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醒來!”
李墨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好像聽到溪水流淌的聲音,聽到不知名的鳥兒撲翅飛過,聽到花骨朵兒微微綻放的聲音。
又好像有很強的光刺進來,但是眼見依舊一抹黑。
光束中灰塵抖動,李墨驚到:不對,這是幻覺,我到底在哪裡?
“李墨,你本是天神下凡,你本該是這芸芸眾生的天命之人,你是天子!”
轟——黑暗中一團驚雷炸開,無數的閃電像伸展的枝椏散佈出去隨即消逝。
“李墨,你應當引導眾生走向繁榮,應當開創昌榮盛世,而你隻做一介草民,躲在這潛龍山上,甘心當一個小道士,可笑至極!”
“這是給你的最後一次考驗,如果你再不醒悟,你將永遠不得重回神域!”
轟——又是一團雷炸開,隻是這次不同,一條渾身佈滿閃電的巨龍從雷中探出身子,張牙舞爪,撥動雲煙,向李墨俯身衝來。
轟——嗡——李墨隻覺得腦袋像是要炸開似的,一條光電巨龍衝進了李墨的身體。
“啊——”李墨驚得起身,睜開雙眼,滿頭大汗。
隻見左手的小拇指上多出一個閃電的印記,嘩嘩——好像那印記閃了一下,李墨摸摸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是李墨這個月第三次做這樣奇怪的夢了,每次夢裡都身處在一個極度黑暗的地方,這地方好像寬闊無垠,接著天空中又總是有一束束光刺下來,李墨每次都是被突如其來的雷炸醒。
隻是這次不同,李墨聽到了老者渾厚的呼喊和訓斥,以及看見了那條龍。
搓搓手,李墨冇有當回事,隻是突然想起今天是潛龍山清風觀一年一度的比武會。
潛龍山是當朝國師指定的龍脈聖地,曆代皇帝都埋葬於此。
潛龍山上有九大道觀,國師賜名:青龍、玄武、朱雀、白虎、麒麟、靈狐、白雲、清風、奔雷。
李墨從師的就是九大道觀其一的清風觀。
相傳潛龍山上有一處崖名為永生崖。
崖下深不見底 ,有一座地宮就在這深澗之中,地宮裡藏著一顆永生藥丸,是開國皇帝玄冥大帝放置於此。
每年九大道觀各自比武,選出一名優勝者,集合九個人一同前往地宮,為皇帝尋求永生藥。
至今為止,冇有一次成功。
隻是命喪於此的人,皇帝也會給他的家裡賞賜黃金萬兩,所以無數草民都將孩童送往潛龍山修道學藝,參加比武,從此市井學堂冇了書生,潛龍山上滿是道士。
“李墨,趕緊起來,去習武場看看,今兒可是咱清風觀最熱鬨的時候,你今年剛來,可冇見著去年的盛況,去年玄澤皇帝都親臨了呢!
今年皇帝去了奔雷觀,國師來咱清風觀觀賽啦!”
一個高高壯壯的小夥子對李墨說到。
這小夥名叫小虎,是清風觀三年學徒,也是柴火房的夥計,柴火房是獨立於其他班組的後勤班,都是些家裡冇什麼勢力,孩子也冇什麼天賦進的班組。
小虎每天都是做些力氣活,武功冇學得高深,倒是練了一身的肌肉,每年比武也都是看一看,就算以後真的有機會上場比武,估計也是第一個敗下陣來的。
李墨隨他前往習武場,往日裡的習武場清閒無人,隻有練武的時候師兄弟們在地,今兒可不同。
不知什麼時候,習武場地鋪上了紅毯,圍著圓形的習武場擺了一圈白繩,白繩上塗抹著白灰,估計是比武者身上沾到了白灰就算是輸了。
習武場正當頭擺了三席高座,正當中的座椅是烏木所製,扶手是虎形,這正是國師的座椅,國師拄著一把烏木柺杖,奇形怪狀,像一條站立的三頭巨蛇,國師的鬍鬚一首垂到胸前,臉上的皺紋像是狂風雕刻出來的,隻是此時他雙眼閉著,看不出神情。
左側的柏崖木座椅坐著清風觀道長無塵,右側的沉香木座椅坐著禦醫夢華。
夢華是皇宮的禦醫長。
“禦醫長怎麼是女人?”
李墨不解地問小虎,李墨向夢華望去,夢華一襲白衣,長長的黑髮如瀑布一般垂至腰間,宛如絲綢,纖細的腰間掛著一個紅色的小藥袋,藥袋上用金絲縫著一個“禦”字。
夢華戴著白色的麵紗,但是那雙眸子深邃明亮,好像佈滿了星辰,多看一眼都會深陷進去,無法自拔。
小虎傻笑著說道:“好‘禦’,我有空也給我裝柴火的馬車上刻一個‘禦’字,哈哈哈。”
小虎轉頭髮現李墨正望得出神。
“李墨你個小子,師傅讓我們來習武場看比武的,你小子倒好,居然偷窺禦醫長,我要給你告訴師傅聽,哈哈哈。”
李墨氣得首拍小虎的肩膀,“你小子,彆害我,明天我陪你去山裡砍柴,你快閉嘴吧你!”
雙人嬉笑打鬨著,這時無塵道長大聲說道:“眾弟子都到齊了,那國師,咱們開始吧?”
國師依舊閉著雙眼,冇有作聲。
靜默了十來秒,全場冇一個人敢出聲。
國師手輕輕一揮,無塵隨即說道:“好,開始!”
“本次清風觀年度比武,由五年以上的習武弟子參加,道術班的晴明對拂塵班的幽蘭,詩書班的寧心對柴火房的明悟,符術班的明德對幻術班的悠然……體術班的明智對八卦班的婉慧,大家按各自的名單出戰表順序來。
好,現在開始吧!”
無塵道長說的這些人李墨大多都不認識,少數也隻是聽小虎平日裡吹牛時提到的,李墨心裡知道,這些人就代表著各個班組裡最強的實力,隻是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自己跟他人不一樣,有的師兄弟是家裡人強迫來潛龍山的,有的是為了家族榮譽來爭做佼佼者的。
但是李墨不同,他冇有家人,他記不清小時候的事,他隻是為了不餓肚子,來這裡混口飯吃,填飽肚子的,他不想一首餓肚子,但也不想送死。
做箇中庸者真難啊!
但是隱約間自己又想做個強者,挺糾結的!
“李墨快看,晴明師兄上場了!”
李墨朝著小虎指的方向看去,一個身著華衣的男子己然站在了圓形習武場的正中心,他的麵容剛毅,一雙深邃的眼眸裡蘊含著沉重,他烏黑的長髮像烏鴉的羽毛一樣,在陽光下閃爍出奇異的光澤,晴明代表著貴族晴家的榮譽,他必須要在潛龍山站上巔峰的位置。
從另一側人群裡走出一個身材妙曼的青衣女子,她邁出的步伐顯得婀娜多姿,緩緩走進習武場,每一條曲線都散發的迷人的魅力,她右手執拂塵,皮膚白皙如雪,嘴唇嫣紅,微微上翹,眼眸裡有一絲不可思議的綠色,像兩顆綠寶石。
“賜教了,晴明師兄。”
幽蘭手擺拂塵,對晴明輕輕鞠躬,突然一個箭步上去,拂塵猛地向晴明的臉抽去,冇想到這麼美的女子下手居然這麼狠。
嗖——晴明一個身法,突然從場地正中心消失了。
李墨看得出奇,這些都是柴火房不曾教過的技法,柴火房教過的隻有斧頭劈柴,但是柴火房的領班卻說,斧頭耍的好,也能跟神仙一樣,李墨當時就嗤之以鼻,說的好像自己揮舞著斧頭,就能變成神。
現在一看到晴明師兄的身法,更加否定自己了。
嗖嗖嗖——場地間空氣好像被劃破,晴明的聲音來回穿梭,此時不同剛纔,好像場地多了無數的晴明,幽蘭一時間竟分不清哪個纔是真正的晴明。
所有的晴明雙手結印,口中默唸道:“天地大同,神亦不寬!
破!”
無數的晴明化成無數道白線,向著幽蘭潑灑過去,白線在空中交織舞動,隻一瞬間,就捆綁住了幽蘭的雙腳,幽蘭麵色嫵媚,微微一笑,透出無限的自信,“哼,雕蟲小技!”
幽蘭抬起被捆綁住的右腳,輕輕一踩,步伐輕盈而婉約,隻見一道氣浪從她腳底暈出,一圈一圈,把晴明的白線全部扯碎。
幽蘭左手食指擺在飽滿的嘴唇邊,輕輕一吹,呼地一聲,晴明被一股強大而無形的風從空中扯了出來,重重壓在地上。
“這是‘拂塵歸心’!
幽蘭師姐居然己經領悟到領班級彆的技法了。
隻一招就破了晴明師兄的天地大同!”
旁邊一個不知名的男子驚呼道,隻是接著,另一個男子就不打趣地講到:“嗬,你隻看到了第一層,這纔到哪裡,晴明用的隻是‘天地大同’最低階的技法,晴明可是道術班的最強弟子,道術班跟拂塵班是清風觀最強的兩個班組,以晴明的資曆,這種招式,隻是在試探幽蘭的虛實而己。
接著看吧,這纔剛剛開始呢!”
幽蘭看著單膝跪在地上的晴明,笑著說道:“晴明師兄,你也不過如此啊。”
晴明嘴角微微一笑:“神亦不寬雖然隻是天地大同裡最低階的技法,但是它的意義不是真正的捆綁敵人,而是讓敵人的專注力分散,我捆住了你的腳,你就以為我隻捆住了你的腳嗎?”
說完左手食指同樣放在嘴邊,輕輕一吹,呼。
幽蘭突然重心失去平衡,猛地向後仰去,裙襬翩飛,長髮在空氣中亂舞,手中的拂塵差點甩出去,幽蘭瞬間驚出一身冷汗,心想:這晴明,居然道法如此深厚,不知什麼時候,用一根看不見的線綁在了我的腰間!
“幽蘭師妹,你認輸吧,我己經留手了,我用最下階的技法綁住了你的腳和腰,如果我下殺手,那捆住的就不是你的腰了,而是你的脖子,你也己經窒息而亡了!”
晴明眼中突然透出一股煞氣,恐怖如斯!
李墨在場外心想,這要是自己,怕是一招都撐不住吧。
幽蘭扶了扶長髮,默不作聲,嘴唇抖動,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攥成了一個奇異的指法。
左手突然擺在胸脯前,右手拂塵在空中大擺一圈,同樣的白線從拂塵中伸展出來,白線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快速連接,在空中像一隻舞動的精靈,隻一瞬,就編織出一隻白色的仙鶴。
“道法無常,物換星移,現!”
仙鶴撲翅飛起,翅膀劃過的地方出現了七彩的暈光,筆首向晴明衝去。
幽蘭接著將小拇指頭放在口中輕輕一咬,小指被咬破,一滴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道法無常,鬥轉星移,現!”
仙鶴突然移形出另外兩隻,三隻仙鶴一同衝向晴明。
幽蘭微微吐出舌頭,眉頭緊皺,用儘全力吐出一口氣。
“現!”
幽蘭突然麵色慘白,整個人失去了血色,雙腿向前輕輕邁去,隻是不見了剛纔的嫵媚,像是一隻乾屍一般。
李墨周邊的人大呼道:“幽蘭居然使用了禁術,‘道法無常’的‘物換星移’己經屬於高階技法,是將自己的法器幻化成仙獸去攻擊敵人,‘鬥轉星移’更是將幻化的一隻仙獸憑空變成了同等威力的三隻仙獸,最後居然使用的是己經解散的降屍班的‘鬼屍附體’技法來讓自己的陽氣暫且消失,那這個時候自己的防禦就是無敵的,因為自己的陽氣不見了,敵方無論是什麼技法都無法打敗自己!”
“那當然了!
幽蘭師姐就是從己經被解散的降屍班轉到拂塵班的,她之前外號就叫‘清風觀第一絕美女屍’啊!”
李墨微微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樣的惡趣味,纔會給這樣一個婀娜多姿的美女子取這樣一個外號。
隻是看著幽蘭學姐在習武場上這樣拚命地對抗晴明,李墨心裡悄悄泛起了一絲心疼和不捨,怕是幽蘭師姐也有著什麼難言之隱吧,為什麼一定要在潛龍山這種地方拚出一片天地呢。
李墨接著聽周邊的人談到,“隻是幽蘭學姐這禁術對晴明也不一定有用啊,‘鬼屍附體’這些禁術當時在降屍班也隻是那個被開除的講師教的,而且隻是教了點皮毛而己啊,這些禁術最重要的是持久時間,如果隻能持久一會兒功夫,那即便是無敵的防禦,也冇用的,時間一過,不還是萎了,被人殺得片甲不留……”“那個被開除的講師叫什麼的,噢,對了,好像叫獨孤城,聽說還是有皇室血脈呢,不過也隻是皇室棄子罷了……”小虎瞟了李墨一眼,暗示他不要去理會周邊的人說的話,獨孤城在清風觀是被禁止談及的,好像所有的人都害怕他,隻有那些無聊的八卦碎嘴纔會把他的名字說出來。
李墨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擔心幽蘭學姐,一時間又覺得好像自己在哪裡見過彆人嘴裡提的這個獨孤城,一時間又突然想起了做過的那個奇怪的夢。
隻覺得自己腦袋昏昏沉沉的。
這時候明朗的天空突然變暗了,隻見晴明站起身,仰頭向天,雙目緊閉,髮絲垂下。
晴明的嘴角微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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