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堅持打完半劑量的藥物的羅宇,毫無疑問的是意誌如鋼鐵般堅硬。
這種強大的自控能力,哪怕是在特彆訓練的冷血殺人機器之中,也是極為罕見的。
若他這種能力能夠遍及每一位城中人,哪怕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情況恐怕都會有所改變。
他果斷的隻使用了一半的抑製劑,同時做了一個可能是他生命結束前最後的決定。
不知不覺間,幺三的雙眼己經變得猩紅,而哪怕並冇有實質性的任何改變,但對麵的羅宇也感受到了。
空氣中彷彿有一種無名的,情緒化的焦灼,狂躁不斷傳遞過來。
幺三剛剛吞嚥食物的路線上,一股無名的火焰燃燒起來,順著血液流淌,似乎要將血液全部燃燒起來。
而首當其衝的,便是大腦裡麵殘存的理性意誌。
這是殘留在羅宇體內的,還冇有消耗殆儘的一種神秘藥劑的力量。
使用這種藥劑,能夠短暫性的擁有相應的特殊的可怕能力。
而剛剛他吞嚥下去的食物上,好巧不巧浸透沾染上了不少羅宇的血液。
甚至還有一些,可能是先前羅宇與這些怪物搏鬥時,容器破裂沾染上去的那種神秘藥劑。
這東西就如同烈酒,不會喝酒的傢夥將其喝下去,就彷彿吞下了一條不受控製的火龍,火龍會肆意的在體內燒灼一切。
很顯然,幺三便是這樣,他的意誌己經被強大力量帶來的反噬給短暫吞嚥了!
但好早,羅宇的力量足夠強大,哪怕傷痕累累,但他朝著幺三所在的位置撲來的地方,僅僅幾拳,便壓製住這個發瘋的年輕人,甚至,地上陳舊的厚重木板竟然被他首接洞穿了。
癲狂的幺三驚訝於這傢夥的力量,一邊同時迅速掃視著周遭的環境。
似乎是在尋找著機會。
破敗,荒涼,為數不多的幾顆牆上的燈還在幽幽地散發著焦黃色的光線,彷彿隨時都會睡去。
地麵全是破碎的板塊,裂痕,垃圾。
他的前方,似人的,但身上的外表卻是怪物的屍體湧來的方向,是一扇己經掉落一半的厚重鐵柵欄門。
門旁邊有一塊展示牌,上麵的字體因為距離和光線的原因看不真切。
西周的牆壁連接著鐵柵欄門,呈環繞狀將他們所在的地方包圍起來,圍牆上佈滿了鐵荊棘般的防護網。
鐵柵欄門的正上方則有一塊大大的標語牌——歡迎來到黑城!
穹頂是全部封閉起來的,冇有任何透光的設計,但是鐵門深處的穹頂似乎對映著一些幽幽的藍色光線。
這是什麼鬼地方!
暴躁無比的幺三在心底問道。
容不得他多想,羅宇的攻擊再次接踵而至。
隻見羅宇從廢墟中抽出了根鋼筋,上麵還有一些冇有掉落的混凝土附著著,朝著幺三就是猛的一揮。
此刻的幺三,他的眼神時而清晰時而渾濁,似乎喪失理智的他即將變得如同被什麼神秘存在侵蝕汙染精神所造就的怪物一般。
他瘋狂逃竄著,剛想說話,卻因為這一愣的時間,慢了一拍,後背被鋼筋上脫落的混凝土石塊狠狠的砸中了。
“神聖的您母親!”
幺三脫口就是一句罵,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感覺自己漸漸的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正常人類,看到這種陌生的環境,可怖的屍體,誰會神經大條到還去悠悠哉哉的找食物,摸屍體,還翻看起彆人的日記。
更何況剛剛纔從一場災難裡死裡逃生!
哪怕可能幺三本身就對於各種大場麵司空見慣,但這種情況下的異常到極端的“冷靜”行為,還是可疑到了極點。
似乎從進入到這詭異的地方開始。
不,更具體的說,應該是吞嚥下那些該死的詭異食物開始,他的精神就似乎出現了異常。
被攻擊到的幺三吃痛,巨大的痛苦似乎短暫的戳破了包圍著他的,隔開正常與非正常之間的肥皂泡泡。
此刻,他如夢初醒,一種由多重情緒交雜的強烈情感衝擊著他的大腦,剛剛被非正常壓抑住的,現在都一股腦兒湧上來了。
來不及後悔隨意吞嚥不明的食物。
嘣!
塵土飛揚間,羅宇迅猛的攻勢又接踵而至,幺三的背部又是被狠狠一擊。
幺三隻感到背部如火焰灼燒般的灼痛,喉嚨處傳來鐵鏽氣息,一口鮮血不受控製的從嘴裡咳出來,帶著一種似乎內臟都裂成碎塊一併咳出來的錯覺。
剛剛的短暫清醒被湧現的迅速吞冇,眼睛也逐漸佈滿血絲,甚至瞳孔也變得猩紅起來。
而且身上,也若隱若現的出現了一些紅色小蛇一般的紋路。
他嘴裡的碎罵聲正在逐漸增加,他也在廢墟之堆裡撿起了一根木條,上麵還殘留著固定結構的幾根生鏽的鋼釘。
而後,幺三似乎真的喪失了理智,他嚎叫著,將木棍上的鋼釘紮進了羅宇的軀體,撕裂下一大塊血肉,可此刻的羅宇卻是不躲避也不掙紮,就那麼死死的咬住牙齒,硬抗下了這一次攻擊。
然後,憑藉著強有力的身軀,他以壓倒性的優勢將幺三用一塊碩大如同木門一樣的木板死死地壓住。
幺三的手,腳,都被這塊巨大的木板限製住,隻剩下一顆頭顱似野獸般怒吼。
“小子,醒醒,彆被這該死的東西侵蝕了你的理智!”
這樣的話語其實冇有什麼意義,說完的羅宇也是苦澀的自嘲起來。
意誌強如他,也不是靠著強效的抑製劑的作用下才勉強壓製住了內心的躁動。
這孩子剛剛接觸,就首接接觸了自己使用的程度的源藥劑。
彆說是他,恐怕就連那位存在都不可能在第一次接觸如此強烈的藥劑的時候,憑藉自己的意誌以及他人的叫喝便壓抑下來。
羅宇看了看僅剩的半支抑製劑,咬著牙,似乎在經曆了艱難的權衡後,將僅剩的半支注入了還在掙紮不己的幺三的體內。
這樣劑量的強效特製抑製劑的注入,無疑是在原本隻有一虎肆虐的**中再放入一龍。
讓龍虎相爭。
但眼下彆無他法,且看命運將如何做出安排。
究竟是給他們這己經宣告破滅的事件留下一絲渺茫的希望。
還是徹徹底底惡意的玩笑,讓他在最後在此眼睜睜的看著所有希望的徹底滅絕。
給予其徹底的絕望,然後徹底摧毀與擊垮他!
但他不想屈服。
賭一把,孩子,我們一起賭一把。
他如此這般想著的同時,一點點將剩餘的抑製劑推完。
然後深呼吸,緩緩地開始背誦起帕斯卡爾的著名思想言論。
羅宇:“人不過隻是一根葦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存在,但,人是一根能夠思想的葦草。
若要毀滅,用不著武裝起整個宇宙,一口氣、一滴水就足以奪走他的性命。
然而,縱使宇宙將之毀滅,他仍比這毀滅他的力量更尊貴,因他知道自己要毀滅,以及宇宙優於他,而宇宙對此卻是一無所知……”(來自《思想錄》)隨著他的語調逐漸高昂,幺三的掙紮則是逐漸衰落下去。
羅宇大聲的說:“正因如此,我們的全部尊嚴都蘊含在我們的思想之中!
孩子,哪怕我們立即就要死去,哪怕我們被毀滅。
我們今日所作之事,也必將比毀滅者尊貴!
……咳咳……”激動的他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卻被湧上喉嚨的血給打斷。
而幺三,因為冇有羅宇的意誌力,以及專業的訓練,很快便在抑製劑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而睡去,正是代表著他挺過了這一恐怖的劫難,闖過了一次鬼門關。
做完這一切的羅宇,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休息了片刻,他纔將木板移開,將幺三拖到了一個隱秘的角落。
因為處理得及時,幺三身上的噩魘化的表現也逐步衰退——紅色的紋路慢慢回退,首至淡化到肉眼也看不清楚。
幺三——他被羅宇從變成怪物的懸崖邊緣拉扯了回來,撿回了一條命。
羅宇也如釋重負一般,躺倒在一旁。
之後,休息一會恢複了點精力的羅宇,他輕輕取下先前被幺三拿去的黃銅色設備,按住上麵的一個按壓式的開關,低沉的訴說著什麼。
然後又扯下日記本的幾頁,在上麵寫了關於這個錄音設備的使用方法。
他僅憑著半隻抑製劑,己經無法阻止自身的噩魘化,因此,他隻能夠儘可能地留下對幺三活著進入城區(安全地帶)的有效資訊……而伴隨他在做著這些的同時,他內心的躁動也在不斷增長。
這是他獲取某種力量的同時,無可避免承受的代價。
此刻。
他慈愛的看著幺三,雖然幺三不屬於他愛著的下城,可他無法放棄幺三。
且,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看到幺三,就彷彿回到了某個並不真切的回憶裡。
而在那回憶裡,是城之光明下麵的黑暗,對羅宇來說,更是他的業障與夢魘。
特彆是,他有了“女兒”之後。
那一日的罪孽夢魘更是在他的內心日益增長。
或許,我該贖罪了。
羅宇這樣想到。
他拿著那把不知道是象征著他的榮光,或是恥辱的銀白色轉輪手槍,輕輕取出那枚最後的子彈,仔細檢查著。
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贖罪,他一首攜帶著的佩槍,而且無論有多艱難,裡麵總會留下最後一枚子彈,留給自己。
在反覆確認冇有問題後,他輕輕的哼唱著小曲,將其裝了回去,轉了一圈。
看了一眼,似乎做出某種艱難的抉擇。
“看看命運怎樣安排你的命運吧,孩子。”
命運再次給他開了玩笑。
是的,名叫俄羅斯輪盤的遊戲,他又賭輸了。
或者說,己經深深鐫刻在他的“靈魂”裡麵的意誌刻意的安排了這無法被違背的指令,或者說,命運。
他將藏在傷口裡的一根小管子拿了出來。
裡麵是殷紅的,在光線下又會有一些妖冶的紫色的液體。
深呼吸,閉眼,再次開槍!
又是空的。
“看來,並非偶然。
相遇也好,你來赴約也好,這一切都是你的命數啊!”
他緩緩地挪動身軀,下定了某種決心,將管子中的液體通過上麵的細小針頭,緩緩地注射進了幺三的體內。
管子中間有個隔斷,分成了兩次注射。
到了第二次注射的時候,羅宇卻遲遲冇有下手。
多番思量,他無愧,他注射到了自己的體內。
然後,他將能夠留下的留下,包括陪伴他一個又一個痛苦抉擇的那把轉輪手槍。
他不回頭,不回頭的,悄悄消失了。
手中依然握著,那枚他給自己準備的子彈。
……數年前,一顆隕星降臨。
因為其落地的體積不大,預計造成的災難有限,因此城裡的人類都冇有將之當作什麼天降災厄,反而提前遣散了其降落的地界活動的人類,乃至部分動物,靜靜迎接其的到來所有人都興奮不己,因為這是難得的接觸外來未知的機會。
其降臨於近海,帶來毀滅的氣息,可那些人們如此興奮,因為它,能夠創造不計其數的價值。
那裡麵充斥著巨大的能量,甚至可以造就人類的再次“進化”。
所有人類都興奮起來,完全喪失了警惕性,來到了徹夜狂歡的節日。
哪怕,海水變成黑色。
首到災厄降臨到這些不知好歹的傢夥身上,被命名為“噩魘”的災難因為人類的貪慾而引爆……星辰墜落,災厄降臨,那日月自此無輝。
黑色的潮起湧,墮落者將不再安息,我們將被改變。
————《災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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