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溪村，村東頭那座簡陋的泥坯小院兒裡。
林悠放棄了處理自己剛剛采回來那些藥草。
他打算等自己從東阿回來之後，再把這些草藥處理完拿去藥店賣。
對於東阿城，林悠其實並冇有那麼陌生。
尤其是東阿城的勾欄……
那裡有多少個姑娘。
姑娘們有什麼樣的特色。
姑娘們除了唱曲兒，還有什麼絕活兒，他特彆清楚！！
馮姑娘身材豐盈。
小張姑娘皮膚特白。
吳姑娘腰特細，而且還特彆會扭。
秦姑娘最是好看，不過可惜賣藝不賣身，但是林悠去過小秦姑孃的泡澡房，什麼叫做膚若凝脂，什麼叫做遲遲腰肢嫋娜似弱柳……
秦姑娘全占了。
所以秦姑娘是東阿勾欄的花魁。
但是對於東阿的其他地方，林悠倒冇有那麼熟悉。
主要是因為東阿有武人鎮守。
春秋九國，隻要大一點的城池，都有武人。
巡捕，駐守的官兵也都是武人。
這些武人，存在的意義，就是鎮守一方平安，防止城中百姓，被妖魔鬼怪侵擾。
自己是鬼誒……
被那些武人發現了，純純是他們升官發財的業績。
所以林悠隻能當鬼的那些年，一般不去大的縣城，去小的縣城，也隻去勾欄。
但是現在不同了。
“造身法”凝聚出來的身體，雖然不能完全隱藏自己身上散出來的鬼氣，但是一般的武夫看不出來。
隻要自己小心一點，東阿城是可以去的。
更何況，自己想要拜入學堂，本就不可能一輩子龜縮在這小小的靈溪村。
林悠理了一下思路，覺得東阿城，自己可去。
小心一點，問題就不大。
隨後，林悠坐在自己小院兒的門檻上，仔細摩挲著手裡的那本《俗人言》。
這個世界有活字印刷，但是活字印刷並未普及，而是被牢牢的握在九國的王公貴族手裡。
而且因為這個世界太過寬廣，又有修行之術，延壽之法極多。
所以多如螻蟻的布衣百姓，命如草芥浮萍。
多數平民，隻求活著，便已經心滿意足，讀書之類的，隻是幻想。
整個靈溪村，也就林悠一個，天天叫嚷著要去讀學堂。
平常人家的孩子，就算有修行的念頭，也隻是幻想著能有一天，能成為修行門檻最低的武夫。
林悠一邊在心裡感慨，一邊緩緩翻開手裡的《俗人言》。
《俗人言》也就是和《聖人言》相對，記錄春秋九國，一些鄉野俗人之間的言語的書卷。
應該是曾經某位儒家的修行之人，走訪民間所作。
對那些王公貴族而言，也算是打發無聊時間，笑話笑話鄉野粗鄙的無聊讀物。
但是林悠看得津津有味。
這書上麵，記載著各種故事。
有記述一戶人家，丈夫是獵戶，常年外出打獵，妻子難忍寂寞和人偷情，而與妻子偷情之人，正是隔壁鄰居，不久之後，妻子懷孕生下一子，獵戶大喜。
結果十八年後，孩子長大，獵戶猛然發現，兒子與自己長相併不像，反倒和隔壁鄰居有八分相似，於是拿起柴刀強行逼問妻子！
最後才知，自己的崽不是自己親生的崽，是隔壁鄰居的崽。
而隔壁的鄰居，姓王……平常獵戶在自家提到隔壁鄰居時，總說，隔壁老王……
還有一個記述，說某處村落。
有個小酒館的老闆，老闆十九歲時接了他爹的班，冇有修行的天資，隻能接手自家的酒館！
同鄉的發小，成了武夫，去城裡當了巡捕，唯一幸運的是，他討到了一個漂亮妻子，可惜他女人的美麗對比映襯的他更加難看。
村裡的長舌婦人都說他妻子，隻是貪他兜裡的那點小錢。但是老闆並不在意，為了討妻子的開心，甚至每天自己去買菜。
可是有一天，縣裡來了武人，說掌櫃的小酒館，藏著厲鬼的屍體，厲鬼怨氣不消，在城裡作亂，要拆了酒館的東牆，毀掉那厲鬼的屍身，以此解決鬼患。
掌櫃跪在巡捕麵前，說小酒館百年招牌，祖祖輩輩流傳下來，不能折在他這一輩手裡。
但是那縣城的武人，哪裡聽他一個小掌櫃的話。
掌櫃的小酒館，最後還是被拆了東牆，可是那東牆下，空無一物，哪裡有什麼厲鬼的屍身。
武人臉上掛不住，又要去拆酒館的西牆。
掌櫃徹底瘋了，那一天……小酒館徹底被拆了個一乾二淨，但是掘地三尺也冇有半具屍骸。
倒是那酒館的老闆，據說，有人看見他被揍到走路一瘸一拐，冒雪揹著行囊，暗夜離開。
至於那殘破的小酒館，就一直扔在那裡，也不知道掌櫃的，什麼時候還會回來……
還有一篇記述，說一個茶館的姑娘，遇到過一個有大誌向，去城中求修行機緣的少年。
茶館姑娘和少年一見鐘情，許定終身。
但是少年囊中羞澀，去城中，路途遙遠。
於是茶館姑娘便拿出所有積蓄，給了少年。
少年說一年後就回來，定娶茶館姑娘為妻。
一年之後，少年冇有回來。
於是茶館姑娘繼續等，等了一年又一年……
三十多年之後，有一個意氣風發的修行之人，路過茶館，向茶館的老闆娘詢問，茶館裡，有冇有過一個漂亮素雅的姑娘。
茶館老闆娘搖了搖頭，說從她接手茶館開始，從未見過那樣的姑娘……
修行之人滿臉遺憾的離開。
茶館的熟客那天都很疑惑。
為何茶館的老闆娘，那一天如此開心，給茶館的所有食客，都免了單。
林悠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看得入了迷。
夕陽西下，天空早已變成了玄青色。
一向吝嗇，隻求砸鍋賣鐵去上學的林悠，破天荒的點起了一盞油燈，隻為了繼續把手裡的書卷，品讀幾遍。
越是讀，林悠覺得書裡的故事有意思極了。
說是《俗人言》，講的卻都是普天之下的芸芸眾生相。
林悠最後靠在自家的小土牆，摩挲著手中的書卷，幽幽開口。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醉把青絲剪，多情難成仙。誰奈我幾許，人心無可填。是福莫言淺，休與俗人言……”
而就在林悠感慨的瞬間。
一股磅礴的天地之力，忽然降臨到他的身上。
等他再次睜開眼瞳的時候，看見的是一處氣勢磅礴的宮殿——天下文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