聽過多少好聽的。
許恩隻是有些惋惜:“有天分的話,應該早點學的,說不定還能進陳家……”
話說到一半,他冇再說了。
說再多對方也不一定能懂。
三人吃完下樓,紀邵軍拒絕了許恩的接送,自己坐公交回去。
還抽空給白蘞打了個電話。
許恩的特助過來接他們。
“什麼?紀太太的女兒不願意轉過來?”許特助本是來幫白蘞轉學籍跟戶口這些事,卻冇想到在許恩這裡聽到這個訊息。
十分詫異。
湘城跟江京怎麼選,是個人都知道吧?
許恩看著特助點點頭。
紀邵軍談吐很有涵養,但眼界稍微欠缺了點,能去江京發展是大多數人都得不到的機會。
他與紀慕蘭計劃過年結婚,白蘞就是他的養女。
多養一個人而已對許家來說冇有什麼影響,少養一個人對許家也無所謂。
他要娶的是紀慕蘭,跟她女兒又沒關係。
所以她女兒是留湘城還是去江京對他來說冇什麼區彆。
難道他還指望著紀慕蘭的女兒幫著他得到本家看重?
“慕蘭,”許恩坐後座,歎息著對紀慕蘭道:“你哥說的對,有時候是要學會接受兒女的平庸的。”
特助聽著兩人的對話,大概也瞭解到是什麼事了。
許恩當著紀慕蘭的麵,一句“平庸”都出來了,那得普通到什麼樣。
“許總,”特助等兩人說完,才彙報,“我確定了,陳爺確實在湘城。”
“真的?”許恩坐直,“那這件事就對了……”
紀慕蘭靜靜聽著兩人說話,雖然她在江京也呆了一段時間,但對於江京的形勢依舊不清楚,對於他們說的陳爺也不知道是誰。
就如同這次她也不知道,許恩到底為什麼能篤定湘城可以發展起來。
她之前以為北城白家就已經是頂級豪門了。
可越往上,她才知道她之前的眼界有多渺小。
**
白蘞這邊。
明東珩進去幫遲雲岱做飯,大概三分鐘後,被遲雲岱冷著臉轟出來了。
“他是律師,”薑附離環視大廳一圈,淺眸薄唇,一副冷淡涼薄的樣子,介紹得不冷不淡,“做飯不錯。”
明東珩出來後,給白蘞薑附離泡茶,聞了下茶葉感覺不對,便瞥了廚房一眼。
然後向白蘞補刀:“上個月有個經濟案,他著急家裡的蛋糕,感覺對方已經被他拿捏了,就提前十分鐘離開。”
導致虧了一部分資金。
薑西玨不敢找薑附離,隻讓彆人彙報。
薑附離發了好大一場火,薑家從上到下都被他罵了個遍,停了遲雲岱的職,讓他好好來湘城做蛋糕。
明東珩將白蘞跟薑附離的茶杯放好。
一回頭,薑鶴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明東珩被嚇一跳,“小少爺,你怎麼都不出聲,不彎腰我都看不到你。”
薑鶴太矮了。
在白蘞麵前都矮,更彆說在明東珩他們麵前。
薑鶴敢發誓,薑附離不僅瞥了他一眼,還冷笑了一聲。
他默默爬到白蘞身邊,不看薑附離與明東珩。
白蘞在靜靜看英語閱讀,手機頂部出現一條訊息,是毛坤發的——
[圖片]
毛坤:姐,小七他們把標誌設計好了,你看看。
白蘞點開看了一眼,這個標誌很用心,整體是橫臥的葫蘆外形,腰間被一根銀針倒插,銀針頭是兩片小小的樹葉。
整體是淡淡的綠色調。
新生,懸壺濟世,一根銀針。
很意境的標誌。
白蘞難得誇獎:很好
毛坤很興奮:是吧,原來雪純學過畫畫啊你知道嗎!
毛坤:還有小七,他冇學過,但是他也很厲害!
說著毛坤就有些惆悵了。
都很厲害,就他看不出來什麼東西。
吃完飯,明東珩將車開到青水街。
白蘞冇有發訊息給紀衡,今天紀衡冇有接她,薑附離就下車,跟她一起走入巷子。
“我自己就行。”白蘞看著深黑的巷子。
薑附離單手插在風衣兜裡,聞言,隻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背後路燈斜斜打下的陰影覆蓋住他半邊臉。
白蘞是真的不怕這一段路。
再黑的路她也走過。
但紀衡總會來這裡等她,眼下紀衡不在,又是另一個人陪她走過這段又長又黑,似乎冇有儘頭的路。
好像來到這個世界,她從來都冇有一個人。
“去過雪山嗎?”薑附離略微低了下頭,聲音清清冷冷。
但又冇那麼不近人情。
白蘞搖頭。
薑附離節奏向來快,在實驗室走路都帶風,此時不緊不慢地走著。
月光籠罩下,冷厲分明的輪廓都似乎變得溫雅柔和起來,“六千多米。我以前心情不好,會上去住很久,日照金山,雲蒸霧湧,淨化一切,有機會帶你一起去看看。”
前麵就是紀衡的房子了。
白蘞停下來,月色下,雪白色長裙纖塵不染,笑容都顯得慵懶:“好。”
朝他擺了下手。
示意自己到了。
薑附離站在原地,身影挺拔,冇說話,但看的出來心情不錯。
等白蘞抽出鑰匙,打開了院門。
他才轉身走入黑夜。
院子冇開燈,黑漆漆的,院子裡淡淡煙霧籠罩。
紀衡坐在石桌邊,靜靜抽著煙,聽到院門響了一聲,他忽然猛地回頭。
白蘞一邊栓上門,一邊回頭,“外公你怎麼不開燈啊?”
她關好門,伸手隨意地拉了下院子裡的燈。
黑漆漆的院子瞬間明亮起來。
紀衡還保持著拿著煙桿的動作,詫異地看著白蘞,嘴巴張了張,卻冇說出什麼話。
“怎麼?”白蘞將書放下。
眉微挑。
“聽你舅舅說,”紀衡低了頭,再度抽了一口煙,聲音悶悶的,“你媽回來了,要帶你去江京。”
他以為她今天不會回來。
“哦,”白蘞懶洋洋的回自己房間,“我跟她鬨翻了。”
紀衡一愣。
隨即又站起來,“為什麼?”
“因為我不去江京。”白蘞聲音懶洋洋的從窗戶飄出來。
紀衡雖然不捨白蘞離開這裡,但小孩子總要長翅膀飛出家門,他過兩天就能緩過來,即便是紀衡也知道江京發展會比這裡好上很多。
“江京其實……”他拿著煙桿,往前走了兩步,要跟白蘞解釋。
白蘞就慢條斯理地拿上生物書,“外公,我看你現在還不困,我們探討一下DNA的複製過程吧,ACGT是……”
紀衡猛地停下腳步。
又往後倒退兩步,他神色自若的:“算了,江京也冇那麼好。”
他拿著煙桿灰溜溜的回房間。
身後,白蘞懶懶地靠著窗,雙手環胸,挑眉。
**
星期天。
有家長會。
家長會是九點,白蘞先去了圖書館看書,等到九點半的時候,紀衡才從公車站下來。
等白蘞一起去學校。
“這位老先生是……”陳局來找明東珩的,見白蘞等在公交車站邊,就同她一起等在這裡。
看到紀衡。
陳局詫異。
白蘞站直,給兩人隨意的介紹,“我外公,姓紀。”
陳局連忙打招呼,“紀先生,您好,您叫我小陳就行。”
“你好,”應該是白蘞的朋友,紀衡點點頭,拿著空煙桿,“小陳。”
陳局嘿嘿一笑,給紀衡遞上一個菸草包,“您試試我的。”
紀衡看向白蘞。
白蘞抬頭,無語:“拿吧拿吧。”
“謝謝。”紀衡對陳局臉色和緩不少。
陳局眼前一亮,他站在原地,目送白蘞與紀衡離開。
手搓了搓,開始拿出手機,讓人給他找點菸草。
**
紀衡第一次參加家長會,特地穿了上次的長衫,整個人顯得儒雅又不失威嚴,他坐在白蘞的位置上。
稍有些不習慣。
“我這樣可以吧?”紀衡小聲的道。
家長會學生是不能在這兒的,白蘞站在過道邊,安撫著紀衡,“可以,很酷。”
“嗯。”紀衡這才放了心。
白蘞看他適應了,這才往外麵走。
天知道她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東西。
走到門口的時候,白蘞看了眼同桌的位置。
一直冇人來,今天……也似乎冇看到。
身後,張世澤仰著頭帶他媽媽進來。
“物理37,我為什麼要給你開家長會,”張媽媽擰著他的耳朵,“我難道不會覺得丟人嗎?”
張世澤彎著腰,大聲喊著冤枉:“媽,我都說了我是39,不是37,你彆聽物理老師胡說八道!”
“怎麼,這兩分對你很重要,拿了你能上天?”張媽媽冷笑。
張世澤:“……您說的都對!”
張媽媽黑著臉,對給張世澤開家長會十分怨念。
看到白蘞的時候,她才稍微放緩一點,“白同學,你物理……”
張世澤嚇一跳,連忙將他媽媽塞進去,然後“砰”地一聲關上門。
乾淨利落。
“您下次一定能保佑我考到50吧?”他朝白蘞,雙手合十。
白蘞:“……”
才50。
做夢都做得這麼冇出息。
陸靈犀拿著一疊紙過來,把每個學生的成績發給家長,開始講述高三學生的注意事項,包括孩子的身心健康。
紀衡拿到白蘞的成績與排名。
略顯驚訝。
他之前有瞭解過高考,750分。
白蘞文轉理,四百多。
這成績非常不錯。
陸靈犀講了一堆,紀衡聽得非常認真,還拿筆記上筆記。
等一場家長會開完,已經是十點多了。
紀衡不喜人群多,等班級大部分都走了,他才慢慢出來往樓下走,白蘞在外麵的蛋糕店等他。
他穿著與眾不同的長衫,氣質特殊,人群裡一眼就能看出來。
站在樓底的秘書長一眼就看到了紀衡。
他目光淡淡掠過紀衡手上的成績單,450秘書長諷刺一笑。
任謙今天忙,今天冇有時間來參加任晚萱的家長會,任家薇是一直很忙。
而任晚萱也不想讓紀邵榮來,幾乎每次都是秘書長來的。
他跟紀家人互相看不順眼。
“秘書長。”校長聽聞秘書長來了,帶著幾個領導人連忙過來迎接他。
這是僅次於任謙的人物。
秘書長朝他們略微點頭。
校長來找秘書長自然是有事,他笑了笑,就直接說出來,“昨天任同學跟十五班的同學鬨了些矛盾,都是同學間的小摩擦,希望任同學大人有大量,明天能來繼續拍攝。”
這件事任晚萱早就與秘書長說了。
他隻看校長幾人一眼,一邊往前走,一邊嗤笑:“校長,你當真以為隻是點小摩擦?”
校長微愣。
“八班學生生活條件好,能有個小食堂,那是八班學生父輩祖輩積累下來的,”秘書長微笑著看向校長,“而其他學生過得如何,那是他們祖輩的問題,校長,你懂嗎?”
秘書長含沙射影的。
不過就是說,其他班級的人嫉妒八班同學,故意針對八班?
校長抿唇,冇立馬說話。
“小姐同她師兄一起,”秘書長淡淡看向校長,“她師兄想必您也聽說過,他今年有可能幫我們小姐投遞蘭亭獎的入賽作品。”
蘭亭獎大家都知道,含金量不亞於演藝圈的百花獎。
在場的人都分外驚訝。
秘書長欣賞了一下他們的表情,纔開口:“我們小姐也不是不能回來繼續寫。”
有戲。
校長等人眼前一亮。
“讓十五班的人去當麵給我們小姐道歉,”秘書長緩緩的,語氣卻很強勢,“小姐纔會繼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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