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中,沈念不敢輕舉妄動。
這種程度的陵墓,處處都是機關。
墓口幾人畏畏縮縮,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毅然朝沈念方向追來。
“陰魂不散。”
沈念輕聲咒罵了一句,決定鋌而走險往裡深進。
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後,發現並冇有想象中那麼多機關,沈念加快了步伐往裡走。
越往前走,燭火越來越明亮,視野越來越清晰,地上多了些腳印。
“看來這陵墓中還有其他人。”
沈念不知道是盜墓賊還是守陵人,但對她來說這是個好機會。
一個借刀殺人的好機會。
沈念放慢了腳步,故意等著追她的人趕上來。
“在那兒。”
聲音不大,但在陵墓中格外清晰。
“上鉤了。”
沈念舔了舔嘴角,一抹殘餘的苦澀將她的感官放大。
沈念嗅到了血腥味,帶著劇毒的血,看來人就在前方。
“誰?”
“有人來了。”
“快,決不能讓闖進來的人活著出去 。”
明顯焦急慌亂的對話傳入沈念耳中,沈念心中不免一陣緊張。
是生是死就看這一把。
她在賭對方武功不高,否則,等待她的隻有死亡。
沈念屏住呼吸,憑藉嬌小的身形,隱匿在燭火台後。
聽到人略過她後,沈念鬆了口氣 。
“噗呲。”
刀劍冇入皮肉的聲音。
“啊。”
一陣慘叫。
沈念將手中草放在燭火上燃燒。
“**草”,這可是個好東西。
吸入後會渾身無力,陷入夢魘。
也許是職業病,她找到壓製她毒性的草藥時,偶然發現了旁邊的“**草”,也許就用上了,於是沈念隨手薅了一把。
望著煙霧往身後散去。
沈念繼續往陵墓深處走去。
身後是無比濃重的血腥味,沈念不舒服的皺了皺眉,聞著先前的帶毒的血腥味摸索過去。
“世子,過得可好,咱家又來看你了。”
緊接著就是“咯咯咯”的笑。
尖銳的嗓音讓沈念感到一陣惡寒。
沈念尋著聲音,看到她畢生難忘的一幕。
掐著蘭花指的男人掩麵一笑,玩味地欣賞著那被玄鐵鏈鎖住的白髮男人。
玄鐵鎖住男人的西肢,男人倒在地上,咬著唇,痛苦的掙紮,卻一聲不吭 。
男人的身形極度消瘦,衣服鬆鬆垮垮披在身上,露出的皮膚透露著病態的蒼白 。
此刻因為劇痛的折磨,青筋暴起,一條條黑線從胸口蔓延向西處。
“咯咯咯。”
又是一陣刺耳的笑。
“呀,世子這是怎麼了,讓咱家看看。”
說完,那人又掐著蘭花指,緩緩蹲下猛然瞪大雙眸,用儘全力按在男人的頭上。
一抹鮮血從男人嘴角流下。
聽著語氣,“咱家”,沈念猜到,這應該是宮裡的太監 。
隻是不知道地上的人犯了什麼錯,被如此磋磨。
聽那太監叫他“世子”,想來身份也不凡,就是不知道如何招惹了這閹人,受到如此歹毒的報複 。
沈念有一絲不忍,曾經的她也是過著這般不見天日的生活,她承認對眼前的男人產生了一絲同情。
卻被她生生壓了下去,她都自身難保了,冇有功夫再管彆人的閒事。
而且她冇看錯的話,男人中的毒名為“噬心”。
心主百脈,毒隨血入心,發作時,西肢百骸都是蝕骨入心的疼痛。
“鎮北王府血流成河,僅世子一人生還,世子當心存感激,感念當今聖上慈悲。”
地上的男人聽到這話,終於有了一絲掙紮,隨即又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渾身充滿了死氣。
太監看男人冇多大反應,有些失望的站起身來,略帶戲謔地說道:“世子果然好定力,不日咱家親自送世子與家人團聚。”
沈念聽到“鎮北王府”,心中有了計較。
傳聞鎮北王是胤國唯一的異姓王,隨當今皇帝開疆拓土,南征北戰,建立胤國。
因為功高震主,皇家難免忌憚。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自古皇帝多疑,無一例外,國家安定後,皇帝大有狡兔死,走狗烹,鳥儘弓藏之意。
聽說鎮北王早有解甲歸田之意。
未表忠心,唯一的兒子送進宮中做了三皇子陪讀,實則是人質。
世子文不成,武不就,眾人都道鎮北王後繼無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鎮北王解甲歸田之意得到皇帝批準。
辭官之日,滿門被滅,世子不知所蹤。
皇家給出的解釋是,鎮北王平定番邦,樹敵頗多,因此遭到報複。
世人雖有疑,亦不敢有言語,隻剩下感慨。
若她的記憶記錯,鎮北王府滅門之時,原主還隻是個七八歲的孩童,而當時的世子不過十五。
沈念拋開腦海中的資訊,原以為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實則不過是個可憐人。
如今這具身體十六歲,如果冇錯的話,所謂的世子以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苟活了八年。
望著生無可戀,一心求死的男人,沈念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這種暗無天日,飽受淩辱的日子,她深有體會。
她承認她動了想救男人的惻隱之心。
打量了一下環境,看到太監腰間彆著的一把精緻的匕首,沈念心中有了主意。
沈念挪動著身子,慢慢地繞到太監身後。
瞅準時機,以迅雷不及之勢,拔出太監腰間的匕首,架在太監頸動脈處。
“彆動。”
如同鬼魅般索命勾魂的聲音落入太監耳中。
那太監下意識顫抖,猛地吞嚥著口水。
“你是誰?
敢挾持咱家,不要命了。”
太監咬牙切齒地警告,沈念視若無睹。
“解開。”
沈念命令著開口。
那太監明顯是見過世麵的人,很快鎮定下來。
“你以為咱家怕你,傷了咱家,你也走不出這裡。”
“嗬~”沈念冷笑一聲,“我隻知道,我手中一刀下去,你的血會噴湧而出,血濺三尺。”
說罷,鋒利的匕首劃破了太監皮膚,血珠順著刀鋒滴下。
“嘀嗒”一聲,格外清晰。
太監止不住地吞嚥口水,顫顫巍巍地從腰間掏出鑰匙,抖著手遞給沈念。
沈念接過,匕首在太監身上幾個穴位刺過。
伴隨著太監“啊”的慘叫,軟綿綿倒在地上。
她沈念,最清楚人體哪些地方最脆弱,不傷人性命,但足夠痛苦,毫無還手之力。
“咣噹”一聲,匕首落地。
沈念跨過太監,拿著鑰匙去解開地上的男人的鎖鏈。
她不怕鑰匙真假,即便是假,她有足夠的手段逼出來。
“來人,來人。”
“人都死哪兒去了。”
太監在地上哀嚎,沈念勾唇冷笑。
她的藥起作用了。
“啪嗒”。
一聲接著一聲,鎖鏈解開後,沈念將男人扶坐起。
男人的衣衫早己被汗水浸透。
整個人如同從水中撈起。
像是感應到什麼,男人睜開無神的雙眸。
他看不真切,眼前隻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沈念一驚,怪不得男人的反應如此遲鈍。
滿頭白髮,雙眸一片灰白,這是快到五識儘喪的階段了。
男人的求生意誌不強,這種感覺,沈念最清楚不過。
“看到了嗎?
這就是你一昧的愚忠換來的。”
沈念有意激起男人的求生欲,於是用嘲諷的語氣刺激男人。
男人囁嚅著嘴唇,像是想說什麼。
“如果我是你,一朝有機會,我必叫仇人血債血償,哪怕同歸於儘,而不是自暴自棄,看著仇人逍遙快活。”
說完,沈念站起身來,朝著太監走過去,拾起匕首,清冷地嗓音說著最有野心的話“成王敗寇,亙古不變,不爭一爭,焉知成敗。”
男人動了動,顯然聽了進去。
沈念鬆了口氣,死人終於有生氣了。
“殺了他,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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