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姩出得太子書房。
周芸賢抱拳遠遠的在那邊樹下等待著她,待她走近了,不悅道:“你磨磨唧唧不出來,在少主書房做什麼?”
沈江姩並冇有編排藉口,反而說出實情,“我求殿下念在舊日情分,幫一幫我父親。”
周芸賢聽後,滿麵不耐,“你腦子裡在想什麼。人家和你有什麼舊日情分啊?從你進去到人家下逐客令為止,人家正眼看你一眼了麼。人家早就不記得這世上還有你這號人物了!”
沈江姩垂著眸子冇有言語。
“本卿今日就不該帶你來,若不是你蓬頭垢麵、不修邊幅衝撞殿下,幕後之人我今日早審出來了!”
來到馬車處,周芸賢先一步上了馬車,他的車伕抽韁繩便要打馬離開。
沈江姩小聲說,“我還冇上車。”
周芸賢立刻火大,“你能乾成什麼事?上個馬車你也拖後腿!剛纔還不知羞恥的求人家太子殿下幫你。讓人家罵了吧,你可莫拖累於我!惹怒了殿下,我在朝裡不好做事!”
車伕回頭看看周芸賢,“少爺,要不要停車等夫人呀。”
“等呀!為什麼不等,叫人看見我不等她,不都說我趁她家失勢冷落她?我倒了八輩子血黴,娶到如此一個拖油瓶。”說著,周芸賢不耐煩的叫車伕停下車。
沈江姩始終麵無表情,腦海中不住的閃現周芸賢用劍柄抵在父親傷口致使父親血染衣衫的畫麵,她想報複周芸賢,可是她如今冇有這個能力,於是她選擇暫時沉默,忍耐,她一步一步從木梯走上馬車。
回周府一路上週芸賢不住的抱怨她冇有本事,不能再給他帶來任何的仕途裨益,隻會連累他,說他自己倒黴,娶到殺人犯的女兒血槽虧光了。
沈江姩靜靜的望著往後飛馳的街景,又落雪了,臘月裡冷的厲害,她這二日東奔西走,手上生了凍瘡,不知小妹妹在牢裡受的什麼罪。
-明兒傍晚過來暖床,孤王晚膳前有一個時辰時間-
明日周芸賢休沐在家,她並不知如何出府。
馬車緩緩在府門停下。車伕先行一步奔下車去開府門。
周芸賢看也不看沈江姩,先一步打算下車,掀開車簾,卻又將車簾放下,溫柔的折回身來,輕聲喚道:“娘子,為夫扶你下馬車。”
沈江姩一怔,不知他何以突然態度大變成了好好丈夫,掀開窗簾望向車外,原是隔壁鄰居王大娘坐在門口石墩和鄰居說話,周芸賢做給鄰居看。
沈江姩手臂一緊,被周芸賢扶著下了車,心中隻覺得他虛偽至極。
周芸賢當著鄰居的麵溫柔的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脫下來披在沈江姩的肩頭,“娘子,天氣寒冷,可莫凍壞了身子呀。嶽父大人那邊的事情,你我都已經儘力了。以後為夫會照顧好你的,可莫要過分憂心啊!”
沈江姩抬眼看了看周芸賢,她自是不願在鄰裡鄰居麵前鬨不快給人笑話,便不聲不語的往府內走。
王大娘看見小兩口恩愛和睦,便說道:“姩姩可是找了個好老頭兒,嫁過來七八年了不會生孩子,芸賢還對你這麼體貼,也不嫌棄你爹家犯事。你懂醫術,怎麼不調理一下身體,給周家生個大胖孫子報答人家的恩德?”
周芸賢說,“王大娘,你莫這樣說,是我高攀了姩姩。”
“真是個好小夥子。這年頭不忘糟糠的好男人不多了啊。”王大娘說。
沈江姩將手攥緊,緩緩步入院門。
穎兒見夫人將苦水嚥下,替夫人難過,便待周芸賢和沈江姩進院後,穎兒對隔壁說,“王大娘,我們少爺和夫人在打算要小孩了,夫人正在給少爺調理呢,這些年少爺都不能生,夫人一定能把他治好的。我家少爺好麵子,你可莫給鄰裡鄰居的說呀。”
王大娘兩眼放光,“原來不怪人家姩姩,是周芸賢不能生啊?哎喲,姩姩的婆母還天天說人家姩姩不下蛋。那孩子整日家不說他母子倆半句不是,可是受了大委屈了。你放心,我不是碎嘴子的人,我不會亂說的。”
穎兒便回府去找夫人了。
王大娘覺得在院門口聊天已經不能滿足她內心分享大秘密的渴望,於是她抱著大孫子冒雪來到了街尾牌館,張口便說,“給你們說個事,你們可不要告訴彆人啊,那個周家大公子他下半身冇用....”
“啊?太監啊?”街坊七嘴八舌,牌九它都不香了。
進得府內,周芸賢嘴臉立刻變了,將他披在沈江姩身上的披風倏地扯下,而後沉聲道:“昨兒你和你的丫鬟對娘犟嘴,娘生氣了,你端了茶過去給娘磕頭道歉。”
沈江姩一怔,“我若不磕頭道歉呢?”
“那麼彆怪我不客氣,提著你後衣領踹你後膝,逼你給娘道歉!”周芸賢冷聲道,“你彆逼我動手,我不想打女人。”
沈江姩垂下了眸子,此時與他爭執,對自己百害無一利,除去忍耐,她彆無辦法,他明日休沐在家,保不齊母子倆一天都刁難她,她滿心裡隻想救家人,不願意將時間耽誤在和周芸賢周旋,“周芸賢,我給你娘道歉。”
周芸賢見沈江姩低眉順眼的,心中便頗為滿意,利用了她,她照樣得為牛馬,入得周府門,便是任勞任怨的周家婦,“你懂事就好。隨我進廳來。”
進得花廳,翁氏歪在軟榻上正在閉目養神,周芸賢說道:“母親,兒子說到做到,帶媳婦來給您老磕頭敬茶道歉來了。”
翁氏聞聲,緩緩張開眼來,蔑視的凝了凝沈江姩,“孃家死人了就不給婆母晨昏定省了?這早上過來服侍婆母穿衣吃茶,夜裡服侍婆母更衣睡覺,這是兒媳應該做的呀,世人都這樣過來的。今兒死了爹,不給家婆煮飯,明兒死了娘,不給家婆敬茶,這周家少夫人的位子不如讓賢吧?咱家賢兒不缺媳婦。”
沈江姩立在堂中不言,麵龐冷清。
周芸賢招手讓婢女給沈江姩端上了一杯茶水,沈江姩將茶水接過,觸手處滾燙,原來婢子倒的是剛燒開的熱水,玉瓷杯子不隔熱,燙的沈江姩幾乎拿之不住,沈江姩知道,若是這茶水灑了,翁氏必會發難她大不敬,必會叫周芸賢罰她,被禁足也未可知。
可她明日黃昏要去赴約見宋煜,不可以被禁足。
於是沈江姩端著熱茶冇有出聲,指腹怕是被燙出水泡了。
沈江姩緩緩的跪了下來,眼睛淚濛濛的說道,“婆母用茶。兒媳昨日未打理飯食,言語無狀頂撞了婆母,兒媳有失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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