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錦便出去回話了。
沈江姩將肩頭的包袱擱在椅子上,望見宋煜桌案擺著好多甜品,她忽然腹中一陣饑餓之感,這才記起自己這二三日操心孃家案子,冇有吃東西,口中本能的有口水分泌,下意識的嚥了下唾液。
這些吃食多以甜口的點心果子為主,是他給偶來探望他的側妃準備的麼,他是細心的。
曾經她也有過這般的待遇,他總會在他書房給她準備零嘴,也會在她埋頭苦吃的時候,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碎屑,嗔上一句小饞貓。
自她坐上週家迎親的花轎那一刻,他的細心便不再屬於她了。
“周夫人餓了?”宋煜問。
“唔..”沈江姩連忙擺手,“冇有,我在家吃了飯來的。”
咕--
咕咕--
她的胃比她的嘴巴誠實。
逼仄安靜的室內她的肚子在打鼓抗議。
沈江姩尷尬的看了眼宋煜,“我真不餓...”
“餓了吃點東西。一會兒做的事費體力,孤不想做到一半你暈在床上掃興。”宋煜語氣冷冷的。
沈江姩耳尖微熱,低聲道:“好。”
說完,便在隔壁浴間打水淨了手,回來坐在茶幾邊長椅上,捏起點心小口吃了起來,雖然三日冇有飲食,但是她的吃相仍然得體,儀態也極有涵養,高門大戶養出來的清傲是骨子裡帶的。
宋煜將一盞茶推在沈江姩手邊。
沈江姩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甜糯可口的點心,冬日裡的溫茶,使她的胃舒服了起來,她抬頭看了看宋煜,“謝謝。”
沈江姩不敢猜測他給她遞茶水的用意,因為她記得他說過找青樓女子他也會示意的關懷三兩句。也許他自身便是極好的人。
宋煜隨即立起身來朝門處走,離開時如冇看見沈江姩,沈江姩侷促不已,他要走了麼,那她的父親的事怎麼辦,她將點心放在盤中,彷徨的望著宋煜,在猶豫要不要出口詢問。
然待他走到門處,不期然間聽他言道:“去見個人。你在這等會兒。”
“好。”沈江姩怔了怔,忽想起方纔謝錦報有地方官求見,她懸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來。
接下來大概是她陪他睡一夜,然後他考慮替她父親在今上麵前求情的戲碼,然後從此他是權傾朝野的太子儲君,她是周夫人,各不相乾。
她清楚自己來的目的和預期的結果,她希望一切順利。
宋煜掀簾出屋,那邊迎來一名滿臉堆笑的中年大官,口中呼著少主疾步奔來。
宋煜說,“怎麼來這地方見孤王,不嫌不吉利。”
那大官將腰一躬到底,腰很好,額頭幾乎點在地上,“彆說爺在監獄下榻,就是地獄,小的即刻自戕也得去看望爺。”
宋煜一笑置之,看透人情世故世態炎涼,榮辱不驚,凡事泰然處之。
沈江姩小口慢食二三塊點心,但到底爹孃老子獄中受苦,她無心飲食,僅稍稍解了腹中饑荒,便坐在榻上等宋煜。
榻邊小桌上有幾味藥丸,沈江姩家世代禦醫,她通藥理,聞出那是鎮痛的藥物,宋煜是哪裡痛麼?
他屋子裡好暖和,她不知為何在這裡有種安心的感覺,或許是隻要宋煜冇發話動她家人,她家人就暫時是安全的。
忽然間筋疲力儘的身體的睏乏襲來,她不知不覺間歪在床頭睡著了。
恍恍惚惚裡彷彿又回到那個抄家的清晨,她不顧一切的衝入沈府,望見了長身玉立的他冷聲絕情的說出一個抄字。
肩頭輕輕一動,有人溫柔的將她身體輕推。
失重感使沈江姩倏地張開眼來,麵前男人眉目如畫,生的極為好看,他正自眸光溫柔的鎖著她的麵頰,他的眼底好似有心疼之色。
是宋煜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彷彿是要讓她躺平休息片刻。
沈江姩以為自己是在夢境裡,抬手摸了摸他深鎖的眉宇,終於將心底那句多次想問又不敢問的話語輕聲問了出來,“煜郎,這些年你還好麼...你瘦多了...”
‘這些年’三字使宋煜眼底猛地冷下,眸子裡溫柔之色頃刻隱去,“孤王讓你過來,是讓你吃飽喝足舒服睡覺的嗎?”
不悅的語氣,令沈江姩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抬頭看看天色,日漸落幕,幾乎入夜,原來她已經睡了快一個時辰。
眼看快要酉時,他即將要回東宮府邸用側妃為他準備的藥膳,她非但冇有取悅到他,反而看起來惹惱了他。
“你幾時回來的?你屋子裡好暖和,我吃了點東西,不小心睡著了。”他讓她來服侍他的,她冇有忘記自己暖床婢的身份。
“剛回。”宋煜譏誚,“以為孤王會看著你睡覺不忍心弄醒你,還是以為孤王會在床邊看著你、守著你?”
“冇,我冇有非分之想。”沈江姩連忙站起身來,見他凝著她臟汙的衣衫,以為他嫌棄她臟,沈江姩輕聲說,“如果把你的床單弄臟了,我可以給你洗乾淨。”
宋煜眉心擰了擰,方纔他談完事情回來,進門看見沈江姩小小的身子疲憊的歪在他的床邊,睫毛上掛著淚珠,口中小聲叫著爹孃,像隻無家可歸的小流浪貓。
可憐的形態冇有給他帶來快感,反而內心深處有柔軟的地方被狠狠牽動。
“不必裝可憐。孤王不吃你這一套。”說著,宋煜將一件乾淨的女子裡衣扔落在她的手邊,“去把自己洗乾淨,做你應做的本分。”
沈江姩拿起衣物,站了許久冇動,他屋舍內有女子衣衫,是側妃留下過夜的換洗衣物麼,她握在衣衫的手緩緩收緊。
宋煜皺眉,“怎麼立著不動,等孤王幫你洗不成?”
“不...我自己可以...”沈江姩能說什麼,說自己不想穿他側妃穿過的衣衫麼,有什麼立場、身份說這樣奇怪的話,偷情罷了。
她將換洗衣衫掛在手臂,進到浴間,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下,搭在衣架上。
浴間裡很暖和,脫光了也並不覺得冷。
沈江姩進入浴桶,清洗著身體,這浴桶他的側妃也用過麼,她不知心裡滋味,酸酸的直難受,她儘數壓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
宋煜在書房裡坐在案前,提筆續寫方纔未寫完的字。
內間撩水聲清晰的在他耳中迴響,落筆便有失水準,耳畔響起她方纔那句‘我已經是你的了’。
他寫了幾字,複將毛筆擱在硯台,舉步進了浴間。
沈江姩沐浴好,正用潔白的浴巾擦拭身體,餘光裡見宋煜掀珠簾進入內間,他半靠在高腳幾上將她細端詳。
沈江姩呼吸一緊,怯生生將浴巾捂在心口,“我...我還冇穿衣服...”
“用得著多此一舉麼?穿它做什麼。”宋煜步至她身近,低手試了試水溫,還溫熱,不涼,便將手出了浴桶,他欣賞著她散落及腰的青絲,烏黑的髮絲襯得肌膚越發細膩白皙了,“把浴巾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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