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章抬頭想了想,隨後在兩人殷切的目光之中開口道。
“北方袁紹已平,烏桓也遭重創,現在的情況看來司空大人可謂是兵鋒正盛,可謂是天下諸侯麵對司空大人都在瑟瑟發抖。”
“那麼依兵家所言,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想必司空大人下一步的軍事目標就是荊州了,畢竟北方現在僅剩西涼、羌人、匈奴三方勢力為禍,而與烏桓的一戰剛好對他們形成了震懾,討之無意。”
“隻要司空可以平定南方,如馬騰、韓遂之流必然會順勢歸降。”
“貧道不才,便來說說這南下之戰,想必司空是準備傾巢而出,克荊州而望江東,一戰而定鼎乾坤,屆時則大漢複矣。”
“司空想法雖好,但恕貧道直言,此事非但無法全功,反而還會成為司空大人由盛而衰的起點。”
曹操聞言皺眉道。
“此意何解?”
劉章踱步回到案前坐下,自顧自的倒了盞濁酒,喝完才緩緩開口道。
“此事不難理解,司空大人隻考慮到軍心士氣,而忽略了實際上的問題,司空大人起兵於中平六年,重創袁紹於官渡則是建安五年,而如今則是建安十二年。”
“即便是不算早年起兵,就從官渡算起,司空大人的精銳士卒也在戰爭中渡過了七年時光,而人是會老的,跟隨大人最精銳的一批士卒算起來都在四十歲上下了吧。”
“而大人喜用精兵,餘者多是順風策應,敢問大人四十歲的精銳打得了硬仗嗎?或許他們經驗更足,但體能和反應能力的下降卻是不爭的事實!”
“兵老且疲,又攜連勝之驕,試問大人,一支這樣的部隊可能再克強敵否?這是其一。”
劉章斜了眼麵色沉重的曹操,繼續道。
“荊襄與大人疆域接壤,尚懼大人威勢,可那江東曆三世傳承,尤其是孫策掌權之時,內鬥江東世族,外攻山越暴徒,可謂之精兵並不為過,畢竟世家的強盛司空大人應該比貧道清楚。”
“孫策之後,又有孫權掌位,為掌權大力提拔年輕將領,新兵與老兵互相促進之下,江東絕非一般諸侯的雜軍,再加之江東水脈勾連,司空大人的騎兵冇有作戰空間,間或北方士卒可能出現的水土不服,如何能勝?這是其二。”
劉章說到這裡,拿過鬥來舀酒痛飲了一口,這纔再次說道。
“然後是司空大人的親族,眼見著天下即將一統,曹家和夏侯家必然難以坐穩,必然會在此戰追求戰功,想必大人也願意送個順水人情,也便於將來借兩家之手壓製其他世家。”
“嗬嗬,可大人的親族大將是些什麼貨色,難道大人自己不知?夏侯惇?常敗將軍、屯田將軍;曹仁?心高氣傲,卻是學大人學了個四不像;曹洪?一個隻懂的斂財的莽夫罷了。”
“夏侯淵?或可算個良將;但大人的親族大將們都有個共同的毛病,剛愎自用且缺乏機變之能!大人難道冇有發現麼?為將者,此為大忌!”
“若是在大人麾下還好,真放出去獨領一軍,嗬嗬,無非就是個損兵折將的下場,冇一個稱得上是帥才!這是其三。”
“最後則是司空大人自身,想當初的官渡之戰,那袁紹何嘗不是傾百萬之兵南下,司空大人如今何嘗不是另一個袁紹?輕敵!乃是大忌中的大忌!這是其四!”
“如何?不知司空大人與荀大人對貧道的的說法有何指教?”
劉章說完,隨手將酒鬥一丟,噗通一聲砸入酒甕之中,不遠處正是兩張陰沉的臉,一黑一白,活像傳說中地府鎖魂拿魄的兩名陰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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