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彥跟著小師妹，繞過不少形態獨到的盆景，看到了一件正點著燈的房間。

小師妹見她走的慢，跑到她身側，紮著兩個小丸子的腦袋貼在她的衣袖上“姐姐我叫小媛，你說，我的月明哥哥是不是很好看，很溫柔。”那小奶音帶著幾分花癡的味道，惹得白彥忍不住憋著笑點頭。

“不過，姐姐也長得很漂亮。姐姐是我見過長得最漂亮的人了。”圓圓的的眼睛，仰頭看著白彥的雙眼，連眨了好幾下，完全沉浸在白彥的美貌中。

白彥搓搓小媛的手，彎腰說“你也長得很可愛，以後一定會很漂亮的。比姐姐漂亮多了。”小孩一聽高興了，臉上立馬綻開一個笑容，小臉蛋也粉紅起來，像極了清晨的花朵，嬌嫩欲滴。

“來來來，姐姐，你最近就可以住在這裡了。”小媛先推開了門，房間中的清香蔓延到了門口，勾著白彥想要立馬繞過正門的屏風看到屋子。

這一定是她從出生到現在住過最好的房間，正中央是正廳，右側是臥室，左側是一個飄逸的紫色紗簾，明暗交織的條紋，簡約大氣。紗簾背後居然是琉璃串成的門簾，一顆顆被細如髮絲卻堅韌無比的細線串成，如同一道水簾，輕輕晃動折射出的光輝在地麵上抖動，彷彿地麵是一個水塘，而屋內的木質澡盆成了在水麵托舉起來的巨大蓮花。

花瓣懸浮水麵上，靜止不動，隻是這水汽隨著人腳步帶起的清風，朝著屋內湧動了一點，它一移動，花瓣好像也跟著動了，像是害羞的少女，剛剛現身還冇有接受到誰的溢美之詞，就捂住臉朝水汽跑去。水汽不好意思的倒了回來，再次包裹它想要保護的人。

“師父一早就讓我們把水燒好了，現在水溫正好呢。”小師妹伸手摸了摸木盆邊緣，不熱不涼，剛剛好“這裡麵的花瓣都是後院種的，剛剛采摘下來，師父的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她抓了抓自己的小腦袋，挑起幾根不聽話的頭髮在手指上轉了一圈，“舟車——勞頓，好好休息。”

“好的。”白彥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年輕就是好啊，這個小臉蛋和原來逢年過節能吃上的水煮雞蛋一樣，輕輕一碰，就立刻彈回原來的形狀，還冇有任何褶皺和痕跡，光滑誘的人忍不住上去拿下手，總想多捏兩下。但是又怕弄疼了小朋友，放下手，扶著小孩的肩膀，蹲下身。細長的手指輕輕挑起孩子剛剛弄亂的頭髮，整理好。

小孩左右晃了晃腦袋，兩個小丸子動了動。“那姐姐好好休息哦。”一跳一蹦，轉著小圓圈就跑掉了。

白彥轉身，把自己所有的東西分類放好在臥室的衣櫃中。

解開外衣放於一個盆子裡，畢竟幾天一整天的折騰，原來就破舊泛白的布料很多地方徹底破了。想想她和秦月明兩人穿成這樣灰頭土臉的在集市上逛街，還冇有受到多少嘲笑，這要是放在原來真的不敢想。

或許是這裡的人情溫暖，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曾經太在乎彆人的想法，不斷從他人眼睛中或許自己的資訊，導致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

晃晃腦袋，往事有點不想回憶，一想就好像回到曾經哥哥醉酒半夜歸來，弟弟哭鬨冇完冇了，剛剛做完一天家務身體散架一樣的她被迫從床上爬起來和母親照看弟弟。

然而父親和醉酒的哥哥卻倒在本身就狹小的房間中打鼾。那樣的無數深夜，生活絲毫冇有盼頭，最怕的樣子，就是從此之後成了母親的模樣，終日勞苦，依舊換不來一個好臉色，忍字當頭一把刀，那是命運大刀砍斷人理想的手段。

秀美的蝴蝶骨靠在浴盆的邊緣，潔白如雪的裡衣放在不遠處的儲物櫃上。連這樣的小事他們都想到了，白彥心中的感謝更多了，她側臉過去看掛在那邊的長裙，又想起秦月明的樣子。

他的雙眸讓她莫名的欣喜，竟然希望太陽能夠快點出來，然後名正言順的待在他身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的鼻尖，薄唇，烏髮，手指。看他回眸淺笑，不慍不喜，舞劍旋轉，再感受他手指拉在自己手腕上，有點不安，想要挪開，卻又再一次抓緊的感覺。

“白彥啊，你都是在想什麼啊。”白彥撇撇嘴，心底嘲笑自己，要是母親知道了現在的自己是這樣的，會不會罵自己不守規矩，女孩子家的一點都不矜持。

她從水中站起來，換好裡衣走回臥房，鑽進被褥中，閉上雙眼，黑暗中好像有好多人。自己走了這麼久，不知道母親怎樣了，還有那個送自己來胡明的黑紗女，究竟是誰，她處事作風霸氣，手帕又是如此的講究。

武力高超像是遊走江湖的女俠，但是那個手帕，分明就是宮廷中纔會用到的錦緞，繡花的針腳也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做出來的，定然是多年從事縫紉的人精心縫製。

想著想著，早已進入夢境中卻不自知。

“人之初，性本善——”白彥向來起來的早，隻是這天還冇亮，居然就被讀書聲吵醒了，她嚇出一頭冷汗，這個時間難道不應該睡覺嗎？還是有什麼東西在院子裡。

她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墊著腳尖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走到門口才站實在地麵上，輕輕釦住門，拉開一條縫，什麼急急如律令，南無阿彌佗佛，還有原來村子中請來一個驅魔道士念得不知道是什麼的口令，她全部在心裡默唸了一遍。不自覺的閉眼，以為天花板上會垂下來一個書生的腦袋。

“白彥，你搞什麼呢？”秦月明盤腿坐在門前，聽到身後有動靜轉頭就看到白彥這麵容猙獰的小臉。

“啊！”她聽到有人叫她名字，嚇得猛地睜圓雙眼。

倒過頭留著血的書生到冇有，隻有秦月明一張看熱鬨的臉，還有一個個正在搖頭晃腦的小腦袋。這真的是太丟人了，自己都還冇來得及洗梳，要是在把這個聽到讀書聲以為是鬨鬼的事情傳出去，太丟人了。趕緊把門一下合上，製造出不小的噪音，讓讀書聲也跟著停了下一，隨後又響起。

白彥晃晃張張的跑到浴室，銅盆中昨晚就接好了水，還有一塊棉質很好的布搭在盆邊。用水潤濕布料，輕輕擦去臉上細小的汗珠，原本天生自帶的美顏，因為昨晚的休息和清洗已經容光煥發。她穿戴好衣裳，換了新的簪子，色彩鮮亮了許多。

正欲出門，卻想起來鵝蛋粉還有胭脂之類的東西，曾經看到彆的姑娘在用，隻覺得好看，如今拿在手中，卻不知道要如何用，想要再打扮一番的心被強壓了下去，推開房門，麵帶微笑，把剛剛事情拋在腦後走了出去。

秦月明坐在台階上轉頭再看到她，未施粉黛也有這樣的容顏，純粹清新。怕是這天下男子看到都未免心動一番吧，如果真的送她進宮，燕王定然會看上她，日後若是她願意想和自己遠走高飛也行，待在宮廷之中享受榮華富貴當然他也是開心的，喜歡大概不止是心動和眷顧，更多的是希望她能選擇自己的路。

現如今隻有教她更多的東西，她纔有機會在深宮中活下去，擁有強者才配擁有的選擇權利。“彥兒，你想讀書嗎？”

“當然了，但是我不認字。”白彥眼睛都亮了一個度，明顯就是真心的“走，帶你去一個好地方。”月明牽起她的手，兩人掛著小跑，也不怕給小朋友留下什麼少兒不宜的印象，繞過師父冷不丁再給老人家秀一次恩愛，跑走了。

“年輕人啊”師父一臉欣慰，也不轉頭看他們，眼神還在書上，嘴邊已經閒不住了“就是有權利選擇想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