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香的意思就是初夜,古時也叫梳弄。
寓意青樓楚館裡的姑娘出閣的時候,會點頭柱香,像新娘子一樣,在吉時的時候行禮,留客過夜後,從此不會再梳少女的髮髻。
大家看向老鴇子。老鴇子露出得意之色點了點頭,顯然不知道怎麼說通了槐香,今看樣子晚註定是一個讓人難忘的夜晚。
因為,不管是誰拔了大唐第一花魁槐香的頭香,明日長安城裡所有的酒樓的談資都會是這個人的名字。這對於一個尋歡客來說,是莫高的榮耀。
有句詩怎麼說的來著,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
雖說是形容,高中之後春風得意馬蹄輕快,一日看儘長安繁華的風景的意氣風發,但是若是能得了第一花魁槐香的初夜權,也和當了狀元郎差不太多,同樣的風光無兩。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長安城裡的茶肆酒肆青樓楚館,甚至是皇宮城內那些達官貴人,妃子公主茶餘飯後也會論及此事了。
“那就快開始吧!老子都等不及了!”一個紅著眼睛胖胖的商賈在人群中舉著手叫嚷。
“胡扒皮,就你這個慫樣滾一邊去吧,槐香姑娘看不上你的!”
旁邊的一個公子哥把胖子擠到一邊,自己振臂高呼:“快點開始,今夜我就是傾家蕩產,也要博得美人一笑!”
“你個小白臉,敢和額搶,額揍死你!”胡扒皮和公子哥扭打一團,青樓跑出幾個小廝把幾人拉住,這纔沒有引發混亂。
“各位貴客還請稍安勿躁。”丫鬟作了一揖,侷促不安的看了一眼老鴇子:“我家姑娘說了,等拔籌之後,還有另外一道考題,這道題和拔籌同樣重要,也作為我家姑娘最後的考量。這件媽媽也是同意的。”
“是啊是啊,各位貴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胖乎乎的老鴇子眼看著場麵控製不住了,用手中團扇焦急的扇了扇風,擦了擦額間花了妝的汗珠:“我是費儘心思千方百計才說動槐香,槐香開出這個條件,才答應行梳弄之禮的。”
“什麼題目啊?”
“是啊,這麼多花樣?我等都等不及了。”
也有人意氣風發豪氣乾雲:“槐香姑娘就是要天上的日月星辰,我也去摘下來!”
眾人紛紛叫嚷起來,李寬透過鏤空木窗淡然的望向台下,心說感覺場麵挺亂啊,今晚自己到底還參不摻合這件事了?要不然還是不要了,低調些比較好?……
李寬打量台上站著的丫鬟,心裡盤算這個槐香的婢女倒是有幾分姿色,但是目光朝下移動,看到她胸口上,心說這婢女肯定是爺爺養大的,和奶奶沒關係,冇猜錯的話,她的小名應該叫“吳波”吧……同樣是婢女,他想起家裡的晴雯兒,暗搓搓的對比之下,恩,還是晴雯兒好些,更“有容乃大”。
正在李寬胡思亂想瞎琢磨的時候,尚鷹看到李寬擁著狐裘淡定自若居高臨下,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模樣,暗自覺得這楚王爺今日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樣。
不但少了幾分輕佻好色,而且做事老沉條理清晰,要是前些日子,這會恐怕已經迫不及待憑藉身份,下去和人爭搶。
難道今日這會的楚王李寬,纔是真正李寬,以往那個放浪形骸的皇家浪蕩子,不過是他的世故偽裝?
尚鷹覺得自己倒是有點看不透今夜的楚王爺了……
隨著台上銀鑼聲響,台下的客人眼睛赤紅一片,魁籌已經喊道了五百貫錢,隻是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已經比之前第一個登場的阮香凝翻了五倍!
這就是槐香的魅力所在,即便都冇見過真麵目,但是仍有人願意傾家蕩產,隻為一睹芳容,博紅顏一笑。
老鴇子笑的喜笑顏開,用團扇遮住油光滿麵的臉,眯眯眼卻瞄向了樓上雅間的幾位貴客,心直樓上那兩個雅間的人都不善茬,好戲這纔開始呢……
本來花魁槐香應該有更多人來拔籌,但是誰料到槐香今日主動提起,相請不如偶遇,槐香年齡也大了,再不梳弄,找個好人家奔個好前程,就是她這個做媽媽的老鴇子太過分了,槐香這兩年也替她賺了海量足夠的銀錢。
就聽對麵天字五號房的人說話了:“天字五號,五百二十貫!”
見五號房的人終於出手了,一樓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槐香縱然誘人,但是那五號房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會不會因為奪魁爭鋒而得罪達官顯貴,引發禍事呢?
不少人竊竊私語,之前那個公子哥模樣的人,也是神色一黯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不打算再加籌了。
倒是那箇中年商賈被人稱呼外號胡扒皮的,站在原地咬牙切齒似乎想了一會,漲紅了臉,鼓起勇氣加了籌:“五百三十貫!”
這錢不是小數目了,到長安西市,可以買數幾十位美婢,輪番回家調教伺候。
可見胡扒皮也是下定了決心,要破釜沉舟了。
但是似乎不夠分量,天字五號房隻是輕描淡寫的把魁籌加到了六百貫,胡扒皮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個挺大老爺們眼圈也紅了起來。
尚鷹這邊微微一笑,衝似乎猶豫不決的李寬拱了拱手:“殿下,方纔說今日祝您必奪魁首,不是虛言,你且安心坐下喝酒,一切看我的。”
李寬本想說大可不必,但是想到槐香傾國傾城,又覺得好像試一試也不是不可以……
他這麼遲疑之間,尚鷹就已經走到了窗前:“天字二號,一千貫!”
“我的天,天字二號是什麼人啊?”
“直接加四百貫!這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一千貫,天字五號應該是不會加了吧……”眾人議論紛紛,但就在這時,天子五號房的客人見天字二號又和他叫價,似乎鬥出了怒氣,立馬加到了一千二百貫。
誰知道尚鷹隻是微微一笑,一字一頓:“兩千貫!”
李寬倒也覺得無所謂,兩千貫,這錢尚鷹和他合夥了生意,不難掙回來。就在這時,對麵天字五號房一停頓,從裡麵走出一個小廝模樣的人,神色不善,走到了李寬他們所在的二號房前,小聲說道:“不知道是哪位貴人?和我們家老爺奪魁?”
尚鷹本來想說出李寬身份,也好叫對麵知難而退。
但是李寬反而覺得此時好玩,這不就是後世小說裡最流行的扮豬吃虎的橋段嗎?李寬抬手打斷正要說話的尚鷹,輕輕咳嗽一聲道:“普通鄉紳罷了,敢問你家主人是何身份?”
小廝一聽冷笑一聲:“這不是你問得的,勸你還是放棄奪魁比較好,不要自找麻煩。”
尚鷹也鬥出了火氣,生硬的回了句:“這句話還是回去還給你主人吧。今日魁首我必然奪下。”
小廝微微一愣,冇想到這兩個鄉紳這麼硬氣?陰沉著臉回去回稟去了。
樓下的人也不明所以,既然已經加籌到了兩千貫,心底明鏡似的知曉他們自己決計是冇戲了,所以都在看熱鬨,突然天字五號不加了,還派了個人過去似乎說了些什麼,難不成是在談判施壓?
老鴇子這會拿著手裡鑼杆,手心也緊張的出汗,卻遲遲不敢敲響銀鑼,因為在場的人隻有她知曉這兩人的身份,心裡著急,怎麼這兩個人今夜都來了,早知道應該把槐香的梳弄日推後,好好準備一番……隻是不知道今日,誰更勝一籌?
這已經不是普通人能控製的了,老鴇心中祈求,隻盼樓上那兩位爺能商量融洽,不要殃及她這宜春院便好……
果然,那小廝冇多久又出來了,走到李寬門前陰陽怪氣的威脅道:“我家主人乃是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之後,名臣之子,勸你還是識相點吧。主人說了,現在你二人自動退去,可保性命無憂……等下出了門,可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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