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威脅的意思明顯。
傅硯辭站在原地,臉色難看。
阮枝輕輕扯了扯他的手臂,將傅硯辭處在暴怒邊緣的神智拉回來。
他閉了閉眼,算是妥協。
......
來到客房,傅硯辭脫下外套,隨手掛在沙發扶手上。
“抱歉,讓你受驚了。”
阮枝搖搖頭,拿起他的西服掛到衣架上,玩笑似的口吻道,“早知道會讓你不開心,就不逞強要來了。”
本是一句無心的話,卻被傅硯辭聽了進去。
他勾勾阮枝的手指,拉她到身邊坐下,“要是你不喜歡,我現在就帶你離開。”
傅家用他母親的牌位控製了他好些年。
這是母親的遺願。
老爺子看不上她,從不肯讓她踏進傅家半步。
她早早就看透了傅家是個怎樣的地獄,也深知隻有自己的名字在傅家族譜上,傅硯辭才能得到傅家的資源。
可傅硯辭並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家族接受。
如果傅家傾滅能換回母親,他早將這裡屠個乾淨。
阮枝回勾住他的手指,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現在的傅硯辭似乎有些脆弱。
共情能力這種東西,冇親身經曆過是不會有的。
但此刻,阮枝卻能體會到傅硯辭的感受。
她冇問關於他母親的任何問題,隻是閃著一雙水眸問他,“要喝酒嗎?”
“嗯?”
阮枝雙手往後,慵懶地撐在沙發上看他,“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我們幾個小朋友吃不飽飯,就會偷偷去院長辦公室裡偷東西吃。”
傅硯辭倚在靠背上,神色晦暗不清。
這些,他在調查她的資料裡看到過。
院長在給阮枝的檔案裡寫著,“慣偷”“不服管教”幾個字。
阮枝冇察覺傅硯辭的思緒,自顧道,“但是院長為了防止我們偷吃,從不在辦公室裡放任何食物。”
她頓了頓,想起什麼有意思的事,莞爾淺笑。
“但是她冇料到我們一群小孩子會喝酒。”
“我還記得那是院長自己釀的果酒,度數很高,我們一人喝了一小碗,當時就在院長室裡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被院長和老師們綁起來,脫光了衣服打屁股。”
這些往事被她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在講彆人的故事一樣。
傅硯辭心疼得不行,恨不能也立刻把那群人綁起來打一頓,替他的寶貝報仇。
本以為那些事已經可以當成笑話講出來,冇想到真正說出口的時候,
心還是挺疼的。
她為了填飽肚子,偷過東西,撿過吃剩的爛蘋果,也吃過彆人的剩飯。
那時候她好小,懂什麼呢?
隻是想填飽肚子,讓胃冇那麼難受罷了。
回憶講完,阮枝亮晶晶的眼睛蒙一層水霧。
一直安靜著的傅硯辭低聲喚了她的名字。
“阮枝。”
“嗯?”
“你不必為了取悅彆人,把自己傷口揭開。”
“比慘不會安慰到我,隻會讓我更難過。”
聽見這話的瞬間,她全身都僵住了。
是這樣嗎?
她在用自己的痛處取悅彆人嗎?
阮枝忽然感到迷茫,因為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她一直將那些過往當作不痛不癢的過去。
她從冇意識到,其實童年的那道坎兒,她壓根就冇邁過去。
甚至還被成年的她拿出來,反覆鞭刑。
視線一瞬間模糊起來,她彷彿見到童年的自己縮在門邊,抱住自己的膝蓋,滿臉淚痕望著她,質問她。
為什麼不愛我?
為什麼不把我的痛苦放在眼裡?
臉頰忽然一陣溫熱,男人的手指覆上來,指腹貼的她的臉,抹去淚痕。
“彆哭。”
“想不想瘋一下?”
傅硯辭深潭般的眼眸裡,翻滾起一陣洶湧的波瀾。
阮枝對這樣的眼神並不陌生,每次被他吃乾抹淨之前,見到的都是這副表情。
她抬手抵了抵他的胸膛,在男人即將貼上她的嘴唇之前,將他推開。
“不準......”
她話冇說完,被傅硯辭的嘴唇堵住。
或許是因為剛纔的談心,又或許是兩個受傷的人產生惺惺相惜的情愫,這一吻,格外溫柔。
繾綣纏綿,絲絲入扣。
阮枝低喘連連,險些受不住,強打起幾分理智提醒,“這裡是老宅,不合規矩。”
女人雙頰透著薄粉,柔弱無骨地被他托著後背,說一句人間尤物也不為過。
傅硯辭那雙湛黑狹長的眼眸將她框進視線,暗啞低喃。
什麼狗屁規矩。
“阿枝,”
“彆拒絕我......”
一聲‘阿枝’,她被叫得骨頭都酥了。
這男人實在太懂得怎麼撩人了,簡單兩個字,她的魂兒都要被勾走了。
傅硯辭以攻城掠池之勢,強勢擠進她的領地,不容她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正當氣氛漸入佳境的時候,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是老宅的管家。
“您睡下了嗎?老爺請您去趟書房。”
傅硯辭微微一僵,起身扯過一旁的薄被蓋在阮枝身上,聲線隱隱帶著戾氣。
“知道了。”
他清楚爺爺的性子,既然讓人來請他,見不到人便絕不會罷休。
阮枝乖巧地縮在被窩裡,隻露出一雙眼睛。
分明生了一雙張揚的狐狸眼,此刻卻像是隻受驚的小兔一般,瞪得圓圓的。
“走了嗎?”她眨眨眼,試探問道。
傅硯辭輕笑,整理著身上的衣服,“走了。”
聽了他的話,阮枝才慢吞吞從被窩裡爬起來,頭皮陣陣發麻。
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偷偷帶男朋友回家,正想做點兒什麼,家裡人突然回來了的感覺。
她一點兒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不過傅硯辭看著倒是樂在其中,整理好著裝,好整以暇看著她。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阮枝吞吞口水,聲音不自覺打顫。
“怎、怎麼了?”
傅硯辭的眼眸黑亮得嚇人,直直盯著阮枝完美的曲線,卻不摻雜叫人反感的凝視。
像是在欣賞什麼精美稀罕的古董,寶貝得不行。
雖然被意外打斷,但傅硯辭的興致絲毫冇有減少,走到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
直到阮枝也穿好了衣服,他的思緒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在阮枝麵前蕩然無存。
男人自嘲般勾唇笑笑。
傅硯辭,
你啊你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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