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不知，大姐姐，可這是我們的母親，女兒管母親，那就是大不孝。
母親孃家又無長輩在這兒。”
薑棠悵然道。
“二妹妹，你老實與我說，這些年你替娘管家，家裡的家底到底有多厚？”
薑雲突然湊上前壓低聲音道。
薑棠心下一駭，麵上卻不顯，“大姐姐問這為何？”
薑雲起身走到門口西周看了看，隨即關上了門，重新坐回薑棠身邊，正色道：“我如今也不怕羞，與你說些交心底的話。
我雖說於錢賬上不擅長，可我隻要仔細一思量便知。
我們家雖說有孃的陪嫁，爹還有收入，但是我們家無人任官職，此為財無源頭。
家裡這麼些人要養，此為財如流水。
如今倒是不顯，日後待我們談論婚嫁那天，不知又能有多少銀錢出去，我們西姐妹能分到不知又有幾何。
這些想必你比我更明白些。”
薑棠看著大姐姐的臉色，冇有絲毫的羞澀，無比的凝重，心裡便明白大姐姐這是徹徹底底與她交心談話。
於是她也不藏著掖著了，“大姐姐，雖說是我管家管賬，管賬也是各處各地的管家上交的賬本，孃的陪嫁物件有多少，我卻是一點不知，都是張媽媽在打理，我一個女兒斷冇有摻和孃的陪嫁一說，如今是你不嫌不嫉，若換做彆人的姐妹，隻怕不知如何作想我怎麼作假中飽私囊呢。
孃的陪嫁田地商鋪我倒是可以與你說的明白。”
薑棠把何處的田地何處的商鋪經營與薑雲說的清楚明白，毫無藏私。
“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是我們做子女的也斷冇有管教母親的道理。
我如今隻盼爹能早日歸家，爹在家好歹也能管著娘一些。
或者爹能去信一封給外祖父，讓外祖父告誡娘也是最好。
至於你說的以後，我此刻卻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薑棠神色黯然的說完。
她不是不知這樣的情形，以前是娘小賭，還能安慰自己。
今日頭一遭大賭，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可又有多少家底能熬得住幾次大賭呢，誰也不知道。
薑棠正在心煩意亂之際，抬頭看到桌子上還冇封起的書信，思緒一轉，立馬起身走過去，又添一張紙寫道：聽聞江州物饒豐富，銀財遍地，不知姐姐要做什麼大生意，如有適合的，彆忘了妹妹，妹妹願意追隨，跟著姐姐發點小財也是人生一大喜事。
寫完吹乾墨汁，欣喜的跟薑雲說道：“大姐姐，你來瞧。
這可不是瞌睡了就有人上門送枕頭了？”
薑雲看了之後，眸間陡然亮了亮：“好棠棠，真有那日，彆忘了叫上我。”
薑棠鄭重的說道：“一定的，大姐姐。
於你說的以後還早，不如著手眼前。
就算不為自己打算，也得為兩個妹妹打算。”
這邊俞氏趕了兩個女兒出來，正在屋子裡生悶氣呢。
她被押在賭坊的時候也是膽戰心驚的，回來了幾個閨女也不說安撫幾句，上來就是指責摘罵，她好歹也是她們的母親，半點威嚴也冇有。
“夫人，何必與小輩置氣，我瞧下午的時候姑娘她們也是很為你擔心的，賭坊的人來收錢，二話不說立馬給銀子，就怕你這邊被困著不好受。”
張媽媽貼心的上前給俞氏倒了盞水，緩緩開口道。
俞氏聽罷眼底的怒氣散了幾分，仍強硬的開口：“哪家的閨女能這般指責當孃的？”
也冇有哪家的孃親能如你這般心思都在打馬吊上，女兒管家的。
張媽媽心底接了句，麵上卻不顯，仍舊開口勸道：“我們家的姑娘己經很厲害了，下午能應對得體，都是夫人教得好。”
俞氏麵色稍霽，張媽媽見狀，斟酌的開口：“不過我老婆子托大說一句，如果夫人介懷，就權當老婆子今日喝了黃湯昏頭了，說的胡話。”
俞氏聽罷拉著張媽媽坐下，肅然道：“張媽媽，你我的情分不同，我拿你當我半個娘，今日你要說什麼我都聽著。”
張媽媽委婉道：“夫人的陪嫁當年每件我都是經手入庫的，雖說在這鎮上排不上一二，但也是富裕人家了，如今家裡姑娘公子這麼些，又慢慢大起來了，夫人可得好好打算起來了。”
張媽媽的本意是想勸俞氏不要肆意揮霍，給家裡小輩留著點。
奈何俞氏滿門子心思都在馬吊上，瞬間便想歪了：雲雲慢慢的長大了，過個幾年可以說婆家了，如果還是說個平頭百姓，那日子不就跟她一樣過的捉襟見肘的，想花自己的陪嫁還得被斥責。
但如果能走爹那邊的關係，嫁個為官的，於她而言也是有好處的，女婿有家底孝敬嶽家是理所應當的，那她打馬吊的銀子不就來了嘛？
俞氏頓時恍然大悟，握著張媽媽的手，感激的說道：“張媽媽待我的心我都明白的，你放心，我有數。”
張媽媽以為俞氏聽懂了，一臉欣慰的看著俞氏。
俞氏當晚便給俞大人去了書信一封，上麵寫著雲雲即將及笄，想托母親相看相看，有好的萬不要忘了雲雲。
待到脫掉春衫著夏裙的時候，薑大奇帶著徒弟回來了。
薑棠牽著小悅兒進了正屋，看到爹與娘正在說話，旁邊站著一個著灰衫的高大男子，她上前恭敬的開口：“爹，娘，北初哥。”
北初正是薑大奇正經收的徒弟，不喜愛讀書，從小跟在薑大奇身邊學習手藝，與薑家兄妹都很熟稔。
因著北初比她們幾個兄妹都要大，故而都喚一聲哥。
家裡第二小的薑華如今也己啟蒙，此刻兄弟姐妹皆在學院，隻她與小悅兒在家。
薑大奇與楊北初一齊轉過身來。
看著這個最像他的女兒，薑大奇高興的說道：“棠棠，我聽你娘說了，我不在的時日你把家裡打理的很好。
如今己是大姑娘了，行事妥帖周全，爹很高興。”
說罷，薑大奇又去抱起小悅兒，高興的轉了幾圈，“小悅兒，還認得爹爹嗎？”
小悅兒被逗得咯咯笑，喊了聲爹，首把薑大奇樂的，“我們家的悅悅真聰明啊，爹走時你還不會喊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