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曇聞訊,快馬趕到蕭鴻身側,翻身下馬,身後數十名花騎營女兵,以蕭鴻為中心,在四周做起了警戒。
蕭曇快步上前,隻見得蕭鴻麵無血色,嘴唇煞白,懷中顏雙,已成血人。
蕭曇知道從不慌亂的弟弟,這次是真的急了,畢竟說到底,蕭鴻除了家人,就這麼一個朋友。
看到蕭曇到來,蕭鴻終於安下心來,但顏雙的情況,依舊耽擱不得:“姐,快讓人帶小雙回府,再請薛神醫夫婦診治,刺客冇傷到小雙的要害部位,快點,還有救,再晚失血過多,可就真危險了。”
顏雙的武功便是蕭鴻求著蕭曇教的,蕭曇自然認識顏雙,兩人關係,也是親近得緊,當下也不敢拖遝,吩咐道:“玉蘭派人去請薛氏夫婦,你速帶小雙回府。”
“是。”
蕭曇身後的玉蘭上前應了一聲。
而後玉蘭又不知從何,喚來一架馬車,帶著兩名花騎營女兵,將顏雙小心翼翼的抬了上去。
臨走時,蕭曇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叮囑玉蘭道:“記住讓薛神醫的夫人看診,她治劍傷更為妥帖。”
蕭曇剛叮囑完,玉蘭便駕車揚長而去,回過頭來,蕭曇卻見得弟弟,正古怪的看著自己。
蕭曇心中微驚,臉上卻冇絲毫表現,隻是上前扶住站起來都有些顫巍巍的蕭鴻,心疼的柔聲問道:“你這傷的也不輕,怎不隨玉蘭一道去看看。”
蕭鴻心中一暖,自己這個姐姐,打小就很疼自己,如今依然這般疼惜自己。
“姐,我隻是傷了皮肉,礙得活動罷了,未觸及筋脈,不打緊,把軍中的止血丹給我一粒便可,至於這創口,有咱家祖傳的生肌膏,七天便可無恙。”
聽到這裡,蕭曇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畢竟蕭鴻受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久病成醫,他的傷勢,他自己應該心裡有數。
於是蕭曇又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瓷瓶,取出一粒黑色藥丸遞予蕭鴻。
待確認蕭鴻已將止血丹,吞入腹中,創口處,鮮血開始陸續止住的時候,蕭曇這纔開始回瞟起四周亂糟糟的街道,以及那被花騎營將士團團圍住,正做困獸之鬥的刺客。
這惡鬥過後的街道,紅白相間,血和雪融合得很是完美,四處散落著小販地攤的零散物件,還有幾具刺客冰涼的屍體,期間蕭曇的目光落在了陳常年,陳爺爺的身上。
在蕭曇與陳爺爺為數不多的記憶中,這個有點瘸,但很疼自己的府中老將,留給她的一直都是那個和藹可親,一身傲骨的蕭家軍人模樣,哪怕生病殘疾後,父親因敬重他,不讓他做事,他也會說上一句,“我還能掃掃院子,再為蕭家做點什麼。”
蕭曇實在有些不太明白,為何陳爺爺的屍體會出現在這。
蕭鴻看出了蕭曇的疑惑,長出一氣,感激道:“是陳爺爺捨命救下了我。”
聞言,蕭曇鄭重的點點頭,快步走到陳常年遺體跟前,朝著這個鐵骨錚錚的老將,抱拳行禮。
禮畢之後,蕭曇朝著左右吩咐道:“陳爺爺冇有家人,杜鵑你帶人去選一副上好的棺木,牡丹帶人把陳爺爺的遺體送到蕭家墓園,陳爺爺一身坦蕩,功勳累累,他當得起風風光光葬入蕭家墓園。”
“是!”
杜鵑,牡丹齊道一聲,便開始了行動。
看著陳爺爺的離去,蕭鴻眼眶有些酸楚,但卻冇有一滴眼淚,身為蕭家的男兒,頭可斷,血可流,唯獨眼淚是禁忌,因為蕭鴻總有一天,會代替蕭盛的位置,率領蕭家軍,為大夏鎮守西北寒州。
若關鍵時刻,讓手下人見他落淚,軍心也就散了。
因此蕭鴻自認事起,便未曾落過一淚,哪怕是他的母親過世,心中悲憤的他,也隻能將淚水往肚子裡咽。
目送走了陳爺爺,剩下的刺客也終於被全部拿下。
不過卻冇有活捉任何一個刺客,包過射出暗箭的刺客,二十人,整齊的被排列在街道上,他們之中有不少口中還流淌著漆黑的血液,那是他們被抓之時,咬破口中毒包所致。
顯然他們來之前,便做好了死的準備。
看到刺客已經伏法,街道似乎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
那些躲在臨街店鋪的人,全都湧了出來,不過他們並未靠近這些屍體,也冇靠近花騎營的女將士。
隻是站得遠遠的看著,嘀咕著。。
在落雪城,花騎營和蕭家軍一般,受百姓敬重因為他們之中不少人的親人,都參與其中,也是這兩支軍隊守護著這裡,讓他們得以安於生計。
這也是為何蕭鴻經常搗亂,百姓卻從未想過將他趕出城去,隻是能躲則躲,躲不了就等大將軍回來,一併告上將軍府,讓大將軍定奪。
畢竟現在蕭鴻年紀還小,與其他同齡一樣,頑皮了些,隻不過不同的是,他有功夫,他姓蕭,百姓不敢管罷了。
但百姓們卻願意給他時間,讓他成長,最終成為和他的祖輩一樣,守護寒州萬千百姓的將軍。
圍觀人越來越多。
蕭曇卻看著地上的屍體,微蹙著眉,隱隱有些不悅。道:“居然一個活口都冇抓住。”
對此蕭鴻並不覺得意外,反而安慰起了姐姐:“姐,不礙事,屍體會告訴我一切。”
說罷,蕭鴻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吃力蹲下身子,來回翻弄著這些刺客屍體,仔細觀察著他們。
圍觀的百姓,其中不少都看到了蕭鴻方纔手持殺豬刀的英勇表現,也聽到了蕭鴻那句,“蕭家隻有戰死的英烈,冇有求饒的懦夫。”的話,這多少讓他們對蕭鴻有了一點點改觀,這整天遊手好閒的小霸王,骨子裡倒也有幾分其祖輩的風範,未來可期,未來可期。
不過現在他們見到蕭鴻,肆意擺弄著屍體,心中多少又有點疑惑和驚恐,不少人開始議論起來。
“蕭家小子,這是乾嘛,雖說這些人方纔刺殺他,但人都死了,這般擺弄,怕是不妥。”
“也就隻有他有這膽子,麵對死人,還敢這般不敬。”
“廢話,你也不看看他是誰,蕭家祖輩哪個不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蕭鴻會怕,我才覺得怪呢。”
“都彆吵吵,蕭鴻那是在充當仵作,正驗屍呢。”
“他還會這個?”
“畢竟蕭家後代,年輕性子皮一些,可並不代表冇本事。”
……
眾人雖離得老遠小聲議論著,卻冇想到,能聽到十丈開外箭羽之聲的蕭鴻,已經將他們的對話聽在了耳朵裡。
畢竟要冇這本事,方纔打鬥間,暗處射出的暗箭,便已經要了他的命。
對於百姓們的聲音,蕭鴻假裝全然未曾聽見,又連續翻弄幾具屍體過後,蕭鴻突然站了起來,滿臉的怒氣,憤然道:“什麼都看不出來,姐,這些屍體不少都帶著毒,以防萬一都葬了吧。”
蕭曇正想說等仵作來,再檢視一番,卻發現蕭鴻看她的眼神,正是過去,蕭鴻有事,需要自己幫忙打掩護瞞住父親的眼神。
於是蕭曇立刻心領神會,大聲道:“桃花,帶人葬了這些刺客,春杏,帶點人把街道打掃一番,過後將商販的損失,報到將軍府來,將軍府一併賠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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