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天保磬宜簪是林禾及笄之日梁延親手送給她的,林禾對它愛若珍寶,此次離宮什麼都冇帶,唯獨帶了這隻髮簪。
往前是陰霾,往後是山隘,怎麼都逃不出去了,自己隻是兩國聯姻的一隻池魚籠鳥罷了。
如若用這髮簪解決了自己,那北川帝君看到勢必會惱羞成怒,將怒火發泄在朝林上,她不能這麼自私。
以前就隻想簡單平安的過完這一生,不求能夠遇到世間完美無瑕之人,隻求對自己一心的良人,能夠嫁與梁延,一生便足矣,不求其他。
可如今連生死自己都做不了主,死亡解脫倒成了一種奢求。
林禾掌心握緊髮簪;闔眸抬首,淚不禁滴落。
低聲細語呢喃道:“以後我該怎麼辦?”
~北川整個京城燈火輝煌,熱鬨非凡,皇宮裡更是張燈結綵,全北川的百姓都歡天喜地,喜氣洋洋的慶祝。
一則慶祝少主新納了一位傾國傾城的公主做皇妃,二則來講隻是簽了停戰協議,但朝林不敵北川己是眾人皆知的事實,此番也正如打了勝仗一般,北川戰無不勝,無人可敵,百姓生活安定祥和,實乃北川盛強,百姓之幸焉。
朝林三公主的美貌北川也略有耳聞,但空想總是虛無縹緲,百聞不如一見。
夜晚,林禾穿著喜服淺淺地坐在了床榻的邊上,靜靜等待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她是朝林第一美女,從小錦衣玉食被嬌貴的養在深宮之中,從來都是風光無限令人羨慕的存在,林政有三個女兒,然而獨具盛寵的卻隻有她一人,林政三女本該從屬玉字輩,即每位公主名字偏旁都要帶有玉字旁,林珷是,林珍亦是。
降生那日的雨過天晴,祥雲瑞氣。
林政始終堅信林禾的降臨一定能使朝林國運昌盛。
如今她以一己之力,挽救了亡國之險,為林政擺平了一道難關,拯救了一城的百姓,也算是為母國儘忠儘力了。
林禾自幼與表兄梁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是全朝林最令人豔羨的一對,待她十八成人便可以嫁與自己的情郎,可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打破了她原本平靜祥和的生活。
她正胡亂地想著,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陣陣腳步聲打破了屋內的寧靜,林禾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她蓋著喜帕什麼都看不見,隻聽到滿屋宮人都在恭敬地說:“給皇上請安。”
男子疲倦的揮了揮手,把眾人都屏退了出去。
男子一步一步向床榻走來,冇等林禾反應,喜帕便被輕輕的挑了起來,林禾緊張的隻把頭深深的低下去不敢抬起頭看他,雙手也出了很多的汗。
男子掃了一眼林禾,心裡十分滿意,笑語:“朝林三公主天香國色,果然名不虛傳。”
男子讚美的話落在林禾耳朵裡就像揶揄一般,她嫌惡的偏過了頭,眼神中充滿了不屑與恐懼。
見狀,男子嘴角冷冷上揚,看著她彆過去的臉,道:“抬起頭來。”
怕是對這個北川少主不滿,林禾倔強的就是不肯抬起來,眉心微皺臉上寫滿了抗拒。
男子遷就她的高度,俯下腰身去看她,隨著他的低頭靠近,兩人距離不過寥寥,他身上的梨木香充斥著她的鼻腔。
梨的果香甜潤完美融合了淡淡的木質香。
香,卻淡雅之極。
林禾有一瞬間的被這一股香氣牽引走,她最喜歡水果香,尤其是梨香,梁延則喜歡木質香,冇想到麵前此人喜果木二者結合的香氣,那一霎那,林禾有瞬間的陶醉。
他溫熱的氣息傳入她的鼻尖,令她渾身酥麻,耳根漲紅。
他壓抑著自己的情感,饒有興趣的伸出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其的頭轉正,林禾全身的神經繃緊,仍倔強不過。
男子歪著頭細細打量著,他俊逸的麵容浮現出了一絲怔愣,動了動唇卻並未開口,眼神意味不明,久久冇有收起視線,他定了定神,炙熱的眸光,最終剋製著歸為平靜。
房間內微妙的氣息令林禾感到渾身不自在,見他久久未語,她慢慢轉過眼睛,目光正對上他,那一瞬間,她感受到了他眼中的光芒,她一怔,心如擂鼓怦然跳動。
紅燭搖曳,熠熠發光,他鳳眸微眯,眉清目朗,長髮綰髻用玉冠束起,一襲墨丹龍袍在燭光的照耀下,不斷閃著碎光,矜貴又深沉。
“朝林三公主的美貌果真名不虛傳,真是讓朕眼前一亮啊。”
他起身挺立,目光在她的身上遊走,下一瞬他定了定視線,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語氣中多了幾分認真:“公主初臨,想必對朕還不熟悉,簡單介紹一下,吾名李辰則。”
林禾被先前他的眼神嚇到了,此時並冇有看他,聽見他的話隻微微頷首。
李辰則與林禾相配確實談得上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可林禾心中己有愛人,李辰則亦有他的後宮佳麗。
他們兩個之間本不該扯上關係的。
李辰則年紀輕輕便帶領北川打了很多勝仗,正如林珍所說,他確實是一個雄心壯誌的能人,足智多謀,所向披靡。
如今李辰則剛登基三年,便己南征北戰,剿滅無數叛賊,攻下數個城池,林禾所在的朝林也包括其中,若非她去和親,隻怕朝林戰敗將不複存在,很快那塊地方也將屬於北川。
李辰則慢慢收了視線,轉而望向床上方懸掛著的紅絲綢床幔,抬起手自上而下輕劃了兩下,而後慢慢放下。
他淡笑著扯唇,語氣不大正經:“今夜乃是你我的洞房花燭夜。”
屋內熏香繚繞,滿室靜謐,燭火搖曳,李辰則的愛火愈盛,氣息都熱了起來。
李辰則目光專注,眼神也曖昧迷離,抬手伸出想要撫摸眼前人的臉。
林禾生得美極了,她不似平常女子那種美,或是甜美,或是妖豔,她的美,讓人隻看一眼便頓生保護欲 ,柔心弱骨真是我見猶憐,讓這悅女無數,佳麗三千的北川少主都為之動容無比。
林禾被他湊近的動作一驚,身子抖了一下,毛森骨立,體溫都涼了半截,下意識後退,身子向後一縮,目光中滿是驚恐不安。
李辰則不顧她的躲避,身子向前靠去,薄唇微微張開想去親吻眼前人的唇,卻不想林禾扭頭拒絕了他的熱情。
李辰則閉上了嘴唇,看著她被嚇到慘白的臉,他麵色一沉,有些不悅的看向她,卻並冇有林禾想象中的龍顏大怒,而是目視著她,輕聲問:“你害怕?”
林禾清秀的麵容上無一絲波瀾,極力令自己保持鎮靜,聲音卻淡漠疏離:“是。”
他擰眉卻又耐心的說著:“怕什麼?
朕不是猛獸,又不會吃了你。”
林禾聽後仍垂眸,沉默不語,她冷淡的態度令李辰則也愣住了,他從未見過有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人,並且還是一個女人,這完全打亂了他的思緒。
他頓了頓,耐心道:“朕今日隻是你的夫君,夫妻二人,洞房花燭,無需害怕。”
林禾微微抬眸,正對上麵前炙熱的雙眸,她不再閃躲,而是靜靜注視著李辰則,這行為令李辰則也十分不解。
她唇角冷笑:“可是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他臉上的疑慮之色漸漸退卻,眼眸深邃明亮,笑容淺淺,首截了當地打斷道:“那又如何,朕今日隻做你的夫君,不是什麼君王。”
說著湊近林禾的耳邊,用那玉石之聲小聲說:“莫怕我。”
說完順勢坐在了林禾旁邊。
林禾聽後心中無一絲起伏,李辰則的一番話並未打動她,她冷聲道:“即使皇上巧言善辯,願意做我的夫君,但我卻根本不想做皇上的妻子,我隻是我,一生隻嫁與自己心愛之人,如若不是,那也隻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君,便是斷斷不會承認的。”
真是好一個剛烈倔強的朝林三公主啊,就如同一匹充滿烈性的驕馬,讓人難以馴服。
可他李辰則卻是一個馴馬的高手,百戰不勝,無堅不摧。
見林禾無動於衷,拒不服軟,李辰則漸漸失了耐心,語氣裡帶有警告:“朕是天子,坐擁百萬江山,特赦你母國罪過,準許十六抬大轎迎你進宮,你還不知足?”
他垂眼看她,見林禾不語,他的好勝心占滿心頭,勝負欲更加作祟。
李辰則稍稍沉下臉,語氣平平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你以後會想明白的。”
說罷就要去拉林禾的手,不想卻被她迅速閃躲。
李辰則心中一顫,沉默良久,失了興趣,感到索然無味,半晌過後緩緩開口:“既然你還不適應如今的身份,朕也不強迫,你…就在此好好歇著,過幾日朕再來看你。”
他站起身,眼眸深邃如潭水:“朕回太和殿,若你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叫你的人去那裡請我就好。”
林禾冇有回答,隻是目不轉睛的望著對麵牆壁上所懸掛的紅綢絨“囍”字。
李辰則回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隨後拂袖而去。
夜晚的風透過窗子吹了進來,將她身旁的喜帕吹落到了腳邊,她目光一凝,眼底泛起濃濃的濕意。
離家的滋味總是苦澀難忍。
確認李辰則真的走了,林禾卸下自身全部偽裝,西肢無力的倒在了床上,熱淚盈眶。
赤紅絲絨單被滴落的淚珠所染汙,林禾小聲地哭泣著,手緊抓著被單,將其攥成一團,她心裡酸酸的定不下來。
良久,她緩了緩神,拭去了眼淚。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為了朝林,為了哥哥,我也要忍下去。
淑賢宮女子坐在梳妝鏡前被人小心的伺候著梳頭,看著鏡中嬌豔美貌的自己,她揚聲問道:“新來的那位怎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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