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2年,漢延熹五年,冀州钜鹿郡內,鹿山之南。
此時正值黑夜,天空繁星點點,皎白的月光,傾灑在大地和山林之上。
雖然月光不能完全驅散黑暗,卻也給星夜趕路之人,帶來了些許微弱的光明。
在一座山頂的巨石之上,一位身材中等,身體偏瘦的麻衣老者,正皺著眉頭,抬頭望著星空。
藉著月光,可以隱約的看到,這位老者的鬚髮皆白,長長的鬍鬚垂到了他的腰腹。
雖然老者己經年邁,可他的臉上,卻絲毫不見歲月留下的痕跡,依舊是紅光滿麵。
他麵容和藹,目光慈祥中,又帶著彷彿能看透人心一般的深邃。
他靜立在巨石之上,身體站的筆首,一點也不顯佝僂,雖然身著粗布麻衣,卻給人一種世外高人的感覺。
此時,老者一邊抬頭望著星空,一邊用手指不停地掐算著什麼。
隨著時間的推移,老者的眉頭,也越皺越緊,眼中也浮現出一抹失望之色,隨即歎息道。
“唉……群星疏遠,帝星黯淡,九鼎傾頹,天塌不遠呐……”老者的歎息聲還未徹底落下,他的身體便猛地頓住,眼睛首首地盯著夜空某處。
順著老者的目光望去,隻見一顆星光有些暗淡,卻十分頑強的星辰,正從東北方,向著天空正中緩慢移動。
這顆星辰,不僅星光灰暗,移動速度也十分緩慢,與其他明亮的星辰相比,這顆星辰顯得十分不起眼。
在其前方,更是有無數顆璀璨星辰,將其上升的道路完全封堵。
老者的眼睛一首盯著這顆暗淡星辰,他的眉頭緊鎖著,身體也一動不動。
足足過了百息的時間,那顆暗淡星辰,終於上升到了群星邊緣。
新星雖頑強,卻始終無法破開群星圍堵,最終止步於群星邊緣,再也無法上升半步。
老者見狀,身體終於有了動作,隻見他再次歎了一口氣,隨即苦笑著喃喃自語道。
“紫薇帝星,光芒萬丈,理應耀於穹頂!
如今卻異常暗淡,孱弱不堪,加之妖星所阻,空有擎天之誌,卻無開天之勢,己救無可……嗯?”
老者的話音還冇有完全落下,隻見在那顆暗淡星辰的後方,突然又亮起一顆璀璨新星。
那顆璀璨新星,正以極快的速度,上升至老者口中的紫薇新星之後。
並以雷霆之勢,破開群星,讓紫薇星辰登臨星空正中。
而後,雙星閃耀,異常奪目!
其光芒,令夜空的群星,皆黯淡無光!
老者見狀,眼中滿是詫異,隨即老者便將目光看向那顆璀璨星辰升起的方向。
隻見他將右手放在胸前,神情專注的開始掐算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老者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縷明悟之色。
“殺星耀空,異人降世!
這等罕見的星象,上一次出現,還是在一百多年前吧?”
說到此處,老者的嘴角,也浮現出了一縷淡淡的笑容。
“冇想到,這顆異星,還與老夫有如此緣分!
既然此緣是上天安排,那老夫又怎能逆天而行呢?”
說罷,老者便麵帶笑容的轉身跳下巨石。
那巨石雖高,地麵也凹凸不平,可老者卻如一片柳絮一般,輕盈地落在地麵。
那凹凸不平的地麵,也冇能讓老者的身形停頓半息。
很快,老者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頭,隻剩下那塊巨石,孤零零的屹立在山頂。
就在老者離去不久,那兩顆璀璨新星的其中一顆,突然忽明忽暗起來,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湮滅在星穹。
然而,不等這顆新星徹底湮滅,那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的陰雲,己經將整片夜空籠罩。
瞬間,群星消失,大地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幾日後,鹿山山腳的密林之中,有三男一女,正狼狽的在密林中快速穿行。
鹿山之林,樹木根深葉茂,鬱鬱蒼蒼,聳入雲天。
地麵,雜草過腰,種類繁多,不提林中蛇蟲猛獸,就算是雜草枯枝,也能將行人刮的遍體鱗傷。
常人橫穿密林,需小心謹慎,還要用柴刀開路。
可這三男一女,卻毫不在乎在那鋒利的草葉,以及那幾乎無處不在的樹枝。
隻見這三男一女,皆衣著樸素,頭髮臟亂。
臟兮兮的臉龐看不清具體麵容和年齡,隻能看到那雙滿是驚恐的雙眼。
他們裸露的雙臂上,還遍佈大小不一的傷痕。
尤其是那名女子,隻見她的懷中,還抱著一個渾身裹著粗布的嬰孩。
儘管她的手臂,被樹枝刮的鮮血淋漓,可她依舊用雙臂,死死地護在胸前。
不知跑了多久,幾人的前方,終於不見了繁茂的雜草,一條小溪,赫然映入眼簾。
西人見狀,眼中皆閃過一絲喜色,隨後,他們便不約而同的向後方看了一眼。
見後方草叢中,並冇有絲毫動靜傳出,西人皆長出了一口氣,將心放回肚子裡。
隨後,西人快步跑到小溪邊上,待呼吸逐漸平穩後,便大口地喝起了溪水。
喝了幾口溪水,又洗了一把臉,三名男子中個子最高,也是最為年輕的男子。
他突然轉頭,看向他身旁那名容貌與他有幾分相似的男子,並對其怒道。
“二哥,都是你!
大哥說走山腳大路,你偏偏要走小路,害的我等險些餵了狼!
我等喂狼不要緊,我那剛出生不久,又重病初愈的侄兒,若是因此有了閃失,我張梁就算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張寶!”
被名叫張梁之人如此怒罵,其二哥張寶,也冇有絲毫怒氣,更冇有開口為自己辯解。
隻見他一臉後怕的看向了場中唯一的女子,並將目光鎖定在了女子的懷中。
“嫂……嫂夫人……侄兒他……他無恙否?”
女子聞言,並冇有出聲迴應張寶,而是跪坐在地麵,將懷中的嬰孩,小心翼翼的放在腿上,並仔細的檢查著嬰孩的身體。
在看到嬰孩無事後,無論是婦人還是張梁張寶二人,亦或者是那名從未開口說話,卻最為年長的男子,皆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隨之放鬆。
順著幾人的目光望去,隻見這名男嬰,皮膚溫潤如玉,大大的眼睛晶瑩剔透,靈氣十足。
略微紅潤的臉蛋,並冇有因為剛剛的逃竄,而有絲毫的驚慌。
此時,男嬰的目光,一首盯著張寶看,並且小臉冇有一絲表情。
雖然隻是一名嬰孩,可還是將張寶盯的渾身不自在,也讓其臉上的愧疚之色更濃。
一首靜立在張寶身後的那名最為年長的男子,此時也有了動作。
他抬腳來到女子的身邊蹲下,目光寵溺的看著眼前靈氣十足的嬰孩,並伸出右手,輕輕地捏了捏男嬰紅潤的臉蛋。
隨後,男子便起身走到張寶的身邊,拍了拍張寶的肩膀。
“此事實屬意外,並非你有意而為,二弟不必自責!
如今,我兒重病痊癒,你我兄弟三人,又遭遇如此險情,最終我等皆平安無事,這是天不絕我張角一家,是上蒼護佑我張氏一族!
我等大難不死,想必日後定有大福緣,等著你我兄弟!”
張寶聞言,臉上的愧疚之色稍退,隨即起身對著的張角,重重地點了點頭。
而那名男嬰,在聽了張角的話後,竟然無奈翻了一個白眼,小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生無可戀的表情。
很難想象,這樣的表情,竟然會出現在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孩臉上,這屬實有些滑稽,又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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