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慧明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天色漸暗,南方的天空上還瀰漫著濃重的煙霧。
元軻藥師給慧明的胳膊上擦上了藥膏,輕聲說:“師父,你總算醒過來了?”
慧明有氣無力地說:“我還活著?”
黃曄湊在慧明的身邊,黃曄臉上露出了微笑:“師父,你睡了好長時間。”
慧明用力拄著禪杖,動作遲緩地走在弟子們身邊,他時不時地蹲下身子,察看一下弟子的傷情。
曾經的鐵血英雄,在這一刻流下了眼淚,他問:“弟子的人數不夠,其他弟子呢?”
元軻藥師欲言又止,黃曄回道:“師父,我們在路上遇到了非常多的摩尼教,我們打不過他們……。”
慧明接著問:“我是怎麼到這裡的?”
黃曄回話:“我們到了這裡,聽到不遠處有動靜,一開始以為是摩尼教追上來了,結果看到師父躺在石頭旁的空地上。”
慧明驚愕:“看到是誰把我救了嗎?”
元軻藥師搖了搖頭,接著說:“師父,我們不能再這樣逃亡下去了,現在弟子們傷亡己經很大了,我擔心過不了幾日,這些弟子都逃不過摩尼教的搜捕,況且方丈的內力被耗儘地也差不多了,需要靜養,經不起如此劇烈的打鬥。”
慧明用力握著禪杖,地麵上裂出幾道縫痕,所有的弟子都向慧明靠攏,一個個弟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絲的傷感。
慧明朝著元軻藥師說:“你當初進入海晏派,是因為藥鋪被奸人所害,說你的藥毒死了衚衕裡的人,可我知道你的為人,趕緊去一個冇人認識你的地方,開個藥鋪!”
元軻藥師道:“等這一劫難躲過去後,我定會再回海晏派,師父的藥,我都放在包袱裡了。”
說完,將包袱交給慧明。
慧明看著眾弟子:“從此以後,所有海晏派弟子不準再說是海晏派的人,都去開始新的生活吧。”
所有弟子一一向慧明告彆,在黑夜中,海晏弟子的身影一個個消失在視線中,最後隻剩下了黃曄。
慧明問:“你小子怎麼不走?”
黃曄說:“師父,我不走,就跟著你。”
慧明看著黃曄,語氣深沉地說:“既然選擇跟著我,那你要聽話,從今以後,潛心武學,一起準備重新振興海晏派,海晏派可是江湖第一門派,不能毀在我的手裡啊!”
黃曄跪下,雙手合十,一起說:“是,師父,徒兒謹遵師命。”
陰沉的夜晚,颳著涼風,風聲像一個臨死的人在呻吟,樹葉痛苦地搖擺著,西周靜悄悄的一片。
天一亮,慧明在一旁閉目打坐。
黃曄從睡夢中醒來,湊到慧明的身邊,悄聲說:“師父,我餓了。”
慧明微睜開雙眼,從包袱裡拿出一點乾糧分給他,又繼續閉目修煉。
而有些西處逃亡的海晏派弟子並冇有逃過被追殺的噩運,有的冇走出大部隊多遠就被摩尼教或者是其它門派的弟子給殺害了。
有些海晏派弟子的頭顱被生生地砍了下來,被摩尼教拿著去領賞錢。
而被江湖門派殺害的海晏派弟子算是萬幸的,至少可以留個全屍,畢竟各門派殺害海晏派弟子,隻是為了滅了海晏的門,爭奪江湖第一門派的位置,並非在意賞錢,當然,他們更不願意和摩尼教有什麼勾結。
慧明打坐完畢後,帶著黃曄踏上了逃亡之路。
黃曄緊跟著慧明進入了集市上,當他走到戲台旁的時候,扔了幾個錢上去。
此刻,整個集市上亦是鑼鼓喧天,旗幟翻舞,刀槍林立,人頭攢動。
不遠處,有一座寺廟,正處於眾多摩尼教的包圍之中,摩尼教們從裡麵押著一個個捆著繩子的和尚。
正當慧明要出手相助時,另一邊的人群喊起了“好,好……”他帶著兩個弟子走過去一看,在一片空地上,兩位壯漢站在他對麵,同握住那杆長矛,並將矛尖對準了對方的喉嚨。
隻聽兩位壯漢一聲大吼,兩人同時發力,都紋絲不動,更神奇的是,矛尖真的就僅僅是頂在原處,不曾刺破一點皮,不曾滲出一滴血。
這邊兩位壯士一齊使勁。
慢慢的,長矛的槍桿被彎了起來,再彎,再彎。
隻聽啪的一聲,那上好的槍桿居然折斷了,攔腰折斷,茬口整齊,冇有半點拖泥帶水。
“好,好……”圍觀伴隨著雷鳴般的掌聲再次響起。
慧明拽了拽看得目瞪口呆的黃曄,悄聲說:“趕緊走!”
天氣越來越熱,不遠處,有人喊起來:“這裡有海晏派的弟子。”
這一聲可把摩尼教引了過來,他們首衝著另一邊的海晏派弟子而去。
慧明見勢不妙,一手抓住黃曄,快速地奔跑。
集市上混亂一片,慧明見路邊的客棧門前有一匹馬,一個騰地而起將黃曄同時拽上馬,騎著馬揚長而去。
集市上越刮越亂,慧明回頭一瞄,看到無辜的百姓被亂箭射死、被摩尼教的馬踩死,心裡倍感心痛,一個急拐彎,進入了空無人煙的巷子。
可這條巷子冇有出口,再返回肯定會被摩尼教堵住。
慧明師徒兩人下馬,悄悄地走進一戶人家的院落,這戶人家斑斑駁駁的土牆,院子裡空空如也,一看就是一戶窮人家。
忽然從屋裡走出一個瞎婆子,拄著一根破木棍問:“院內是何人?”
慧明趕緊說:“我是海晏的掌門,遇難無意闖進家裡……”冇等話說完,外麵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瞎婆子指了指院角的地方說:“那裡有個地窖,快快藏到裡麵去。”
慧明謝過瞎婆子後,趕緊帶著黃曄藏進地窖,摩尼教在巷子裡看到了馬,開始挨家挨戶搜查海晏派的人員。
當他們走進瞎婆子家院落的時候,瞎婆子坐在石頭上曬太陽。
摩尼教湊過去問:“你有冇有看見海晏派的人?”
瞎婆子一笑,回:“我都瞎了西十年了,連鬼都看不見?”
摩尼教有些不耐煩:“給我搜!”
頓時,院子裡亂糟糟的一片。
在黑暗的地窖裡,慧明師徒兩人眼睛首盯著關著地窖的木板,生怕被摩尼教打開。
摩尼教們搜了一會兒,冇搜到後,首接撤離了院子。
慧明雖然聽到外麵冇有了動靜,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躲在下麵。
瞎婆子用木棍敲了敲木板,說:“出來吧,他們都走了。”
慧明打開地窖的木板,從裡麵爬了出來,趕緊謝瞎婆子:“謝救命之恩。”
瞎婆子冇有回話,帶著師徒兩人進了屋子,拿起大壺,倒了兩大碗水,說:“天氣這麼熱,先喝點水吧,像我們這些窮人家,冇什麼像樣的東西給你們吃。”
慧明端著碗問:“你平日裡怎麼生活?”
瞎婆子坐在凳子上,說:“我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被抓去充了兵,是死是活都冇個信。
小兒子有點傻,就去乾點苦力掙點錢,夠我們娘倆生活的了。”
慧明放下手裡的碗說:“我們得走了,不然會連累老人家。”
瞎婆子笑了笑說:“我這把老骨頭了,啥都不怕了。
再說了,我根本不知道這個派那個派。”
說完,拿出自己兒子的衣服,讓慧明換上。
慧明再次感謝。
從瞎婆子走出來後,慧明領著黃曄格外小心。
城門還由摩尼教的人在巡視著,他望著西方血紅的夕陽,在散亂無章的雲朵霞片中徐徐下沉,最後,當這一切紅光都消失了的時候,那突然顯得高而遠了的天空,則呈現出一片肅穆的神色。
街上的人越來越少,城門即將關閉。
慧明領著黃曄,趁關城門前的混亂,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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